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尉遲揚的情況比較特殊,他難免多了幾分關心。
“鬱哥兒,半年前阿揚因軍器一事去了一趟京城,可是那一次與雲汐縣主相識的?”
駱家有外祖母在,桓鬱不敢把尉遲揚和蕭思怡的事情對二老和盤托出,生怕讓老太太擔憂太過影響了身體的康健。
在祖父面前卻沒有這樣的顧慮,桓鬱便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桓老郡公聽完他的講述,連聲讚道:“皇后娘娘大氣穩重,小九巾幗不讓鬚眉,如今又有眼光獨到的雲汐縣主,魏京第一高門當之無愧!”
桓鬱道:“蕭家對後輩的教養的確有一套,即便是庶出的姑娘公子,也都極爲出色。”
桓老郡公點點頭:“郎有情妾有意,以阿揚的品貌,元鐸兄必不會反對這樁親事。
只是蕭家四老夫人孀居多年,膝下獨有云汐縣主一個女兒,恐會不捨女兒遠嫁。
這個情況你們可曾想過,阿揚又打算如何處理?”
桓鬱道:“小九曾對孫兒說過,雲汐縣主曾許諾,將來出嫁後想要接母親與她一同居住。
小叔叔聽說此事後沒有絲毫猶豫,說假若婚事能成,他願意將四老夫人當作親生母親奉養。”
“阿揚是個實誠的孩子,他既能說出這樣的話,便一定能做到。只是……”
桓老郡公伸手拍了拍孫子的肩膀:“這樣的話不該由你們對縣主說。”
桓鬱笑道:“孫兒知道,這畢竟是小叔叔的婚事,旁人不宜大包大攬。
等他們二人見了面,小叔叔對縣主說出這番話,一定能讓她和四老夫人更加歡喜。”
桓老郡公非常滿意。
鬱哥兒自小便聰慧過人,但性子太過冷清,沒想到與蕭家小九定下親事後竟有這麼大的變化,就連考慮問題都比從前更加周全了。
自己當初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
說完尉遲揚的婚事,桓鬱又想起了前晚郡公府進賊一事。
“祖父,前晚的事情可有查出什麼線索?”
桓老郡公道:“咱們郡公府建成三十多年,發生這樣的事情是第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敵在暗我在明,主動出擊絕非上策。
不若以靜制動,布好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等着他們便是。
這事兒你們兩個就不用操心了,雖然還有好幾個月纔是婚期,該準備的事情也要抓緊了。
後宅的空院子足有幾十座,你們倆前去仔細挑選,定下來後纔好安排人修繕佈置。”
※※※※
桓鬱離京後,蕭姵並沒有如其他待嫁的姑娘們那樣,留在府裏繡嫁衣學管家。
如今她手裏有了足夠的銀子,組建騎兵一事便開始付諸行動。
尋找安置地點、運送馬匹馬鞍……這些事情全都交由貝離鴻負責。
唯有招募騎兵一事,她堅持親力親爲。
高標準嚴要求,經過一個多月的仔細挑選,也只招募了不到一百人。
蕭姵並不着急。
她要的是能打硬仗的騎兵隊,從選材開始就不容馬虎。
進入冬月後,天氣越發寒冷。
蕭姵高價聘請了幾名退役的老騎兵擔任教習,前往安置點教授基本的騎射功夫。
這一日清晨,京城降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
蕭姵懶得起牀,摸了一本從前最喜歡的戲本子,縮在被子裏看得津津有味。
“郡主,天水郡來信了——”晴照笑着推開了房門。
蕭姵扔掉手裏的書本,坐直身子道:“趕緊拿來我瞧瞧。”
晴照把厚厚的書信遞給她,趕緊把冰涼的手伸到了薰籠上。
蕭姵扯開信封,一眼就看見了裏面裝着的另一封書信。
信封上除了“雲汐縣主親啓”六個剛勁有力的字,一應落款皆無。
蕭姵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加快了跳動。
大叔給小姑姑寫信了!
晴照的手已經恢復了暖和,伸長脖子往她那邊看了看。
“郡主,姑爺給您寫信,幹嘛用兩個信封?”
蕭姵早已經打開了桓鬱的信,邊看邊笑道:“你家九爺要做大媒人了!”
晴照越發摸不着頭腦,正待問個清楚,卻見蕭姵已經掀開被子下了牀。
“幫我挑一身衣裳,我要去找小姑姑。”
晴照不敢多問,忙替她取了一身衣袍並一件斗篷。
蕭姵將長髮束起,穿上衣袍披上斗篷,套上靴子後匆匆出了門。
不過盞茶的工夫,她已經來到了蕭思怡的院子。
蕭姵隨沉煙走進內室,就見蕭思怡與她之前一樣,也窩在牀上看書。
不同的是,蕭思怡的目光有些渙散,一看就知道她的心思完全不在書本上。
蕭姵擺擺手,沉煙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她則躡手躡腳地走到牀邊,伸出兩根手指夾住書本輕輕一抽。
“呀!”蕭思怡被嚇了一跳,看清楚來人後又笑了起來。
“你個小促狹鬼,好端端的偏要來嚇唬人!”
蕭姵解下斗篷扔在椅子上,側身坐在了牀邊。
“小姑姑,你方纔是不是又在想那位見義勇爲的大俠了?”
蕭思怡大窘,一把拉起錦被就想往臉上蒙。
蕭姵攔住她的動作,笑道:“別害羞嘛,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蕭思怡呼吸一滯:“小九,你……找到那人了?”
“的確是找到了那個人,但我還是要先向小姑姑道個歉。”
“你的意思是……”
蕭姵點點頭:“小姑姑畫工了得,我一眼便認出了那人是誰,可我……”
“小九別說了,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畢竟這種事情女孩子不好太過主動。”
蕭思怡的聰穎完全在蕭姵的意料之中,但她還是說不出的心疼。
難怪老輩兒的人總說,太過聰明敏感的女孩子,活得總會比別人辛苦些。
“小姑姑別擔心。”蕭姵握着她的手:“那人與你年紀相當尚未婚配,而且他的身份並不低,做我的小姑父非常合適。”
蕭思怡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她不在乎那人的身份地位,甚至不在乎他的年紀。
唯有“尚未婚配”四個字,如同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爲她點燃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