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劍尊 >第六十二章 月下少年
    裴瀅萱苦笑道:“百歲覆盆子草本是傳說裏的藥材,能夠遇見就是大機緣,哪裏再去尋找一片?只能寄望於它藥性不失了。”裴瀅萱又嘆了聲,“這一片百歲覆盆子草,還是從吳郡虞家得來的,至於那個將百歲覆盆子草用來送禮的,似乎是個李姓青年,已經失蹤不見。”

    張翁搖了搖頭,忽然扯到傷口,皺了皺眉。裴瀅萱關切道:“張翁,你傷勢好些了嗎?”“瀅萱小姐,老奴現在好了一些,但暫時不能輕易動手了。雖然我有八寸內勁,僅次於武道大宗師,生機強橫,但這次受傷頗重,不過還好沒有性命之危。”

    張翁說罷,不禁道:“倘若當時馬車裏的不是那年輕書生,而是我,估計就真是難以倖免了。”“聽小姐說來,老夫受襲之後,那書生死而復生,連殺數人,連內勁高手也難敵一劍。最後居然還能正面抵擋伏遠弩箭,甚至閃避弩箭,隨手斬斷一支。”

    “這等武功,我自問八寸內勁修爲,也斷然難以做到,他年紀輕輕,武功竟然已經登峯造極,已是江湖中鳳毛麟角的武道大宗師,真是愧煞老夫了,江湖中年輕一輩的後起之秀比起這年輕書生來,真是雲泥之別。”

    張翁沉吟了一下,接着說道:“奇怪的是,他若真是武道大宗師,又怎麼會被馬匹撞倒而昏迷?範騰雲之前也看過他的根骨,確實不是練武之人,幾乎沒有打磨筋骨的痕跡。”裴瀅萱想起今日那李清玹的諸般本領,忽然心驚,道:“莫不是如司天臺裏那些人物一樣?”“修道人?”張翁微微一驚,陷入沉思。就在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進來。”入內的是鄒林。裴瀅萱見他,問道:“範統領可問出什麼?”鄒林恭敬的說道:“回小姐的話,今日襲擊車隊的這羣匪徒,都是江湖中人,只是被人以重金收買,或是被人脅迫,他們實際上知曉的並不多。今日的三個活口,都是被人抓了家人,所以聽命行事,也是因爲家人在人手上,才忍住酷刑,不敢泄露。”

    鄒林頓了頓,又道:“不過剛剛總算審問出來,那個與範統領苦戰的一流高手,其實是今日纔來的,兩架弩車也是此人命人運送而來。”想起那一流高手跟範統領打得平分秋色,後來更是佔得上風,若非李清玹出手,後果不堪設想。裴瀅萱忙又問道:“那一流高手是什麼身份?”

    鄒林搖頭道:“範統領看過了,不認得這位一流高手,此人在江湖中似乎也沒有多少名聲。”“意料之中。”張翁搖頭說道:“既然能夠請出兩架伏遠勁弩,勢力必然不小,要出動一流高手自然不是難事。但他們只來了這麼一個僅有兩寸內勁的黑衣人,就有些奇怪了。”

    “依老夫看來,內勁修爲較高的人物,就是再如何行事低調,在江湖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名氣,剝繭抽絲,容易尋出背後之人。因此他們出動的人物,多是重金招攬,或是脅迫而來,與背後之人沒有多大幹系,就連這個一流高手,也僅僅是兩寸內勁,全無名氣,尋不到絲毫線索。”

    張翁沉吟道:“只怕在藩鎮軍中也難以普及的伏遠勁弩上,才能或多或少查到線索。”鄒林敬佩道:“張爺英明,正是從那兩架弩車上得了線索。”裴瀅萱問道:“什麼線索?”鄒林低聲道:“據那三人所說,當初運送弩車到來時,上面曾有一隻黑虎的痕跡,只是在動手前,黑虎印記被磨得乾淨了。”

    “相州刺史薛嵩的黑虎軍?”裴瀅萱微微捂口,露出驚色。一旁的張翁皺眉不語,鄒林則是不敢言語。良久,裴瀅萱心驚過後,已是平靜下來,過得片刻,說道:“當時黑虎印記只是他們無意間看到?還是衆人都已見到?”鄒林答道:“根據他們口風來看,當時弩車運送過來時,應該是衆人聚集之時。旁人不知是否有所注意,但這三人中的兩個,都見到這黑虎印記。”

    “一路運送過來,不去磨滅印記,反而被衆人見過之後,臨到埋伏纔想起要抹去痕跡,怎麼會有這般疏漏?”裴瀅萱輕蹙眉頭,說道:“倘若是相州薛嵩所爲,也太過倏忽大意了?但若是別人栽贓,何不留下黑虎痕跡?”

    張翁微微笑道:“留下黑虎痕跡,不就栽贓得過於明顯?以你的聰慧,一眼就能看破。”“不管是不是相州薛嵩的陰謀,既然與他沾邊,那就是相州薛嵩所爲了。”裴瀅萱輕咬玉牙,說道:“如果對方真的是想在失敗之後,順手栽贓河東薛家,想必與薛家也有仇怨,那就讓薛家去查罷。”

    “相府這一行損失慘重,總要找人補償。”裴瀅萱緊握木盒,說道:“不論真相如何,暫且將此事記在薛家頭上,回去之後,讓他們給相府一個交代。此後尋找真兇,便由薛家自己尋找,相府只在暗中查探即可,先讓薛家來補償相府的損失。”

    “小姐說得是,河東薛家是唯一的線索,那就找薛家。”張翁微微笑道:“小姐雖是女兒身,卻越發有相爺年輕時的氣魄了。不過,倘若真是河東薛家在背後操縱,又該另作謀劃了。”“對了。”裴瀅萱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適才你來報時,那三個似乎還沒有鬆口的跡象,怎麼這般快就鬆口了?”

    “這三人有家人在對方手裏,因此口風極穩。不過……”鄒林面露敬色,說道:“是李公子出手,才讓這三人即刻開口。”說完,鄒林又把先前李清玹的逼供方法說了一遍。張翁讚道:“好個手段百出的李公子,看他年紀輕輕,武功卓絕,既通醫學藥理,又識攻心之術,不知這個李公子尊姓大名?是哪家子弟?”

    鄒林說道:“李公子他名諱清玹,表字伯玉,來歷倒是沒說。”隨後鄒林又說幾句話,便即告退。裴瀅萱喃喃自語道:“名字還不錯,挺好聽的。”張翁聽了這話,面帶笑意搖了搖頭。片刻之後,裴瀅萱請張翁休息,便要返回自己房中,站起身來,恰好見到有一人走到庭院中。

    那人身材頎長,一身青色儒衫,正是李清玹。今夜月白風清,那李清玹站在庭院當中,沐浴在月光之下,越發顯得丰神俊朗。他揹負長劍,又平添幾分銳氣,裴瀅萱看得出神。忽見那李清玹拔出一劍,虛虛斬落在空中,彷彿把院中月光一分爲二。實則是劍下斬了一隻血蚊。

    已是深夜,月色皎潔,微風清涼,四野蛩鳴。李清玹走出庭院外,站在中間,默默不語,先前在房內,李清玹對那三人所說的話,多半是假的,哪裏有什麼東西能餓得讓人吃了自己的?只是這三種東西搭配起來,能讓人產生飢餓之感,漸漸餓得頭暈目眩,神智難以清明,加上幾句言語驚嚇,招了供也不足爲奇。

    當年他在師父門下的時候,就聽師父提過類似的辦法,這類辦法多半還是攻心爲上,恐嚇對方。“這事總算告一段落,只要招出了一些有用的東西,相信那位裴相府的千金不會善罷甘休。”李清玹暗自道:“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罷。”

    “我白天接連出手,現在又讓一人招供,只當報了一記弩箭的生死大仇。其實這事乃是裴府和對方的仇怨,我已報了弩箭之仇,不必摻合太深。”“蠱蟲威脅還在,三年之內修爲必須突破坎離境以上,否則有性命之危,我還是潛心修道,好好修行纔是緊要,只要對方不來招惹,我也就不再理會這些雜事了。”

    說起修行,便不好漫無目的地四處行走。因爲京城道門大會的緣故,一來求取玉劍,二來退親,三來長安城將有修道人彙集,可以見些世面,因此接下來就去京城長安。待到了前方許州城,再與裴府車隊分開,前往長安城。

    長安城之事過後,這個懷有金丹玉液的李清玹自忖那時應該已能真氣外放,當是尋找靈脈之地,築基培藥、坎離交匯。此後踏入坎離境,就可逐一探知心中記掛的幾件要事,包括遍訪仙山的想法。遙想今後的長生久視,不禁使人心中愉悅。

    李清玹走在庭院中,望着清冷月輝,忽然想起那夜的劍仙風采。劍仙裴子羽已是驚才絕豔!不知蓋世無雙的‘盛唐劍聖’裴旻大劍仙又是何等的風華絕代?他仰頭望天,心中豪氣沖天而起。

    他忽地拔劍,斬落空中一隻血蚊。劍刃映着月光,如若漣漪波紋。這一劍劃過,竟似劃開滿院月光,恍惚間更有餘波盪漾,漣漪泛起。冷月高懸,庭院中更顯冷清。解下長劍放在牀前,又把身上物事整理一番,吹滅火燭,就要睡下。

    今晚前半夜已經打坐修行過了,功行二十四周天而大圓滿,若是再來運轉,反而有些過了,效果反而不大,凡事欲速則不達。畢竟他還沒有修到那一種能夠時時刻刻,修行不斷的地步,真到了這一步的人物,其實有許多人開始遠離塵世,隱居山林。

    只因到了這一步,打坐練氣並無限制,能夠不斷運功,使真氣流轉。而有些癡於修行的人物,便能隱居山中,不分晝夜,每日修行不斷。李清玹心中思慮:“不知到了龍虎真人境界,是否可以日夜修行,不再間斷?待到那時,想必蠱蟲也能解了,到時我把幾件大事辦成,就該隱居山林,日夜修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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