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時候，她就看到他跟在後面了。
封牧被她這樣一問，眸光閃了閃，略顯狼狽。
見狀，唐婉面上的嘲弄之色更重了些，她直起身，“以後別再跟蹤我了，這是最後一次。”
她說完就要走，封牧卻喊住她，“唐婉！”
唐婉停下腳步，面無表情道：“喊這麼大聲，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誰嗎？”
簡明澤喝醉了，都記得喊她白末，封牧卻堂而皇之地喊她唐婉。兩人對她到底上不上心，從這種小事就能看出來。
“……對不起，我以後會注意。”封牧沉默了會兒，開門下車，走到她身前說道。
唐婉譏笑，“就這幾天，你算算你跟我說過多少次對不起了。封牧，你覺得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就對不起三個字，有用嗎？”
他做事毫不留情面，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如今做出這副可憐的樣子給誰看？
封牧脣瓣張了下，卻沒出聲。
他不知該說什麼。
唐婉見他這樣子，覺得無趣，“還有事嗎？沒事我就走了。”
她可不想走兩步又被他喊住，搞得像是兩人捨不得分開一樣。
“有。”封牧頓了下，低聲道：“你說蔣曉曉照着你原來的經歷來一遍，就原諒她。那我呢？我要怎麼做，你能原諒我？”
唐婉覺得他這話簡直可笑，天方夜譚。
他們之間隔着幾條人命，他現在竟然問他要怎麼做，她才能原諒他？
“不難。你讓我爸媽還有我們兩個孩子活了，把小磊應有的人生還給他，我就原諒你，怎麼樣？”唐婉笑看着他，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封牧眼底爬上血絲，拳頭不由得攥緊，“你明知道這不可能！”
“原來你也知道這不可能啊？我還當你不知道呢。”唐婉嗤笑出聲。
她的聲音有些大，正陸陸續續往公司走的員工們朝這邊看了過來，目光各異。
唐婉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於激動了，垂眸深呼吸一口氣。
封牧看她這樣子，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人攥在手裏，一下一下地捏。
他不敢看她的眼，只是蹙眉道：“我是真心想彌補你。”
“好啊。”唐婉挑眉看向他，說道：“你還記得我兩年前被你扔掉的手機嗎？我跟我爸媽所有的合影都在那隻手機裏面，沒有備份。你不是想彌補我嗎？幫我找到那隻手機就可以。”
兩年前被丟掉的手機，如今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裏扔着。
說不定是哪個垃圾場的某個角落，也有可能作爲二手手機被賣給被人，現在閒置在其他人家裏，還有可能早就被分解了，每個部分都處於不同的位置……
唐婉提出的這個要求，擺明了就是在爲難封牧。
可他看着她，卻說不出拒絕的話，或者做什麼辯駁。
封牧突然想起，她跪在地上撿手機的場景。她當時手都顫抖了，眼眶發紅，可他卻不管不顧奪走手機，重新扔進垃圾桶中，還不允許她去撿。
如今看來，真是可笑又可恨！
封牧心中思慮萬千，喉嚨像是被浸水的海綿堵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這功夫，唐婉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只留給他一個決絕而薄情的背影。
封牧嚥了口口水，喉嚨卻依舊乾澀得難受。他拿起手機，給好幾個人打了電話，開頭第一句話都是，“我將近兩年前把一個人的手機丟到了我們公司的垃圾桶裏面了，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回來？”
那些人都以爲他在開玩笑——
“封總，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弄丟手機再買一個就好了，就算裏面有重要的文件，只要在雲盤裏面有，就可以修復啊，沒必要再去找手機。需要我給你介紹個修復雲盤的大師嗎？”
“那麼久的事情，可能性太多了，找到的可能性不大。不過封總，就算那個手機裏有再重要的文件，也不至於兩年後再找吧？你確定不是在逗我玩？”
封牧在聽到那些人的廢話後，便直接掛電話，打下一個人的。
連續好幾個人，唯有左旭丞認真問他，“是唐婉的手機嗎？”
“嗯。”封牧捏了捏發疼的眉心，冷風一吹，顯得他西裝都是空空蕩蕩的，整個人瘦的像是能被一陣風颳跑。
他又後悔當初沒聽進去阿丞的話了，不然事情就不會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
“她已經死了一年半多了，你真沒必要爲了她這樣。”左旭丞平時話不多，唯一話多的幾次，都是在勸解封牧。
臘月的天氣是真得冷，封牧外面套了大衣，風一吹，卻仍舊讓他覺得冰涼徹骨。
他手在衣服上搓了搓，只覺得手跟腳都已經凍到麻木了。
“如果我說……她沒死呢？”封牧的聲音很輕，像是隨時要消散在這風中。
左旭丞似乎被這個消息震懾住了，好半晌沒說話。
片刻後，他才說道：“你確定這不是你的臆想嗎？”
“她人就活生生站在我跟前，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封牧攥着手機的力氣大了幾分，聲音嘶啞，“不是長得像，不是認錯，我已經做過她跟思思的親子鑑定了。我很確定，那就是唐婉！”
其他人都以爲思思是蔣曉曉的女兒，但左旭丞知道，那是封牧和唐婉的。
左旭丞頓了一下，跟封牧說了個地點，“你來這兒吧，我幫你一起想辦法。”
“嗯。”
封牧掛了電話，一路上車開得飛快。
他到達會所的時候，左旭丞已經到了。兩個人去了常年包用的單間，商量要如何找手機。
開始討論前，左旭丞木着臉說道：“這件事無法取巧，只能拼財力、耐力，而且最後不一定有結果。阿牧，你真得想好了嗎？”
平時那些小錢，他們都不會放在心上。
但這是個大工程，即便對封牧來說，那些錢也有必要好好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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