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惹春風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會哭的孩子有糖喫(下)
    蕭姵趕到大帳時,正好看見桓陳紅着眼圈跪在桓老郡公面前。

    她在心裏鄙視了對方一把。

    都當兩回爹的人了,竟好意思跟祖父要糖喫,還要不要臉了?

    哼!

    你家九爺一向能屈能伸,在修老頭兒面前更不知臉面爲何物,今日你的戲算是白演了。

    “祖父安好。”蕭姵帶着一絲小委屈,也跪了下來。

    桓老郡公按了按眉心。

    陳哥兒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小九最能喫苦,卻最不能喫虧。

    主動挑釁已是不該,事後告狀更是大錯。

    他這個祖父就是想要偏幫,也是力不從心啊……

    “你們兩個都起來吧,這麼跪着算是怎麼回事兒,讓人瞧見了還以爲老夫苛待孫輩。”

    桓陳心一橫,眼下的情形做什麼都來不及了,只有道歉一條路。

    他的想法其實並沒有錯。

    蕭姵身份再尊貴,她也越不過桓老郡公去。

    只要他的態度夠誠懇,祖父一定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喫虧受辱。

    可惜他的行動永遠慢了半拍,跪在身側的男裝女子已經搶先了一步。

    只聽她帶着濃濃的鼻音道:“祖父,您說話不算話!”

    桓陳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比武輸了之後,他以爲自己已經看清楚了弋陽郡主這個人,沒想到他又大意了。

    行走於世間,男子比女子多了許多便利。

    但在長輩面前撒嬌耍賴,男子拿什麼和女子比?

    弋陽郡主的拳頭的確比男人還硬,但她始終還是一個女子。

    在祖父面前哭訴這種事,他自己都覺得噁心。

    換作弋陽郡主就是另一種效果。

    此刻的她哪裏還看得出半分之前的悍勇,完全就是一個受了委屈之後懇求長輩做主的女孩子。

    祖父已經年過花甲,哪裏看得了這樣的情形,心一軟不就偏聽偏信了麼?

    看來自己凶多吉少啊!

    若是此刻桓老郡公能聽見他的心聲,一定會批他胡說八道。

    八年前他與蕭姵初次相識,這鬼丫頭還是個小女娃。

    可她爲了拜自己爲師,使出的手段可謂層出不窮。

    似今日這般假哭賣慘已經是最弱的一種,根本都排不上號好麼?

    那個時候他都能做到不爲所動,今日又怎會心軟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桓老郡公一眼就看穿了兩人的小伎倆,但他卻不得不配合蕭姵的表演。

    陳哥兒雖比陌哥兒幾個像樣許多,但他還是被許氏和老大夫妻兩個帶偏了。

    如果不趁着他還年輕扭一扭性子,將來還不定惹出什麼大亂子。

    他臉上露出了慈藹的笑容,溫聲道:“祖父啥時候說話不算話了?”

    桓陳有些心塞。

    果然不出他所料,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就是喫這一套。

    祖父對他們一向嚴格。

    在府裏的時候偶爾還能看見他的笑臉,在軍營裏卻連句軟話都別想聽見。

    弋陽郡主眼淚還沒下來呢,他老人家就心疼成這個樣子。

    蕭姵得了便宜還賣乖,氣鼓鼓道:“是您告訴我的,騎兵隊駐地旁邊的那一大片空地都歸我使用。

    可今日我在那裏練兵,大哥的人卻來挑釁,說那個地方一向都是他們的地盤,硬逼着我們騰地兒!”

    桓老郡公看向桓陳:“陳哥兒,郡主所言可屬實?”

    桓陳硬着頭皮道:“郡主所言倒也不假,只是……祖父的吩咐並未傳達至軍中,因此某些士兵還照從前的規矩打算去那裏訓練,兩下里就產生了誤會。”

    “祖父,大哥撒謊!”蕭姵纔不會這麼輕易饒過他。

    “嗯?”桓老郡公挑眉。

    “我的確是第一次到大營,許多規矩都不知曉。

    可我的騎兵隊已經在大營裏駐紮了三個多月,也在那空地上練習了三個多月。

    大哥的屬下眼不瞎耳不聾,居然不知曉?”

    桓陳一噎,這死丫頭!

    桓老郡公強忍着笑意,沉聲道:“陳哥兒,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孫兒知錯,但我今日並非是去挑釁,而是久聞郡主武藝高強,想要去討教一番的。

    孫兒並不知阿鬱不在郡主身邊,因此行事有些孟浪了。”

    蕭姵嗤笑道:“大哥說話好生輕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今日當着祖父的面,有些事情咱們不妨好好掰扯清楚,省得某些人背地裏又耍什麼陰謀詭計。”

    桓陳又驚又怒。

    驚的是他背地裏挑唆祖母,唆使白彥禎和阿陌的那些事情,不僅是祖父,連郡主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怒的是弋陽郡主這般咄咄逼人,他卻毫無還手之力。

    桓老郡公睨了二人一眼,對桓陳道:“陳哥兒,方纔小九進門之前,老夫問你的話想清楚了麼?”

    桓陳偷偷握了握拳。

    “祖父,我承認那些事情有我一份,但主謀卻並非是孫兒。”

    “主謀是誰?”桓老郡公質問道。

    “這……”

    桓陳對小許氏並沒有太深的感情,但他一直以大丈夫自居,出賣妻子這種事情總覺得有些彆扭。

    “不方便說?”桓老郡公追問。

    他一向都是個精明的人,這一次卻是猜錯了對象。

    在他看來,能夠想出那般既陰毒又損人不利己手段的人,非妻子莫屬。

    畢竟同樣的事情在幾十年間已經上演過許多次,他都已經聽得麻木了。

    在許氏看來,小九和曉寒出身尊貴,爲二房又增添了不少的實力,她心裏當然不舒服。

    但他也有些好奇,小九和曉寒已經進門三個多月了,許氏卻一直表現得十分平靜。

    別說耍手段,就連給他們添堵的意思都沒有。

    事有反常必爲妖,許氏越是平靜,就越是有可能憋着大招。

    桓陳是真想把屎盆子往祖母頭上扣。

    畢竟她老人家是郡公府真正的當家主母,又與祖父鬧騰了三十多年。

    多一次少一次,對二老的感情又能有什麼樣的影響?

    但他是真不敢。

    祖父也就罷了,即便知曉這件事是小許氏的主意,也不至於真的出手對付孫媳婦。

    弋陽郡主則不然,一旦她知曉了實情,把小許氏弄死弄殘都有可能。

    “大哥,這麼長的時間,就是現編謊話也該編出來了!”蕭姵譏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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