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時嫿霍權辭 >第189章 居然是故人
    離開的時嫿並不知道危險即將到來,依舊還在往巷子的更深處走去。

    霍司南說的不錯,青石巷是京都的貧民窟,在這裏居住的幾乎都是混跡在社會底層的人物,所以治安也相對混亂,因爲很多事情連警察都管不了。

    霍箏的前夫住在這裏,可見這些年混的有多差。

    時嫿剛走進去,就聽到兩個婦女在吵架,罵人的句子全程沒有重複過。

    她在旁邊聽了一會兒,覺得好笑,有種回到了鄉下的感覺。

    在鄉下,很多婦女都深諳罵人的法則,對她們來說,罵人很簡單,大概就是以媽媽爲中心,以親人爲半徑,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輻射。

    兩個婦女正罵的來勁兒,突然發現一個外人正站在旁邊看戲,她們瞬間就偃旗息鼓了,罵罵咧咧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把門關得震天響。

    時嫿彎脣,在這片區域看了一會兒,算是摸清了大概情況。

    這裏住着的全都是外地來打工的人,很多婦女的丈夫甚至都不在家,幾年纔回來一次,所以婦女們爲了保護自己,性格變得十分兇悍。

    她拿出照片看了看,很快就發現了潘岳住的地方。

    潘岳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好看,雖然沒錢,但也不至於混到這個地方來,也不知道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時嫿並沒有貿然的去敲門,畢竟潘岳毆打霍箏的事情,整個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她現在如果把人招惹了,今天別想脫身。

    所以今天只是過來看看,摸摸這裏的情況。

    門很快打開了,潘岳從裏面走了出來。

    時嫿的手裏就捏着他的照片,但是見到照片的第一眼,她真不相信這種長相的人會毆打女人。

    潘岳的長相十分儒雅,就連骨子裏都流露出一種謙和有禮。

    時嫿靠在拐角處看了很久,幾乎把潘岳的身體都快看穿了,也看不出這是一個打老婆的男人。

    她幾乎一眼就確定,當初的事情肯定有苦衷。

    她正打算走過去,就看到房間裏又出來另外一個女人,滿臉的尖酸刻薄。

    “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到頭來還不是混到這個地方來了,這些年在我家喫我們的,喝我們的,結果做個事情這麼拖拖拉拉!今天下午把那堆衣服洗了,還有家裏的地全都掃了,廠裏的事情你也幫忙處理一下,別真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人了!”

    潘岳的臉上滿是隱忍,眉心一直在狂跳,最後還是出聲。

    “大嫂,這棟房子當初是我借錢給哥買的,我住在這裏也不犯法。”

    女人的臉上一怒,氣得直接踢了他一腳。

    “你借錢?!你有什麼錢借給我們?!你當初被那個女人騙的團團轉,人家出軌你都不敢吭聲,還一次次的原諒,最後還把自己的名譽都搭了進去,你看看那個女人都是怎麼對你的,人家攀上高枝後,徹底封殺你!你在外面根本找不到工作,堂堂大學生居然窩在這個巷子裏,你說你丟不丟人!!”

    潘岳的眼裏瞬間猩紅,想起霍箏,心裏恨意纏繞。

    “大嫂,房子的錢確實是我借給大哥的,只是當時因爲信任他,並沒有打欠條,不信你問問哥。”

    他的話剛說完,就看到潘明走了出來。

    潘明的臉上寫滿算計,卻還是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膀。

    “潘岳啊,這個錢的事情我真的記不清楚了,你說說你,親兄弟也該明算賬,如果真有這回事,就該把欠條給打了,這樣雙方都不會忘記,你說對吧?現在你住我家,我沒少你喫穿,工廠的事情就麻煩你了,如果能掙錢,到時候一定給你分紅。”

    他沒什麼文化,根本不會運營什麼工廠,多虧了有潘岳在這裏。

    現在工廠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只要接下來能掙到錢,他們一家就能從這破地方搬出去了,到時候也去體會體會有錢人的生活。

    旁邊的女人聽說要給潘岳分紅,瞬間提住了潘明的耳朵。

    “分什麼紅?!老孃的錢就是扔了也不給他!你們兄弟倆真是一個比一個窩囊,如果你爭點氣,我還留着這個廢物幹什麼!!”

    潘明陪着笑,不敢說話。

    畢竟開工廠的錢都是女方出的,他頂多就是跑腿的,而真正的智囊團則是潘岳。

    潘岳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眼裏也沸騰着怒火。

    可是終究,他還是忍了,“我知道了。”

    女人又罵了幾句,這纔出門。

    這個地方轉眼只剩下潘岳一個人,時嫿這才走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潘叔?”

    她有些不確定,甚至看到照片的瞬間都不敢確定,直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老家的鄰居麼?

    只是很多年都沒有見過了,聽說在城裏發展的很好,沒想到和霍箏結婚的人居然是潘叔叔!

    在她小時候,媽媽一走,她和外婆就沒了依靠,家裏的親戚又容忍不了她,經常搶她的東西喫,讓她餓肚子。

    她也不敢告訴外婆,害怕外婆擔心。

    隔壁的潘叔叔就總是悄悄給他塞饅頭,塞煮熟的玉米,有時候甚至是零花錢。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叫他潘叔叔。

    聽說這個潘叔叔很有本事,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富二代妻子,算得上是人生贏家。

    不過奇怪的是,那段時間潘叔叔一直在鄉下,面容有些憔悴,很少提到自己在京都的事情。

    又加上她也還小,整天沉浸在沒有媽媽的悲痛當中,也就逐漸模糊了這段記憶。

    現在算起來,那個時候的潘叔就已經和霍箏離婚了吧,並且霍箏那會兒早就和許茂松結婚了,還有了個幾歲的兒子。

    這個兒子就是許長安,畢竟她和許長安相差不了幾歲。

    剛剛她聽那個女人說潘叔被封殺,也就是說,霍箏在嫁給許茂松之後,抹黑了潘叔的形象,又處處讓人尋他的麻煩,害得潘叔不得不躲到鄉下?

    “你是?”

    潘岳並不認識面前的女人,畢竟他在鄉下待的時間不多,對於自己無意間幫助了一個小女孩的事情,記不清了。

    “潘叔,我是時嫿。”

    潘岳的眼裏瞬間就亮了,但是緊接着,臉上就變得窘迫,“是......是你啊......”

    老家的人都說他在外地混的很好,他每次回家,大家都爭相巴結。

    那次他回去也是一樣的,後來大家不小心知道了他的遭遇,便在背後中傷他,諷刺他。

    他回到鄉下原本是爲了避難,可聽到那些消息,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在那裏,所以又回了京都。

    霍箏做得很絕,幾乎杜絕了他再去上班的可能。

    走投無路之下,他想起了自己在京都的親人,投奔人家後,藏在了青石巷。

    雖然這些年受夠了辱罵,但總好比被鄉下的鄰居戳脊梁骨。

    現在被時嫿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時嫿覺得很奇怪,她的記憶有時候像是出現了斷層一樣,如果沒有見到這個人的真容,僅僅是一張照片,她是絕對想不起的,就像腦子曾經受過什麼傷害一樣。

    潘岳現在沒錢,一分錢都沒有,所以也說不出“請你出去喫飯”的話,只能尷尬的站着。

    “潘叔,有空麼?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

    潘岳點頭,但是想到什麼,臉上又出現屈辱,“抱歉,我待會兒還要去工廠看看,今天可能沒有時間。”

    如果讓大嫂知道他沒有去工廠,今晚又是一陣嘮叨,估計飯都喫不上。

    “沒事的,那你明天有時間嗎?”

    潘岳點頭,其實他一點兒都不想出去喫飯,他在這個地方窩了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這裏。

    外面的繁華和他無關,每一次他出去,就感覺自己是過街老鼠,跳樑小醜,還不如就在這塊地方,窩囊的老去。

    “那好,我明天來找你。”

    時嫿的心裏有很多疑問,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便離開了。

    潘岳在門口站了一陣,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睛,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一個頭。

    青石巷是錯綜複雜的小巷子,如果不是南時事先把地圖給她,她肯定會迷路的。

    因爲這裏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住戶,房間一模一樣,一家幾口就住在幾平米或者十幾平米的地方。

    所以外界的人都說青石巷的居民早早的就住進了棺材裏,畢竟只有棺材纔會這麼逼仄。

    時嫿剛踏出一步,一股巨大的不安突然席捲全身,她一擡頭,發現不遠處一個黑漆漆的槍口正對着自己。

    男人的眼神滿是嗜血和陰冷,她幾乎確定,自己真的要死了。

    她的身子在巨大的緊張下,一點兒都動不了,像是被點了穴。

    越是着急,越是動不了。

    “砰!”

    她聽到了子彈出膛的聲音,幾乎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一個男人的胸膛突然闖了上來,將她緊緊的護在身下,並且抱着她滾了一圈兒。

    時嫿的鼻間都是血腥味兒,厚重又刺鼻。

    她昂首,看到了霍司南蒼白的臉。

    “嫂子,我突然後悔了。”

    至於後悔什麼,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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