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牧皺眉，聲音沉了幾分，“別跟我打啞謎。”
“那我就直接說了：比起來失蹤，唐磊更像是自己主動躲起來。而且他出國了，不好再確定他的準確位置，如果繼續查，成本肯定會很高。”
“錢不是問題，繼續查！”
封牧掛了電話，腦中不自覺回想起，前幾次唐婉威脅他自殺的事情。
如果知道唐磊不在他手裏，她肯定對她自己下得了狠手。
想到她可能會突然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封牧不由得心煩意燥。他下意識想要抽根菸，但摸空時，才記起來他早就戒菸了。
別墅內，唐婉回到臥室，走到窗邊，開窗。
涼風迎面撲到她臉上，吹得太陽穴發疼。她眺望着遠處，只覺得魑魅魍魎侵佔了每一寸黑暗，像是要吞噬人的靈魂。
她想着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受了蠱惑般，不自覺往前。
等死了，再多的痛苦也會煙消雲散。
“唐小姐！”何夢雨眼疾手快抓住她，質問道：“您想做什麼？”
唐婉被她喊了一聲，纔回過神。她怔了一會兒，才說道：“只是屋裏暖氣太熱，想要透透氣而已，你別太緊張。”
何夢雨沒鬆手，仍緊緊盯着她。
“才二樓，這裏跳下去死不了，只會讓我斷胳膊瘸腿。我沒那麼傻。”唐婉掙開她，過去把窗戶關上了，只是心裏遠不如表現出來得這麼平靜。
小磊還在封牧手裏，而她剛剛居然想一死百了？
封牧說得沒錯，她就是個永遠只考慮自己的自私鬼！
唐婉顫抖着深呼吸一口氣，躺回牀上，拿被子蓋住臉。
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唐小姐，請把臉和手露出來。”何夢雨擔心她在被子裏自殘，說話的同時走到牀邊，一把扯下被子。
被子下，唐婉眼眶通紅，面上盡是淚。
她以往再被爲難，也從沒在她們面前哭過，何夢雨愣了一下。像唐婉這種讓人覺得很要強的女人哭，跟蔣曉曉哭，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唐婉沒想到她會突然拽被子，她狼狽地擦了下眼角，滿臉都是冷漠。
“抱歉。”何夢雨回過神後說道。
唐婉不語，只是把手從被子裏拿出來，閉上眼睛睡覺。
自從封牧說不想在她身上看到傷痕後，她連睡覺都得正面躺着，而且雙手需要放在外面。
對正常人來說，一晚上保持這樣的姿勢沒什麼。可這種姿勢對懷孕五個多月的孕婦來說，卻格外艱難——
肚子大，這樣睡會有種壓迫感，呼吸很難受，心臟也很難受。
不過封牧從來只會下命令，根本不會考慮她的感受。即便他知道她這樣睡覺難受，恐怕也不會在乎。
次日。
唐婉罕見地不是從噩夢中驚醒，而是被康彤輕聲叫醒。
“怎麼了？”唐婉起身，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腦中畫面還定格在噩夢最後一幕。
她爸她媽還有之前那個流產的孩子睡在三個棺材中，她打開孩子的棺材，卻發現小磊也在裏面。
見她臉色不大好，康彤聲音更輕了些，“封總讓您去買年貨。”
“嗯。”
聽此，唐婉嗤笑一聲。
天這麼早，商場都沒開門，她能買什麼？不過是她昨晚違抗他的命令，他報復她罷了。
唐婉認命地起身收拾，由於睡眠質量不好而且沒睡夠，腳步都有些虛浮。
等她收拾好，簡單喫些東西，三人一同出門。
天太早，街上行人零零散散，車子也沒幾輛，連早餐店基本上都沒開門，看着一片淒涼慘淡。
唐婉等了三個半小時，商場纔開門。她跟何夢雨她們綴在一羣老大爺老太太身後，緩緩往裏挪動。
“唐小姐，給。”三人推着購物車往裏走時，康彤遞給唐婉一個小本。
“這是什麼？”
“蔣小姐想買的年貨，封總說東西就按照單子買，小票跟發票都要收好，交給他。”
聞言，唐婉譏諷道：“這是怕我中飽私囊？”
他把她當賊防啊！
康彤跟何夢雨都沒接話。
唐婉也沒繼續糾纏這話題，她打開本子看了眼，從內衣零食到首飾包包都有。與其說是採辦年貨，不如說是給蔣曉曉買東西。
零食種類最多最雜，三人先去負一層超市。
蔣曉曉要的東西多，唐婉才進去沒多久，一輛購物車已經快滿了。見她出手闊綽，不少推銷員熱情推薦手中的產品。
她都推掉了。
但有一個推銷員不想輕易放棄，“女士，您可以先嚐嘗我推薦的這款酸奶，它的味道特別好，而且裏面有多種益生菌，對身體……”
“抱歉，打斷一下。”唐婉還有一堆東西要買，時間不夠，“你跟我推銷東西沒用。”
“爲什麼？”推銷員問道。
唐婉自嘲道：“因爲我只是個負責採買的，沒有決定權。”
她說完，禮貌地衝推銷員笑了笑，帶何夢雨跟康彤離開。
身後傳來推銷員跟同事的對話聲——
“剛纔那位女士出手那麼闊綽，應該很好說話，這你都沒賣出去？”
“她好像是個保姆什麼的，只負責採買。”
“看她買的那些東西，那肯定也是有錢人家的保姆了。話說回來，保姆懷孕出來買東西，主家還給配保鏢，這個保姆命真好。”
保姆？
唐婉面露苦澀。
如果她單純只是個保姆，那就好了。
唐婉心裏有事，低着頭沒看路，拐彎時不小心踩到了一個人腳上，“對不……”
她擡頭，聲音在看到被撞的人時，頓了下，“簡先生？”
“好巧。”簡明澤穿了身淺色休閒服，見到她，眸中盪漾出淺淺笑意。
唐婉卻有些窘迫，她昨天才追回禮物，今天就遇到本人，着實尷尬。
“方便一起嗎？”他聲音溫和一如既往，好似根本不記得昨天的事情。
她回頭瞥了眼身後的何夢雨兩人，頓了下，點頭，“方便。”
反正她迴避與否，都不影響封家人誤會她。既然這樣，她刻意迴避還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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