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蕭姵,就連桓鬱都吃了一驚。
在他印象中,白彥禮就像是白彥禎的一個影子。
長兄去哪兒他就去哪兒,讓他幹啥他就幹啥。
白彥禎自小貪玩懶惰,稍微年長些後徹底成了一個紈絝子弟。
每次他在外惹了禍,都是白彥禮替他頂包。
姑母溺愛親生兒子,對庶子一味打壓,明知闖禍的人是白彥禎,受責罰的從來都是白彥禮。
不僅白家人對此頗有微詞,就連祖母私下裏都說過姑母許多回,但都沒有什麼效果。
反倒是白彥禮本人並不在意,繼續任勞任怨地做白彥禎的小跟班。
桓鬱對白家的事情不感興趣,更何況桓惜是他的親姑母,他沒有立場去幹預她與庶子之間的事情。
沒想到就是這麼個看起來老實憨厚的孩子,居然有如此深的心機。
不僅敢於偷聽兄長們的談話,還能利用旁人把消息傳進他們耳朵裏。
拉攏喬景、整治白彥禎、討好他和小九,好一齣一箭三雕
看來他們今後還得對他有所防備,一個不小心被他的小毒牙蹭上那麼一下,那滋味絕對不會好受。
喬景此行當然也不可能是出於好心。
他的人品雖比桓陌白彥禎稍微好些,但同樣是個不求上進貪圖享樂的富家子弟。
白彥禮想要拉攏他,他又何嘗不是想要利用這個機會得些好處
桓鬱挑了挑眉:“聽阿際說,表弟從去年起就開始跟着舅父學做生意了”
喬景紅着臉道:“實在是慚愧得很,小弟四歲開蒙,這麼多年也沒弄明白幾篇文章。
後來也想過習武,卻又吃不了苦頭。
家父見我仕途無望,便讓我跟着鋪子裏的掌櫃學着打理生意,只是”
桓鬱道:“舅父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是他的嫡長子,遲早都要承擔家族的責任,是該學些實用的本事。
萬事開頭難,只要你肯努力,將來總會有讓舅父刮目相看的一日。”
喬景聽得心裏暖烘烘的:“小弟聽二表兄的,再也不自暴自棄了。”
蕭姵耷拉着嘴角看着桓鬱。
這傢伙教導人的本事真是一絕。
短短几句話,讓一個紈絝子弟恨不能心革面重新做人。
難怪祖父會把一大家子人都甩給他
喬景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又道:“小弟只盼着今後能時常聆聽二表兄的教導,不求能像三表兄一般出類拔萃,只求不給喬家列祖列宗丟人。”
桓鬱回望了蕭姵一眼。
被迫收下毫無用處的投名狀,這滋味真不怎麼樣。
啥事兒都還沒做,人家就開始要好處了
見他遲遲不作答,喬景偷偷握了握拳。
權勢當真是世間最有吸引力的東西。
二表兄從前是多麼清高冷傲的人,迎娶了身份尊貴的弋陽郡主後,不照樣成了個遇事不敢擅專的懼內男子
他轉而衝蕭姵抱了抱拳:“起了那樣的齷齪心思,桓陌和白彥禎已是該死。
小弟雖然沒有什麼能耐,跑個腿辦點雜事還能勝任。
這話說得太過直白,就差跪在蕭姵面前說,從今往後小弟就跟着你混了
蕭姵笑道:“我和你二表兄身邊不缺跑腿辦事的人。不過麼看在喬表弟也是一番好意的份兒上,眼下我倒是有幾句話要囑咐你。”
喬景本來已經涼了的心,瞬間又熱乎起來。
“請二表嫂吩咐,小弟一定仔細聆聽。”
“狩獵如同打仗一般,總是要分出個勝負的。明日抵達獵場之後,如果有人提議將隊伍一分爲二,由你大表兄和二表兄各帶一隊,你打算如何選擇”
喬景愣了愣。
他不是第一次參加狩獵這樣的活動,其中的規矩自然也是懂一些的。
但他本以爲二表嫂會自己帶一隊,那樣的話他一定選擇跟她混,討好了她,不就等同於討好二表兄了麼
可在大表兄和二表兄之間選擇
按照常理來說,他當然要選擇二表兄。但二表嫂問出這樣的問題,她想聽的絕不可能是符合常理的答案。
他在心裏盤算了一番,迅速做出決斷:“小弟選大表兄。”
蕭姵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到時別忘了拉上許家和姚家的表弟。”
喬景暗暗舒了口氣,應了聲是。
郡主這麼安排,顯然是要教訓白彥禎和桓際。
此次出行的人中,既有本事又與她不是一條心的,唯有大表兄。
所以他不但要拉上姚冉和許文柄,還得盡力幫忙纏住大表兄桓陳,以方便她行事。
喬景走後,丫鬟們把熱水送了過來。
洗漱後躺在牀上,蕭姵不禁又想起了喬景方纔的表現。
“喂,你說喬氏母親頭腦簡單,喬家大舅和大舅母也不像是心機深沉的人,這喬景倒是個異類,有些時候還怪機靈的。”
桓鬱閉着眼睛笑道:“不過是點小聰明而已,將來能不能成器還得看他自己。”
“我發現有些時候跟你就說不到一塊兒去”
蕭姵把燈滅了,不一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桓鬱輕輕替她掖了掖被子,也沉沉睡去。
蕭姵說到做到,卯時一到就把所有人都喚醒了。
大家雖然沒有完全睡夠,但精神都很不錯,只除了桓陌和白彥禎。
兩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夜沒睡,面色蠟黃萎靡不振,甚至連眼皮都是浮腫的。
桓際見不得他們這副德性,輕斥道:“你們倆昨晚幹啥壞事去了,怎的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白彥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三表兄莫要冤枉人,我和陌表兄與大家一樣,都是在帳篷裏躺了一晚上,哪兒都沒去”
桓陌則疑惑道:“你們一個個都如此精神,想來昨晚都睡得極好咯”
離他們二人最近的姚冉道:“那是自然,累了一陣日,誰不是一沾枕頭就着了”
桓陌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難道你們的帳篷裏沒有進老鼠”
白彥禎忙補充道:“豈止是老鼠,還有一羣臭烘烘的甲蟲,都快把我給煩死了,還睡個什麼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