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音忽遠忽近。
兩道浩瀚的仙皇級靈壓籠罩整個聖山山腰，彼此糾纏，碰撞，撕扯在一起。
陸涯本來懶得看這種類似螞蟻打架的低階戰鬥，不過騎虎抹黑上山，閒着也是閒着，就隨便看看。
東坡戰鬥的慘烈，超出了陸涯的預期。
九星仙皇臨江子，在與曠狐仙、赤禮真人帶領的仙賊王隊伍的戰鬥中，起初靠神賦異能“潑墨”僵持了很久，但很快寡不敵衆，被揍的鼻青臉腫，節節敗退。
滿天的黑墨被捅的千瘡百孔，一時間風雲變幻，陰晴不定，一道道光柱傾瀉而下，宛如末日餘暉。
半空中。
一壺飲罷，曠狐仙望着滿身血墨的臨江子，有些感慨。
“你這身子比以前虛了很多，單挑都未必能贏我，人要服老啊，一把年紀就別老想着女人了。”
他的語氣裏有譏諷，也有感慨和寬慰。
然而這句話沒有起到任何安慰的效果，反倒把臨江子氣的一口老血吐出來，露出陡然蒼老的面容。
臨江子是一萬多歲的老前輩，本身的身形五官都很普通，哪怕有仙皇的氣質加成，也談不上好看。
臨江子當年天賦極高，而且很有藝術氣質，自從多少年前，在當今聖女成爲聖女之前，他曾經拿着自己的巔峯墨寶《仕女圖》追求過她。
聖女一看，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他。
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聖女，居然在婚後出軌一個年輕虎仙，這讓臨江子大受打擊。
不惜道心受損，也要把自己整容成年輕俊男，開始了長達數千年的泡妞生涯。
從此也與曠狐仙結下了樑子，縱使他十分懶政，但對追捕仙賊王非常熱衷，多次於曠狐仙短兵相接。
這一次，他又遇到了曠狐仙，還敗了給他，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寡不敵衆……
可曠狐仙的話把他惹毛了！
一把年紀想女人？
我要是年輕時勾搭上聖女，我還會想女人？
臨江子強忍着劇痛，捂着小腹，再次聚起一道仙皇靈壓，夜幕再次漆黑一片。
“沒有單挑了，這裏就是你們的墳地！”
曠狐仙哈哈大笑道：
“看你這麼有骨氣的樣子，我就想起你巴結我女婿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臨江子一愣。
“你女婿？”
“青鸞城城主陸涯，也是彩雲仙班，現在就在山的另一邊，你也想送他進墳墓。”
“陸城主是你女婿？”
曠狐仙抿了口仙漿，點點頭道：
“你應該見過他們在一起吧？在彩雲城賣畫。”
臨江子語氣一窒，一口老血又噴出來！
老子傍聖女，女兒傍大神……你這狐仙傍大佬的傳統是家族遺傳嗎？
“一起賣畫就是夫妻？是個高人就是你女婿？陸城主身邊還跟着兩個虎仙呢？”
臨江子強行爭辯道。
別的事他懶得管，這種事他一定要爭辯到底！
曠狐仙笑道：
“就算現在不是，早晚也是，不過……某些人自己送畫又花錢買回去真是高，擡高了自己的畫藝，又悄無聲息巴結了人，你做的這些事情，朱神真人知道嗎？”
“叫朱神真人出來吧，你保不了這個傢伙的。”
曠狐仙指了指張二狗。
臨江子滿臉蒼白，卻冷笑道：
“自古王對王，將對將，你們半身的仙賊王不出來，憑你還不至於朱神大人登場。”
“那隻能拿你祭天了。”
曠狐仙搖了搖頭，雖然直接殺了臨江子有些勝之不武，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
正在這時——
有四個人抹黑御劍趕了過來。
正是之前前去尋找獨臂真人的橙禮真人四人。
找了一圈沒找到人，結果忽然天黑了，四人差點迷路，最後靠戰鬥靈壓，一路摸了回來。
等到橙禮真人趕回來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
而赤禮真人，正如傳說所暗示的那樣，已經站在了仙賊王的一邊，將劍尖指向了臨江子。
這個男人一直一直都是間諜！
橙禮真人對此早有預料，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與其餘三人一起，忙把臨江子救了過去。
與此同時。
赤禮真人攔住圍向橙禮真人的仙賊王一羣人。
“讓他們走吧。”
衆人看向曠狐仙。
曠狐仙只道了句。
“那你回來。”
赤禮真人：
“……好。”
橙禮真人看了赤禮真人一眼，眼神複雜，但始終沒多說什麼，隨後扶着臨江子，打開了空間通道。
半個身子走進去，忽然停步，橙禮真人回頭看着赤禮真人，薄脣輕咬，眼眶終於忍不住泛起淚光。
只道了句：
“你保重。”
赤禮真人目光平靜，點了點頭。
“你也是。”
簡單的道別，再也沒有之前的豪情壯志，而下一次相遇，恐怕已經是敵人了。
赤禮真人之所以改變主意迴歸仙賊王，以換取救下臨江子和橙禮真人等人的機會，是因爲他意識到，仙界大潮已經開啓，他已經踏入其中，想獨善其身抱得美人歸，是不現實的了，確保師妹的安全，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仙賊王此番的目的是爲了張二狗，也是爲了朱神真人而來。
而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他的“師尊”朱神真人了，幾次緊急事件上報，都沒找到朱神真人本人。
他不確定朱神真人在計劃什麼，還是什麼也不在乎。
無論如何，張二狗已經仙賊王的囊中之物了。
臨江子走後，滿天墨汁消散一空，甚至連着之前的黑霧也清理一空。
天空忽然變得明麗許多，連陽光都撒向聖山。
局面一下子變得明朗！
一旁的彌勒子繼續以水球控制張二狗，問曠狐仙：
“就這麼放他們走了？”
曠狐仙一雙精亮的狐眸微微凝聚。
“臨江子，甚至說，連我們都只是小角色，誰生誰死，站哪一邊，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赤禮真人白了他一眼。
說的好聽，你老婆是聖女，你女婿是陸城主，你當然死不了，看戲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