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劍尊 >第四十八章 可有歸期
    蘇州府的李家如今只餘李清玹一人,除他之外,一些表親也是少有往來。在蘇州府,這個李家郎君,似乎已無留戀的事物。若是與虞家有着婚約,興許還要回來。倘如解了婚約,便了無牽掛。以他如此年輕才俊,在京城中必有平步青雲之時,若真是如此,只怕不會再回來了罷?

    不知怎地,崔洛霜心中驀然升起失落之感。“若婚約不解,也未必不好。”她心下嘆了聲。清風習習,秋高氣爽,使得髮絲飄動,卻拂不走滿腹愁緒。過了片刻,她終是低聲道:“長安自古繁華,使人樂而忘返,若能安定落居,也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公子此去長安,可想過是否有歸來之日?”聞言,李清玹微微一怔。

    李清玹想了想,說道:“長安繁華,乃大唐帝都,只是我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我雖只是道門俗家弟子,卻也喜好清淨。此去長安,事情若有所得,便會歸來,閒居修道。”在沉吟之間,李清玹已在心中轉過了許多念頭。此去京城,退親反在其次。京城之中,興許能夠尋到關於父親患得異病而英年早逝的蛛絲馬跡,事關父親總是難以放下。而且他心中默默想到“姑蘇城有你洛霜姑娘,我當然會回來的,只是這話不好宣之於口。”

    而尋求玉劍,事關仙道修行,自也不得放下。而體內蠱蟲,至今未曾發作,雖然是個隱患,但只要達到真氣外放之境,就能夠祛除蠱蟲之毒,而他目前的真氣修爲已是八寸四分之高,距離真氣外放的境界已然非常接近了。此去長安,事情約有三件:查異病,尋玉劍,退婚約。他心中念頭轉過,心頭暗道:“倘若三件事情有所結果,便不必再逗留長安,只在見識過京城道門大會之後,就可離去了。”

    天色漸晚,將要臨近打坐修煉的時辰,而崔洛霜要回刺史府,也要一段遠路,到時天色已暗,路上並不安全。自從上次遇襲,崔洛霜身旁就增加了不少護衛,此次有李清玹在旁,安危無須顧慮,護衛們也不好近前,只離得遠些。但天色已晚,這些護衛也怕發生變故,便都近前。

    待到感覺附近護衛逐漸漸多,李清玹便辭別了崔洛霜,轉回穹窿山的竹屋。當李清玹走後,初夏帶了兩個護衛從林間悄悄出來,隨即初夏快步走到崔洛霜身旁。李清玹醫術不錯,又有靈水內服外用,讓初夏恢復極好,雖然傷勢尚未痊癒,但氣色極好。

    初夏朝着李清玹離去的方向看了看,眼中露出促狹之色,忽然搖頭道:“小姐啊,我看這回沒啥希望了。”崔洛霜聞言,眉頭微蹙,道:“你這丫頭,又胡說什麼?”初夏說道:“我看這臭書生去了長安,多半是不會回來了。”崔洛霜心中微動,咬着牙道:“他說會回來的。”

    “說得到能做得到麼?”初夏瞪大眼睛道:“你看多少書生赴京趕考,只要稍微有點功名,又或是被人看中,就都不回來了。我沒去過長安城,但也聽說那是大唐王朝最爲繁華的地方,只有東都洛陽城可以與之相提並論。西域胡女和南蠻苗女在長安城也是大有人在,臭書生去了那裏,還不被衆多的異域美女勾走魂兒,再也不回來了?”

    “聽說長洲縣有個書生,窮得家裏燈油錢都買不起,還是他家鄰居的姑娘爲他掌燈,供他錢財,給他讀書。後來這書生赴京趕考,有了功名,就再也沒回來過呢。他鄰居家那姑娘至今都不曾嫁人,整日等着他回來。”“去了京城的人,要是有成就,多半就不回來了,負心總是讀書人。”

    初夏滿面嚴肅,認真地道:“我看這臭書生可要比其他書生厲害得多,他醫術精湛,又是文武全才,在長安城肯定能有所作爲的。再不濟,他長得也俊朗好看,到時候有哪家官宦小姐看上他了,讓他當個上門女婿估計也是有的。”“你看那個常州府的衆多才子,就有好幾個在京城考取功名,而且還有好幾個長得好看的,被京城的官宦小姐們拉去當了上門女婿。”

    初夏絮絮叨叨,又指出哪些例子,哪家窮書生,哪家俊才子,都定居京城,一去不歸。總而言之,在初夏口中,一旦去了長安城,便都要變成負心人,棄舊戀新,攀附權貴,連兩小無猜的人兒都不要了。崔洛霜聽得臉色稍顯蒼白,低着聲道:“夏兒,你再胡說,我不理你了,李公子不是他們那樣的人,不許你胡說。”

    “哪有胡說?”初夏鼓着嘴道:“你看這臭書生,長得面如冠玉,劍眉星目的,又有溫文爾雅的書生氣,而且一身的武藝也不差於那些征戰沙場的將領。他相貌俱佳,杏林妙手,文武兼備,指不定就被哪個宰相家或者尚書家的小姐看上了。”

    “雖然這臭書生是趙郡李氏的旁支子弟,但他如今家境不好,父母也不在了,就剩下縣城的一處宅院和山上的竹屋。要不是咱們崔府給他治病報酬,現在衣食還是問題呢。以他這種處境,要是被長安城的達官貴人看上了,至少能有個豐衣足食,甚至會榮華富貴,誰會拒絕啊?”

    初夏想起那臭書生李清玹,惡狠狠地道:“我看這臭書生就是這樣的人,就算看上他的官宦小姐是個皮膚暗黃的醜女子,他也願意當上門女婿的。”崔洛霜聽得有些心慌,咬着牙道:“臭丫頭,不許再胡說了。”

    談笑過後,初夏終是嘆了聲,說道:“小姐你也十六歲了,已是碧玉年華,你看別家的小姐,十四五歲都出嫁了,像你這麼大的,孩子只怕都出生了。其實夫人總是操心你這終身大事,之前被病痛折磨,如今疾病痊癒,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崔洛霜咬着脣,看着湖面,輕聲說道:“我雖只是個官宦人家的小姐,但是我未來的夫君如果不是我喜歡的人,我誓死也不會嫁的!”初夏嘆道:“小姐,這臭書生雖好,但是就憑他現在的落魄身份,也是沒有前路的,除非他能進士及第,又或者被朝廷授予官職,與小姐纔有一線可能呢!”

    崔洛霜斥道:“又胡說,我哪裏有這想法?”“咱倆一起這麼多年,我這丫頭還看不出小姐的心思麼?”初夏低聲道:“其實罷,上次那個來提親的公子就挺好,他相貌堂堂,年紀雖輕,已經是京城左神武軍的一名寧遠將軍,只納過妾,不曾有過正妻。再有去年的那位公子,雖然沒有官位,但卻是中書侍郎的次子,尚未娶親,有心娶小姐爲正妻。還有……”

    “夏兒。”“唔?”一時有些安靜,崔洛霜靜靜地看着她,輕聲道:“這些是夫人教你說的罷?”初夏低頭道:“是的。”崔洛霜看着她,微微嘆道:“其實,你並不討厭這臭書生的。”初夏心頭猛地一跳,連忙搖頭。

    風兒吹拂,湖面泛起悠悠漣漪。水面不靜,人心又怎得清淨?幽幽嘆息間,只聽崔洛霜輕聲道:“我們回府了。”落日餘暉,照的主僕二人的影子有些長。姑蘇城的秋天比較清爽,道路兩旁的桂花香飄十里,臨近夜晚,寒山寺那深沉清遠的鐘聲悠悠傳來。

    穹窿山,月明星稀,竹屋之中,李清玹心中頗爲不靜。他看着窗外明月,微微閉目,調整呼吸。真氣的修行,本就是從呼吸間調節而來,形成氣感,繼而衍生真氣,從虛無而生出變化。今夜他在簡叔的碗中加了一滴金丹靈液,生怕這一回效用太強,不敢添多。

    金丹效用極爲不凡,經過火符熬煉,儘管只下了一滴,也有虛不受補的症狀,在李清玹調理之下,簡叔已經熟睡。睡醒之後,這位身體有些宿疾的簡叔,勢必得益不少。但不知怎麼,李清玹心有所感,有些難以平靜,於是走出房外,對月吐納。覆盆子草就在窗前,六片葉子微微搖動。

    正在此時,李清玹睜開眼來,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抹金色。那是從覆盆子草上傳來的色彩。“百歲覆盆子草?”他心中一驚。百歲覆盆子草,便是金色。之前靈水滋養,加上這覆盆子草長自於小鼎之內,頗有神異,便曾生出三葉百歲覆盆子草,其中的一葉還送了人。

    之所以是三葉,李略有猜測。農戶爲了能讓果實長得更好,經常裁剪枝椏,留得稀疏幾枝,於是樹身上的養分,自然便都傳入了剩下的果實當中。那覆盆子草不足以支撐九葉百歲覆盆子草葉,於是便自行脫落六葉,只留下一枝三葉。

    如今兩枝六葉共泛金色,可見此番受益委實不少。“熬煉金丹之時的靈氣,本以爲隨着窗口盡數流溢而去,如今看來,我無意間把百歲覆盆子草放在窗口,卻是吸取了大量金丹靈氣。”“如今有百歲覆盆子草葉,共計六葉圓滿。”

    李清玹心中微微一動,他微微閉眼,將手掌貼近草葉,驀然身子一震。真氣浮躁跳動,竟然感應到覆盆子草根莖之內,蘊藏大量氣息。莫非,這就是被吸取的金丹靈氣?金丹靈氣,使得覆盆子草葉孕生出百年之效,居然還未用盡?

    倘若把這六葉覆盆子草摘下,憑藉內中氣息,豈非又能再生六葉,且又是百歲之效?李清玹有了這想法,便要伸手把百歲覆盆子草葉取下,正在這時,他忽然一震,眼中露出精芒。“這氣息,似乎在改造這一株覆盆子草的根鬚及根莖,倘若我把氣息留下,任其改造,待到最後,豈非整株覆盆子草都要化成金色?”

    李清玹暗道:“真是不可思議,若真是如此,今後所生的覆盆子草葉,又該是什麼年份?一旦改造整株覆盆子草,那麼葉子年份又自不同,不說百歲覆盆子草,但至少是十歲年份的覆盆子草葉。”如此想來,李清玹有些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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