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姵和貝媽媽也是剛喫完飯,正歪在小榻上和丫鬟們閒話。
桓鬱見她心情非常不錯,把自己想說的話壓了壓,笑着問:“禮物都挑好了?”
丫鬟們退了出去,蕭姵調整了一下姿勢,這才道:“我本來打算多挑幾樣的,尤其是一座紫檀木屏風,上面繡的花開富貴精緻又貴氣。
偏貝媽媽不肯要,說東西太大了路上不好帶,只留了兩個喜慶些的擺件。
後來我想着貝叔叔和藏鋒哥都是男子,一向不在意女子的首飾,便把內造的頭面挑了兩套,又裝了一匣子各色寶石,等新嫂子過了門,讓她戴着玩兒吧。”
桓鬱笑道:“我不太瞭解藏鋒哥的喜好,選了幾幅字畫,又把前年得的一柄寶劍交給了小貝,讓他順道捎去東郡。”
蕭姵坐直身子,伸手撫了撫他的眉眼,嘖嘖道:“這雙眼睛是怎麼長的,不僅中看,還特別中用。
我記得你只是祖父傳授槍法那一日見過藏鋒哥動武,而且那一日他用的也是長槍。
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居然能看出他喜歡用劍?!”
桓鬱笑道:“夫人謬讚了,我就是無意中看見藏鋒哥在懸掛寶劍的兵器架前停留了片刻,所以才胡亂猜測了一番。”
“小貝有沒有拉着你下棋?”
“你連這個都能猜到,比我厲害多了。”
“那他有沒有說我壞話?”
“沒有,絕對沒有,他就是個臭棋簍子,和我下棋哪裏還顧得上想其他事兒?”
蕭姵纔不相信他的話。
小貝那傢伙的棋藝差得要命,偏生還最喜歡找人下棋。
如果對方比他厲害而且不准他耍賴,他必然要把自己悔棋的事兒拉出來做擋箭牌。
桓鬱笑着將她攬進懷裏:“小九,去弱水城的人回來了。”
蕭姵聽出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冷冽,哪裏還顧得上玩笑,忙擡眼看着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桓鬱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沉聲道:“我派去弱水城的人名叫靳永,武功好頭腦冷靜,能力絲毫不亞於阿良哥。
可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依舊沒能見到淳于城主……”
耐着性子聽他把話說完,蕭姵緊握成拳的右手在小榻上狠狠捶了一下。
“咱們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慄公子一直都在爲姬靈玉做事!”
“嗯。”桓鬱應了一聲,又道:“姬靈玉之所以一直盯着伊人笑不放,從前是因爲離國先帝,如今必然是爲了淳于大姑娘。”
蕭姵譏諷道:“姬家的這些女人,真是一個比一個有野心。
當年姬拂冰爲了得到弱水城的支持,不惜放下身段主動追求淳于城主。
遭到拒絕之後,她便對城主夫人下了天目淚,看似是爲自己出氣,實則是想要以此來要挾城主。
想來她自己也沒有徹底搞清楚天目淚的毒性,更沒有想到城主夫人已經有了身孕。
爲了保住腹中胎兒,她拒絕服用毒藥壓制,這纔沒能熬過生產那一關。
姬拂冰弄巧成拙,雖然報復了城主夫人,卻沒有料到淳于大姑娘還活着,見要挾城主的目的沒能達到,只能悻悻離去。
而他又是姬靈玉埋下的棋子,必然會把所有的情況原原本本告訴姬靈玉。”
桓鬱嗤笑道:“難怪姬靈玉對伊人笑如此上心。對離國先帝下毒後,她逼迫母親給她制解藥,目的是想從離國借兵。
而對大姐姐下毒,她的目的變了,就是想要試探我手中究竟有沒有解藥。
大姐姐順利解毒,今年又恰逢伊人笑的果實成熟,她篤定咱們一定會將解藥製成。
一旦解藥到手,她便可以做和姬拂冰當年一樣的事,要挾淳于城主出兵助她。
弱水城的兵力雖然有限,但城主的財力卻十分雄厚,城中鐵匠打造的兵器又十分出色,讓她如何不動心?”
蕭姵啐了一口:“呸,姬靈玉未免也太小瞧咱們倆了!解藥在我們手裏,她有那本事倒是自己來取啊?”
桓鬱道:“如今最讓人牽掛的就是淳于城主府裏的情況。
他究竟是遇到了什麼要緊事不想見人,還是被慄公子給軟禁了。”
蕭姵哀嘆了一聲,重重倒回了小榻上。
從前她最怕無事可做,恨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忙。
如今卻完全反過來了。
事情一樁接一樁,而且基本都是耗時耗力還不好解決的麻煩事。
她和桓二哥又沒有分身術,一時間真不知該先忙哪一頭。
桓鬱嘆了口氣:“這些事情看似錯綜複雜,但仔細分析過後,其實全都被一條暗線所串聯。
咱們在明敵人在暗,唯一的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只要咱們不被他們牽着鼻子走,遲早必然會將一切都查個水落石出。”
蕭姵用袖子擋住臉,心情依舊不怎麼樣。
永王那個老東西還真是有本事,臉面都已經毀了還不安分!
大魏、離國、錦國、流雲國、北戎……
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有他的身影,都有他惹出來的禍事。
遲早有一日將他擒住,千刀萬剮都不爲過!
桓鬱掀開她的袖子,剛想安撫她幾句,就聽屋外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郡主,郡主——”晴照輕輕將門推開,笑盈盈道:“各房的夫人姑娘們都來給貝媽媽送賀禮了。”
蕭姵按了按眉心,對桓鬱道:“你先歇一會兒,我出去瞧瞧。”
桓鬱將她拉了起來,笑道:“我知曉你不喜歡與她們牽扯,但換個角度想,她們這也是看重你的緣故。”
貝媽媽雖然不是僕婦,甚至還是有封誥的夫人,但在一般人看來她只是小九乳孃。
尤其是貴婦和貴女們,又幾個人會真的把她當夫人看待?
之所以這般積極地來送賀禮,還不都是看在小九的面上,特意前來討好巴結。
蕭姵嗯了一聲,緩步走出了正房。
院子裏,丫鬟們捧着各種各樣的禮盒,把人的眼睛都給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