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看了眼中間位置,幾十首詩詞此刻正被一一懸掛在長繩上。全場這麼多士子才女,看來不少人已經被淘汰。
雅先生等幾位評判正從第一首詩看起,三皇子坐在上首席位等待着最終結果。
被淘汰的士子才女滿含失望,尚未淘汰也緊張的看着,萬分期待着希望自己的佳作能夠入眼。
評判的諸先生顯然極爲認真負責,每到一首詩前,均低聲竊語相互交流一番,但明顯他們的情緒越來越不高興,發出嘆息聲之餘,說的話也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刺耳。
“這幾首扯下來,駢詞驪句,賣弄辭藻。”
“這幾首扯下來,無病呻.吟,矯情作態。”
“這幾首也扯下來,文辭不通,鼓弄玄虛。”
“......“
一連串的扯下來之聲入耳,但見雅先生伸手“刺啦刺啦”扯下掛在紅綢繩上的詩紙,團吧團吧丟垃圾一樣丟在身旁一名僕役捧着的竹簍中,怕是這些嘔心瀝血之作只能做引火之物了。
一些士子們見自己的詩作被扯下來,均以袖遮面默默羞愧的坐在席位上,也有自視甚高者翻着白眼暗中咒罵,心裏只道:“老子懷才不遇,老子的詩是第一流的,你們這些老貨不懂欣賞,真是明珠投暗。”
幾十首詩最後留下的只有可憐的兩首詩。這多少有些尷尬。
衆士子掃了一眼顧北和王子齊,大概也猜到最後兩首詩的主人是誰,畢竟剛纔白家姑爺當衆寫了一首極好的詞,只是不知王兄的佳作能不能超越白姑爺。
三皇子看着掛着的兩首詩,臉色不善的看了一眼王子齊。
王子齊被看的羞愧低下了頭,他作的詩自己沒數?他有信心能入評判法眼,真要跟顧北的詞去比較,還是差了不少。
“王兄,依我看白家姑爺的詞也就一般般,論才學,王兄甩他幾條街,王兄必定被評爲第一...”旁邊一個士子捧臭腳說道。
圍觀的士子紛紛附和着說道。
王子齊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懶得理會他們。
真要是能第一?他做夢都會笑醒,也不用想着如何跟殿下交待了。
一羣馬匹精!
讀書人的風骨呢?
顧北毫不在意看着這一切,喫喫喝喝,時不時的跟白洛詩調笑幾句,或是跟小藝打打鬧鬧,好不熱鬧。
“姐夫,你作的詩我看就很好,不用擔心,肯定拿第一。”小藝笑嘻嘻說道。
顧北聳聳肩。
要是讓其他人聽見這番話,估計都會氣個半死。
這顧北哪裏擔心了?喫的好,喝的好,又有兩美相伴。
衆評判最終商議結束後,雅先生站出來,沉吟片刻,最終宣佈道:“諸位,這些詩詞我等都看了,認爲這兩首還算不錯,其餘的都只能算是平平之作。今日既然是詩會,其餘的詩作不做評判也罷,只拿這兩首來說。若論高下的話,當屬顧北所作的鷓鴣天。”
顧北正跟小藝小聲低語,聞言笑了笑。
開玩笑,宋朝著名詩人晏幾道的詞都不算佳作,那些還算佳作?
衆士子才女所有的目光移向顧北,紛紛恭賀道。
“我觀顧兄器宇軒昂,與衆不凡...”
“那還用你說?大小姐博學多才,她的夫婿能差了?”
“我早就知道姐夫不鳴則已,一鳴必驚人...”
“......”
王子齊失魂落魄的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顧北,雖然早知道詩詞不如他,但真正宣佈結果的時候,還是有些失落。
三皇子笑吟吟舉起水酒,隔空對着白洛詩和顧北敬了一杯。
白洛詩拉着顧北福了一禮,回敬一杯。
王子奇狠狠地瞪了顧北一眼,如果不是他,估計詩會後他就成了三皇子的座上賓。他把過錯歸結在顧北身上。
他也不想想,如果他不受三皇子指使,不巴結殿下,估計現在他已經是詩會第一了。
時也命也。
可憐的顧北還在喫喝,不知不覺間被人恨上了。
第一場詩會結束後,稍事休息的間歇,王九娘依舊在亭臺中間安排了些節目,青館的姑娘們也盡力展現自己的本事。
顧北靜靜坐在席間入迷的看這些歌舞的時候,隱隱覺得似乎有幾雙刺目的眼光在盯着自己,讓顧北覺得很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顧北用眼角的餘光瞟視着,都沒有尋找到目光的主人。
雖然不甚在意那幾道目光有意無意的朝自己身上瞟,但這種眼光顧北感覺還是極爲不舒服。
歌舞畢,雅先生敲響銅鐘,第二場比試正式開始。所有人自動聚集於中間,靜悄悄等候第二場詩題的宣佈。
場中的一些擅長對對子的躍躍欲試,紛紛催促着趕緊出題。
雅先生看了眼喧鬧的衆人,笑着道:“各位稍安勿躁,剛憐夢姑娘遣人來說,今次詩詞和對子第一人者,憐夢姑娘會單獨爲其撫琴一曲...”
“哦...哦...”
雅先生還沒說完,士子們瞬間沸然了。
“那個狐狸精撫琴有什麼好聽的...”
“就是...”
才女們有些喫味的議論道。
顧北瞥瞥嘴嘀咕道:“只是單獨撫琴一曲至於興奮麼,又不讓你們睡?又不給銀子?太沒意思了。”
白洛詩杏眼圓瞪了他一眼,寫了一個“太”字遞給顧北。
顧北接過一看,“太”字的中間,一點沒有了,變成了一個洞,嚇得冷汗直流,這娘們太惡毒了,居然想...
旁邊的王子齊聽了,冷眼掃了他一下。
你當憐夢姑娘想見就見?
還想着睡?
粗鄙不堪。
雅先生清咳了一下,朗聲道:“各位聽好了,我們出的上聯是:白塔街,黃鐵匠,生紅爐,燒黑炭,冒青煙,閃藍光,淬紫鐵,從北朝南打東西。”
“啊!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白黃紅黑青藍紫七種顏色都有...這怎麼對?”
“這種絕對誰對的出?”
雅先生看着被上聯難住的衆人,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一些士子才女低頭思考,一些才子目光在顧北和王子齊身上穿梭着。
王子齊也在低頭沉思。
顧北彷彿沒聽見般,跟旁邊的白洛詩、小藝說着什麼,不時兩女嬌笑出聲。
時間慢慢過去,亭臺靜悄悄的,衆人還在思索着,顧北席位的笑聲在安靜的大廳傳來,尤爲刺耳。
王子齊沉思被打斷,剛想怒斥顧北,默的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顧兄,看你這裏好生熱鬧,不知是否已經有了下聯。“王子齊拱手高聲說道,吸引衆人的眼光,連幾位評判都饒有興致的看着顧北。
顧北本來跟洛詩小藝說着二十一世紀的一些葷段子,正說的興起,突然被打斷,不悅地看了王子齊一眼,見評判衆人都看着自己。
心中愕然,難道我又做了什麼事犯衆怒了?
旁邊一位勳貴子看了一臉茫然的顧北,好心的把上聯給他說了一下。
顧北心想這姓王的怎麼這麼不識趣,不就是拿了你第一嘛,怎麼處處針對我,既然你臉伸過來了,那我就狠狠的踩。反正都得罪了,那就得罪狠一些。
顧北想了想前世的對子,剛好知道這個下聯,不由高聲道:“前古人,後來者,讀左傳,習右軍,拜上卿,坐中堂,使下屬,出將入相封王侯。”
雅先生聽了以後,拍掌道:“妙極,妙極,白黃紅黑青藍紫對前後左右上中下。不知道各位還有沒有更好的?”
良久後,見無人對答,雅先生讓顧北出題。
顧北摸着下巴想了想,姓王的你不是針對我嘛?小爺今天讓你喝酒喝個夠。
顧北指着王子齊說道:“你來對,我來出題,上聯:上八橋,中八橋,下八橋,三八二十四橋。”
王子齊想了良久,喝了三杯酒。
顧北笑着說道:“王兄,好酒量,我且再出一題,上聯:煙沿豔檐煙燕眼。”
“...”王子齊喝了三杯。
顧北說道:“煙鎖池塘柳”
“...”又是三杯。
顧北看着王子齊一直在喝酒,怪不好意思的,出了個簡單的上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三不四,王兄這個可是很簡單的,這個你不會也對不出吧?”
王子齊默唸了片刻,高興答道:“我想到了,沒前沒後沒臉沒皮沒心沒肺。”
顧北笑嘻嘻的答道:“哎呀,橫批:不是東西。”說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衆人爆笑出聲,幾位評判也不另外。
“姐夫,你太損了,居然罵他不是東西,哎喲,笑死我了...哈哈...不行了...”小藝打了一下顧北,毫無淑女形象的笑着。
白大小姐也捂嘴輕笑。
王子齊聽着衆人的嘲笑聲,那還不知道被耍了,小臉憋的通紅,感覺沒臉呆下去,招呼都沒打,灰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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