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惹春風 >第一百三十六章 姬鳳濯的真面目(下)
    據桓郡公所言,姬鳳濯比他想象中更加複雜狡猾。

    以他幾十年閱人的經驗,竟完全看不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今日的姬鳳濯與那一日又有不同。

    沒有了刻意的討好,沒有了流於表面的算計,有的只是沉穩大氣中隱隱透出的矜貴,與他的身份、年齡和經歷都極爲匹配。

    拋開血緣關係,單純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來看,他也是一位成熟的、頗有魅力的男子。

    雖然際遇大不相同,但姬鳳濯與天慶帝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年齡相仿,出身一樣,容貌也難分高下。

    在她心目中,姐夫的位置比親爹還高,姬鳳濯雖是桓鬱的親舅舅,卻只是個陌生人。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即便她的一顆心全都偏向姐夫,也抹殺不了姬鳳濯更加出衆的事實。

    這便是坐享其成和白手起家的區別。

    蕭姵第一次在心裏真正認同了蕭姮對天慶帝的評價。

    縱使姐夫再勤政再努力,他也只能做好一名守成之君。

    而姬鳳濯

    桓老郡公早在二十年前便把他看得十分透徹。

    他有抱負有野心,只是那時還太年輕,尚不具備與野心相匹配的能力。

    二十年過去了,他的能力有多少提升暫時不便下結論,心性倒是真的磨鍊出來了。

    當然,他能不能做一位比姐夫更好的皇帝,還得看他有沒有本事奪回江山。

    姬鳳濯眼中閃爍着淚光,朝桓鬱伸出了手:“鬱兒”

    桓鬱並非鐵石心腸,眼前的男子畢竟是母親唯一的弟弟,這些年又遭受了數不清的磨難,絲毫不爲所動是不可能的。

    但他性子一向清冷,與初次見面的人抱頭痛哭這種事情絕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躬身施了一禮:“見過舅舅。”

    照他之前的想法,初次見面這一聲“舅舅”也是很難叫出口的。

    還是蕭姵對他說,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早晚都得叫舅舅,沒必要弄得大家都尷尬。

    他覺得她的話頗有道理,這才以舅舅相稱。

    姬鳳濯有些尷尬地收回手,笑道:“鬱兒不必多禮。”

    桓鬱看向身側的蕭姵:“這便是您的外甥媳婦。”

    蕭姵端端正正行了個禮:“舅舅安好。”

    “好,好都是好孩子”姬鳳濯帶着濃濃的鼻音道:“你們都坐下說話。”

    二人道了謝,大大方方坐在了他的下首。

    親衛們上了熱茶,躬身退出了正房。

    與外甥見面之前,姬鳳濯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話要說。

    他甚至還把這些話認真歸納總結了一番。

    先說什麼,後說什麼,着重說什麼,桓鬱有可能詢問什麼,他又該如何作答,全都考慮得清清楚楚。

    可真的與外甥見了面,他的腦袋卻突然間亂了,各種各樣的想法交織在一起,竟不知該先說哪一件事。

    這麼多天的準備算是全都白費了

    桓鬱有些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能先開口道:“這些年舅舅辛苦了。”

    姬鳳濯有些心酸,在眼睛裏轉了半天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

    二十年來,這還是有人第一次對他說這樣的話。

    血海深仇,江山社稷,擁戴者們的性命與前程

    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他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包括他的妻子兒女在內,每個人都以爲他無堅不摧,都相信他一定能夠達成夙願,卻沒有人問過他是不是辛苦。

    都說桓家二公子性格冷清,其實這孩子和長姐一樣面冷心熱,都是心地良善的人。

    他哽咽道:“鬱兒,舅舅應該早些來看你的”

    蕭姵挑了挑眉。

    正事一句沒說,怎的先哭起來了

    桓二哥的確是個好人,但姬鳳濯若因此就以爲他是個濫好人,可以任由他擺佈,那真是打錯了算盤

    不管他是真的傷心還是在演戲,沒有人配合便無法繼續下去。

    果然桓鬱並不接話,只用那宛如一泓秋水般的目光看着姬鳳濯,十分耐心地等他恢復平靜。

    果然,姬鳳濯很快就哭不下去了。

    桓鬱道:“舅舅不遠千里來到天水郡,究竟所爲何事”

    姬鳳濯深吸了一口氣:“鬱兒,那日我同你父親見面,本來就是想與他好好聊聊的。

    可他對我積怨太深,不願意聽我解釋”

    桓鬱不想再聽他回憶一遍往事,直接問道:“姬靈玉在哪兒”

    姬鳳濯暗暗吃了一驚,微眯着眼睛道:“據我所知,就連你祖父桓老郡公都不知曉姬靈玉的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桓鬱輕笑道:“我知道的事情不少,但也不似舅舅想象中那麼多。

    舅舅若是覺得爲難,那就當我沒有問。

    反正姬靈玉總有一日會主動尋上門來,我們等得起。”

    姬鳳濯解釋道:“鬱兒誤會了,並非舅舅有什麼爲難之處,而是這件事情內情太過複雜,一時半會兒恐怕難以說清楚。”

    蕭姵最怕別人囉嗦,有些不耐煩道:“我們倆今日就是專程來聽舅舅說話的,您只管說便是。

    就算說個三天三夜,我們也沒有意見。”

    姬鳳濯道:“既如此,那舅舅就從幾十年前開始說起了。

    嘉蘭公主姬靈玉是父皇唯一的嫡親妹妹,父皇登基的時候她還很小,算是母后將她帶大的。

    父皇母后鶼鰈情深,膝下只得長姐與我兩個孩子。

    再加上一個姬靈玉,我們一家五口人雖然生活在深宮之中,卻和百姓人家一樣相處得十分融洽。

    我隨着父皇一起唸書,長姐則跟着母后學習醫術,姬靈玉覺得新鮮,便也跟着一起學。

    她在學醫方面的天賦遠不及長姐,興趣卻非常濃。

    除了向母后請教,太醫院裏的太醫們也都成了她的老師。

    不瞞你們說,她貴爲嫡公主,卻看上了太醫的兒子,還揚言非他不嫁。

    父皇一向尊重她的意願,而且也從未想過要利用她的婚事來拉攏人心,於是便成全了她,替她和那太醫的兒子指了婚。”

    這些事情與淳于城主說的完全一致,足以證明姬鳳濯到目前爲止並未撒謊。

    桓鬱道:“姬靈玉的駙馬名叫慄扶風,醫術也相當不錯,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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