飄天文學 > 惹春風 >第一百九十八章 記入家史的這一架
    陳清漓一口一個“你婆婆”,把花侯給惹怒了。

    這女人出嫁之前,在文淵侯府居住的時間遠遠超過陳家。

    他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陳清漓根本就是花家養大的。

    那些年文淵侯府的日子過得雖不寬裕,母親卻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們母女,一應衣食月錢都比照侯府的夫人和嫡出姑娘。

    因爲憐惜她幼年喪父,母親對她的疼愛甚至不亞於他這個親生兒子,他的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連想都不敢想。

    沒想到母親那樣的偏疼偏愛,換來的卻是這般冷漠無情的一聲“你婆婆”。

    即便撇開綁架輕寒的事情不提,這女人也是個狼心狗肺的白眼兒狼。

    花侯厲聲道“陳清漓!我母親縱有千般不好,她也是對你有養育之恩的親姨母。

    她在世的時候從未指望你的孝順,走了以後卻要被你這般折辱,你還算是個人麼?!”

    陳清漓抹了抹眼淚“表兄,我是被逼表嫂逼急了才一時口誤,姨母對我那麼好,我哪裏……”

    花夫人狠狠啐了一口“我呸!陳清漓,你還真是不打算要臉了?

    都活到這把年紀了,竟還好意思用十三四歲小姑娘的招數。

    人家小姑娘青蔥水嫩,哭起來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就是撒嬌耍賴口無遮攔看着也有幾分俏皮。

    再看看你自己那半盒脂粉都填不滿的褶子,被眼淚鼻涕一衝,溝溝壑壑的跟個女鬼一樣!”

    這話罵得太狠,把陳清漓氣了個倒仰。

    她雖然年過四旬,卻一直保養得非常不錯。

    除了眼角略有幾絲淡淡的魚尾紋,她的肌膚和三十出頭的婦人並沒有多大區別。

    更何況她已經被關押了好幾日,在這種連洗臉水都沒有保障的情況下,哪裏來的脂粉?

    該死的錢氏嘴巴太毒,竟說她滿臉褶子像個女鬼!

    “我和你拼了!”陳清漓尖叫着朝花夫人那邊撲了過去。

    她本是有誥命的官眷,加之此時尚未定罪,獄卒們並未給她上鐐銬。

    這一撲來得太突然,不僅是花侯,就連牢頭和那女獄卒都被嚇了一跳。

    花夫人不會武功,也從未與人動過手,但比起一向“嬌弱”的陳清漓,她的氣勢更足,行動力也要強得多。

    只聽“啪”地一聲脆響,陳清漓臉上捱了一耳光。

    “你敢打我——”陳清漓顧不上捂臉,伸手就想撕扯花夫人的衣裙。

    花侯等人這時才醒過神來,趕緊上前勸阻。

    陳清漓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頭朝花侯的胸口撞了過去。

    花侯躲閃不及,被她撞得跌倒在地上。

    花夫人大怒,也不去攙扶花侯,一把揪住了陳清漓的髮髻。

    兩個女人就這麼扭打起來。

    牢頭和女獄卒都看呆了。

    我滴個乖乖!

    他們是眼花了麼?

    在刑部大牢裏混了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人敢在這裏動手打架!

    而且打架的人竟是兩位年過四旬的貴婦!

    原來貴婦們的賢良溫雅端莊大方都是裝出來的。

    一旦動起手來,也是市井婦人慣用的老三樣——抓臉揪髮撕衣裳。

    花侯這一下摔得挺疼,咧着嘴道“你們倆還愣着做甚?還不趕緊把她們分開。”

    牢頭是男子,不方便對婦人們動手,一時間進退兩難。

    女獄卒則瞅準機會一把擰住了陳清漓的胳膊,用力往後一甩。

    陳清漓養尊處優幾十年,哪裏經得起這一下,也摔倒在地上。

    女獄卒暗暗抹了一把汗。

    幸好她眼疾手快沒有拉錯人,否則花侯肯定不會放過她。

    “夫人——”花侯忍着痛從地上爬起來,攙住了花夫人的胳膊“你沒事兒吧?”

    花夫人的衣袖被撕破了,髮髻也有些散亂,但好在沒有受傷。

    她冷笑着看向陳清漓臉上的抓痕“我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是她!”

    花侯有些頭大。

    成婚三十年,他只知道夫人性格潑辣治家有道,卻不知她竟還會與人動手打架。

    陳清漓也一樣,所作所爲雖然爲人不齒,但她也絕不是一個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的人。

    今日這兩個女人在刑部大牢中打的這一架,真的是可以記入史冊……呃……還是記入家史好了。

    陳清漓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嗤笑道“錢氏,你不過是仗着人多勢衆,別以爲我會怕了你!”

    花夫人冷笑“我還就是仗着人多勢衆專門欺負你,怎麼了?

    本夫人不稀罕你的怕,要的只是你認罪伏法,爲我兒子當年喫過的苦討個說法!”

    陳清漓撫了撫衣袖“錢氏,你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根筋。

    我方纔說過不止一次,當年綁架你兒子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可你偏不信,非要與我糾纏。

    是,你們位高權重又事皇親國戚,我只是不受朝廷重視的官員之妻。

    可大魏是講律法的,你們休想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花侯真是服了。

    劉大人派去襄陽郡的人找到了當年綁架案的證據,只等開堂審案之後便能給陳清漓定罪。

    可這女人竟還能一次次睜着眼說瞎話,臉色都不帶變的!

    “陳清漓,當年的綁架案究竟是不是你做的,很快就會有分曉。

    從今往後我花家與你一刀兩斷,你好自爲之吧。”

    說罷對花夫人溫聲道“夫人的氣也該消了吧?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似她這樣作惡多端的人,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時辰不早了,今日輕寒休沐,咱們一家人正好一起用午飯。”

    花夫人譏諷道“陳清漓今日我且放過你,待過堂之後,我看你的嘴巴還硬不硬!”

    花侯睨了她一眼,攙扶着花夫人走出了牢房。

    牢頭對女獄卒道“你好生看着滕夫人,千萬別讓她再惹出什麼事情。”

    女獄卒剜了陳清漓一眼“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她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

    如今還能嘴硬,那是因爲沒有喫苦頭。

    等她喫過苦頭之後你再來看,保證比誰都乖巧。”

    牢頭懶得再多話,揹着手走了出去。

    陳清漓冷哼了一聲,輕輕撫了撫臉頰上的傷痕,重新躺回了硬邦邦的木牀上。

    女獄卒瞪了她一眼,把亂七八糟的牢房簡單收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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