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惹春風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好還是說實話
    一個時辰後,桓鬱趕到了墓園。

    桓家不似其他大家族那般歷史悠久,而且第一代家主桓老郡公尚且健在。

    因此府裏並未設有家祠,祖墳也只是圈好了土地,遠沒有形成規模。

    桓鬱將坐騎交給負責看守墓園的人,正了正衣冠後才緩步走了過去。

    聽見他的腳步聲,跪在地上的姬鳳濯轉過了身子。

    桓鬱走過去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姬鳳瀠的墳墓修得中規中矩,與其他勳貴府邸當家主母的墓地相類似,既不寒酸也不過分奢華。

    墓碑上只有桓門駱氏,並未刻有名諱。

    正因爲如此,蕭姵隨桓郡公前來祭拜過一次之後,依舊不知曉婆母的閨名。

    甥舅二人並未交談,只把祭品一一擺上,又一起燒了紙錢。

    “鬱兒,咱們不要在此處擾了長姐的清靜,去那邊小樹林裏說話。”

    桓鬱本來也不想打擾母親,便隨他一起走進了小樹林中。

    甥舅二人各自尋了地方坐下,姬鳳濯略有些失望道:“鬱兒,你怎的沒有帶郡主一起來?”

    桓鬱早就料到今日會有這麼個問題,

    他語氣有些淡淡的:“聽聞錦國女子地位非常低下,按說舅舅應該不喜歡郡主摻和其中。”

    姬鳳濯一噎。

    外甥的話的確是實情。

    錦國女子是周邊幾個國家中最沒有地位的。

    平日裏連拋頭露面都不允許,更別說與男子坐在一起商議大事。

    像母后、姬靈玉以及長姐,完全是因爲父皇的寵愛和庇護,才得以活得那般自在。

    即便如此,身爲她們的兒子、侄子、兄弟,他也沒有養成尊重其他女子的習慣,骨子裏依舊是看不起她們的。

    可弋陽郡主是一般的女子麼?

    他再不喜歡她摻和在其中,也必須與她多作接觸。

    眼下他已經佔據了錦國西南部的八個郡,要做的事情數都數不清,不可能在天水郡耗費太多的時間。

    如果一切順利,他明後日就打算啓程回錦國。

    如果今日見不到弋陽郡主,今後再想見面就不容易了。

    見他面色忽明忽暗,桓鬱抖抖衣袖道:“舅舅是個大忙人,繞彎子費時費力,有什麼話還是直接說吧。”

    姬鳳濯深吸了一口氣。

    “鬱兒,你一定很好奇舅舅此行的目的吧?”

    桓鬱微微頷首:“之前我以爲舅舅的想法與十九年前一樣,想要通過我們與大魏的皇帝陛下會面。

    後來看了您的言行舉止,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兒。”

    “鬱兒果真聰慧,簡直和你娘一模一樣。”姬鳳濯讚道。

    桓鬱險些學着蕭姵翻了個白眼。

    慣於玩弄心機的人,真不能奢望他們行事能幹淨利落。

    他面色一沉:“舅舅最好還是說實話,我這個人耐心一向都不怎麼好。”

    姬鳳濯沒想到外甥竟也有如此氣勢,心下暗喜的同時,也不免有些擔憂。

    鬱兒年紀尚輕,他本來還擔心他面嫩難成大事,如今看來自己的擔憂根本是多餘的。

    可能幹的人往往都很難駕馭,這些年同樣的虧他喫的還少麼?

    “舅舅?”桓鬱又喚了一聲。

    姬鳳濯斂住心神,道:“魏國兵強馬壯,戰力遠勝其他幾國。

    如果舅舅能得魏國相助,用不了幾個月就能將襄逆極其黨羽一網打盡。

    但舅舅是真的不敢這麼做,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若非魏國崇武帝圖謀錦國江山,父皇也不會疲於應付,最終忙到忽略了襄逆的詭計。

    舅舅當初年紀小太過激進,如果不是長姐屢次警告,恐怕早就已經釀成了大錯。

    如今舅舅雖然兵力有限,才能也普通,卻是再也不敢犯從前的過錯了。

    只有靠自己打下的江山,才能坐得穩。”

    桓鬱擰着眉頭道:“既如此,舅舅爲何還來尋我?

    您不要忘了,我雖然是您的親外甥,根本上卻是大魏郡公府的子弟。

    如今我迎娶了弋陽郡主,又多了一重大魏皇帝陛下連襟的身份。

    我若是出手幫您,有些事情就解釋不清了。”

    姬鳳濯忙道:“鬱兒此言差矣!舅舅膝下只得兩個女兒,即便一切順利,百年之後又該把江山讓誰承繼?

    你雖然姓桓,卻是長姐唯一的兒子……”

    桓鬱真是服了。

    姬鳳濯的這張嘴不僅能說,而且還敢說。

    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麼?

    他今年才三十二歲,正是年富力強的的時候。

    一看他就不可能是清德帝那樣的癡情男子,一旦做了皇帝,身邊不知會有多少女人。

    女人一多,還愁沒有人繼承皇位?

    退一萬步說,即便他真的沒有兒子,那兩個女兒是擺設麼?

    還有錦國的那些皇室宗親,那就是一羣見風使舵的牆頭草,誰當皇帝他們就支持誰。

    姬鳳濯就是再厭惡他們,依舊要好喫好喝地養着他們。

    一筆寫不出兩個姬字,有的是姬家的少年郎主動給他當兒子。

    而他不過是個外姓人,有什麼資格去當錦國皇帝?

    他冷聲道:“舅舅請慎言,這話若是傳出去,咱們倆都不好做人。”

    姬鳳濯撫着額頭,嘆道:“鬱兒,舅舅說的全是肺腑之言。

    父皇當初對皇室宗親多好啊,可那一羣白眼狼太不是人了。

    他們沒有能力反抗襄逆也就罷了,卻連個願意站出來替父皇母后說句公道話的人都沒有……”

    說到這裏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淚強行忍了回去。

    “若非韓老大人仗義執言,父皇母后的屍身都無法裝殮,更別說入土爲安。

    可韓老大人一家也因此遭了難,一家幾十口全都被襄逆給……”

    桓鬱眯了眯眼睛。

    他對錦國的情況本就不熟悉,幾十年前的官場更是一無所知。

    不過這位韓老大人……

    他記得清清楚楚,淳于城主的夫人就是姓韓的,經歷也與姬鳳濯所說的相似,莫非他們正是一家人?

    這件事一旦追問起來,又要牽扯出數不清的事情,今日還是不說爲妙。

    “既然時間緊迫,舅舅還是不要說這些陳年舊事了,還是說一說你此行的目的吧。”

    姬鳳濯定了定心神,終於道:“舅舅想請你去做一軍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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