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劍尊 >第六十章 悅來客棧
    客房,燈火搖曳。李清玹盤膝打坐,閉目養神。近段時日,事情委實太多,一樁一樁疊加起來,都沉在心底。尤其是被費廉、拓跋昱所擒,心中不免憋了一股怒氣,再經過列仙飛昇圖中聽聞許多修道祕事,眼界有所不同。

    接連經歷這些事情,稍微讓他心中有些煩悶,而那一記弩箭,就如導火索。他接連遭遇刺殺,雖然他是被殃及池魚,但仍是生出殺氣,導致大開殺戒。但發泄出去後,總算平復一些,李清玹今夜沒有修行,而是默唸靜心訣,過了一個時辰,才徹底平靜,除去心中戾氣,恢復了以往的心境。

    一更天時,李清玹微微睜眼,他神色平靜。他心中暗道:“補血草效用還好,雖然比不上金瘡藥,但勝在粘稠,不被血液衝散。那些侍衛若能處理得當,應當不會有性命之危,倒是那四個斷臂的,和一個傷勢極重的,要注意一些。”裴府侍衛的傷勢,大多數都沒有大礙,他也就沒有多想。

    李清玹沉思了一會,從懷中的內衫裏取出了銀紙,把它放在火下仔細觀看。這紙質地柔和,比上好的綢緞更爲柔和光滑,通體銀色,上面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李清玹看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又將它放回懷中,放在心口位置,暗道:“這‘悟真劍道’只能貼身藏好,對我來說,它的價值更勝過那枚金丹。”

    藏好了銀紙,李清玹又取出幾樣東西來。金丹縮小成一點,但無比神祕珍貴,李清玹不敢有失,仔細放好。倒是那金丹熬煉之後的瓊漿玉液,因爲倉促間被人擒走,那剩下的都在穹窿山中的竹屋裏。他身上只有一個水囊的分量,不過這也已經足夠,畢竟這瓊漿玉液比之於靈水,效用更勝十倍以上。

    除此之外,太上週天功,以及師父所留的筆記,還有老道士相贈的小冊,這三本書籍也都放在一處。另外,還有五葉百歲覆盆子草,以及一顆金色種子。當初老道士要取鎮鬼寶鼎,連同百歲覆盆子草盡數拿走,後來將百歲年份的覆盆子草葉送還三枚金葉,又加上了一顆金色種子。

    據他所說,這種子就是原來那一株覆盆子草的種子,但是被他施展手段,重新化作一顆種子,今後栽種下去就可生長,而且植株長成之後,將是金色。此外,因爲倉促間被人擒走,銀兩全在道觀裏面,此時身上也才一袋銀錠,不過一百二十多兩。

    他整理了一些東西,隨後又盤膝打坐,默運功法,真氣遊走大小周天。過不多時,已至深夜。李清玹從修行中醒來,看着窗外的月光皎潔如玉,心中有些想念蘇州府,想着那縣城老宅,外舅,簡叔,還有洛霜姑娘,初夏丫頭。

    “以前行走江湖,灑脫不羈,現在卻有了些鄉愁。”李清玹低聲笑了笑。今日他殺了許多賊人,其實不似在人前表現的那般平靜。以前行走江湖,也曾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是他很少殺人,只是廢掉爲非作歹之人的武功,嚴重懲戒一番。

    他沉思了一會,自嘲的笑了笑,隨後起身推開門去。“李公子。”門外有名侍衛,見李清玹開門出來,連忙行禮,語氣無比恭敬。白日裏,正是這看似文弱的書生,斬殺對方首領,更當着衆人的面,一劍劈落,透過樹木斬殺賊人,救下小姐。

    當時他偷偷看過,那一劍在樹身上落下一道筆直豎痕,幾乎難以察覺。這侍衛還敲了敲那樹木,只覺十分堅實,拿刀砍了一下,也深不過一寸,想起這位李公子一劍劈落,竟是跟切豆腐一樣輕鬆寫意,頓時心生敬仰。

    他看着李清玹,深深行禮,說道:“白日裏,若非李公子拔刀相助,我等兄弟必然都要丟了性命。救命之恩不敢相忘,衆位兄弟,皆是如此。”儘管這位李公子看着極爲年輕,但誰也不敢輕視了他。

    聽說他還曾避過一支弩箭,斬斷一支弩箭,須知,那弩箭無比厲害,可是連張翁這等江湖上的一流巔峯高手都無法抵擋,現在張翁還躺在牀上,尚未醒轉過來。據範統領說,發射弩箭的是兩架弩車,極爲沉重,須以牛車拉動,而且這伏遠弩箭可以穿入城牆,威力甚是極爲驚人!

    聽說爲了搗毀這弩車,範統領他們還費了許多功夫。想起這些事情,那侍衛低着頭,心中崇敬佩服之意,幾乎無以復加。李清玹看着他,說道:“你傷勢如何了?”這侍衛左臂受了一刀,經過包紮,已經可以提刀上陣廝殺了,衆人當中,他的傷勢算是較輕的,因此纔出來守夜。

    聽聞李清玹關切問話,侍衛心中已把他當成神仙般人物看待,侍衛頓覺心潮澎湃,熱淚盈眶,他連道:“小的沒事,一點小傷,只傷了皮肉,沒有大礙。”“嗯。”李清玹微微點頭,又道:“其他人沒有事情罷?”

    侍衛忙道:“好在有李公子指點,經過補血草,大多已經止血,服下了一些藥物。適才又跟掌櫃買了些常見的藥材,此時狀況大好,都已無性命之憂。”說罷,他又跪下磕頭,道:“若非公子指點,這八九位兄弟,又要沒了性命。如此大恩,鄒林與衆兄弟此生此世,沒齒難忘。”

    李清玹忙將他扶起,說道:“你也言重了,我曾跟師父學過醫術,救人也是應當。”這時,有些異樣聲響傳來,旁人聽不見,但李清玹的先天真氣使他感應無比敏銳,自然聽見。他沉思片刻,說道:“你們範統領在審問賊人?”

    鄒林答道:“公子,範統領他們正在審問賊人,今日埋伏的這羣賊人打着劫道的名義前來,但賊人中有位一流高手,又有兩架弩車,顯然是衝着我們來的。白日裏留下三個活口,此時範統領正在審問。”

    李清玹說道:“可否領我前去看看?”鄒林略微遲疑,便即點頭,說道:“審問事情,本只有少數人才能在場,但您是我們這一行人的救命恩人,若沒有公子,大家都已死絕了。若是公子想要去看,相信無人膽敢反對,範統領也不會怪罪我的。”

    李清玹笑道:“我也是臨時起意,能觀看一下,滿足好奇倒也是了。若是保密,我便不讓你們爲難。”鄒林忙道:“不爲難,不爲難。”說罷,他作了個手勢,讓另一人替換自己的位置,隨後在前領路,李清玹隨他而行。

    “這客棧倒是不小,足有三層。”李清玹走了片刻,經過樓道,兩邊二十多間客房,但這還僅是第二層樓,他心下道:“也對,這條官道足有上百里,行走這條道路的基本都是車隊,人數少則五六人,多則數十上百人。這麼大的客棧,也纔夠用,不過每日花費用度恐怕極大,跑堂的,做飯的,當雜役的,想必都有不少人。”

    鄒林領着李清玹來到一間客房前,內中燈光昏黃。鄒林正要敲門,卻見房門已從內中開了。開門的人顯然也未曾想到外面有人,頓時一怔,待見到李清玹時,立時跪倒,磕頭道:“小的白天縱馬,冒犯了公子,望公子恕罪。”

    李清玹稍顯愕然,門內跪倒的這人,正是先前騎馬將李清玹撞倒的一名侍衛。這名侍衛想起自己當時把這李公子撞倒在地,還曾想趁他昏迷時痛下殺手,給座下馬匹陪葬。如今想來,背脊上泛起一層冷意,不覺間已溼透衣衫。

    這個極爲年輕的李公子,武功高深莫測,白天幾乎是以一人之力,扭轉局勢。再想起那樹上的一道筆直豎痕,可想而知,這位李公子,一劍之下該有何等威力?此人額上頓時冒起細密汗珠,把頭低在地上。李清玹淡淡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淡淡說道:“起來罷,駕馬一事不能怪你。”

    當時他從列仙飛昇圖出來,立足不穩,尚未看清周邊景色就被撞倒。多半還是自己出現在官道上,恰好現身於奔馳的駿馬之前,想來這人也未看清,當時只怕也是極爲錯愕。被撞一事,着實不能怪他。

    然而這侍衛還不起來,跪伏在地,低着頭道:“小的因座下馬匹撞了公子,導致馬匹當場而亡,又因縱馬傷人而被訓斥,心生憤怒,曾想趁公子昏迷動些手腳。此爲大罪,不敢隱瞞,還請公子降罪!”

    李清玹不由愕然,心中忽有不喜,眉頭微皺,但終是搖了搖頭,說道:“你這人倒是實誠,換了一個,我就不會再留他性命了,算你好命,這次本公子不想殺人。”

    “小的心中有愧,不敢隱瞞。”這侍衛低聲泣道:“今日虧得公子出手,才得以扭轉局勢,免去此行覆滅之危,此後公子又指點草藥之方,救下衆位兄弟,最後更還一劍解救我家小姐。如此再造之恩,就是要我當場自刎,也不敢有半點怨言。”

    李清玹微微挑了挑眉,淡淡說道:“也罷,暫且饒了你這罪過。”那跪地磕頭的侍衛頓時大喜,叩謝饒恕大恩。倒是之前領路,名爲鄒林的侍衛,見狀鬆了口氣。同爲裴府侍衛,一齊出生入死,兄弟情義極爲深厚。

    像是跪地磕頭的蒲寧,就因爲李清玹救下衆位兄弟的緣故,不敢隱瞞,冒着被李清玹責罰的風險,甚至打殺的危險,把先前不良想法盡數告知。而鄒林同樣緊張,生怕李清玹真的動怒,將蒲寧斬殺在場,見到李清玹饒恕了他,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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