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達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一個勁兒給封牧使眼色,但後者權當看不到。
而小助理眼觀鼻鼻觀心,努力減少自身存在感,以免被牽扯到他們的恩怨之中。
“恕我直言,我跟末末談戀愛的事情,雙方家長朋友都沒有反對過。封總是否反對,我們似乎也不需要關心。”簡明澤說道。
換言之,封牧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管他們兩個在不在一起?
封牧起初還沒那麼討厭簡明澤,但近來越來越討厭這個人。一句話轉幾個彎,虛僞得讓人膈應。
“第三者插足,真好奇你哪兒來的這麼大底氣!”封牧冷眼剜着簡明澤,一字一頓道。
他還記得,他當初跟唐婉還沒離婚的時候,她就已經跟簡明澤曖昧不清了。
封牧、白末跟簡明澤的曖昧糾葛早在十多天以前上過頭條,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三個之間有點感情關係。
但當天簡明澤宣佈白末是他女朋友,住在紫苑居只是爲了更好地畫設計圖,而封牧也沒說什麼。衆人就默認了白末跟封牧並沒有關係。
可現在聽來,似乎另有隱情?
助理悄悄坐正了些。
難道平時風評極好的小簡總,真得是第三者插足?
聽了封牧的話,簡明澤眉宇間染上不悅,“封總以前信口雌黃,完全憑自己的直覺給唐婉定罪,冤枉一個無辜的人那麼久。現在又開始給我發黑鍋了?”
說他無所謂,但說他第三者插足,相當於也在說唐婉出軌。
這點他忍不了。
封牧原本怒氣衝衝,但聽到這話,喉嚨一梗。他偏頭看向唐婉,這才發現她眼底盡是冷意跟嘲諷。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已經到達嘴邊的話全都嚥了下去。
包間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而氣氛也在此刻,僵持到了極點。
江達已經徹底放棄掙扎,十分僵硬地強行把話題扯回來,“你們私人恩怨私底下說,今天我們說正事,說……”
說到這兒,卡殼了。
有個屁的正事,他今天過來,主要就是給簡氏集團賠禮道歉,現在全被封牧給攪黃了!
一頓飯喫得食不知味。
江達隨便吃了幾口,就扯個藉口,帶着助理離開了,連理都沒有理封牧。
像他們這些人之間,就算平時笑呵呵的,一般也只有利益關係。封牧並不在意江達的態度,樂得對方離開,這樣他做事也自在。
“我沒有多長時間,唐婉,我們單獨談談。”封牧下命令習慣了,說完,起身,轉身就朝門口走。
有些話當着簡明澤說不方便。
也不是不方便,他就是擔心這個僞君子說什麼離間他跟唐婉的話。
封牧走到門口時,才發現後面沒人跟過來。他轉身回看,就見唐婉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精緻眉眼間盡是譏誚。
“封氏集團風波前,風波後,封總都這麼強勢。我該誇你心理素質好,發揮穩定嗎?”唐婉似笑非笑道。
封牧以往很討厭她這樣跟他說話,覺得陰陽怪氣,膈應,每次都讓他很煩躁。
可如今再面對她這樣,他只剩下底氣不足。
唐婉嗤笑,“可我不想跟你談。”
她冷眼睨着他,“用你之前評價過我的話說:我看你一眼都覺得噁心。”
他哪兒來的信心,覺得她一定會跟他談?
封牧這才知道,語言能把一個人傷多深。她說的每個字都跟釘子似的釘在他血管中,以至於他體內的血液都無法順利流轉。
“封氏集團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比當初的唐家好多少。你心裏積壓的那股惡氣,還沒出出去嗎?”封牧喉嚨發緊。
唐婉笑,冷嘲道:“所以你覺得你不欠我什麼,我該好好對你,是嗎?”
封牧向來不是個愛解釋的人,但這次不想讓她這樣誤會。
他皺眉道:“我沒這麼說,我只是……”
“簡明澤,換個地方喫飯吧,看着有些人,我喫不下去。”一桌子菜根本就沒有喫多少,唐婉拎着包站起來,叫上簡明澤走人。
簡明澤順手從衣架上拿起他們兩個人的外套,跟在她身後。
見狀,封牧快走幾步,繃着俊臉拽住唐婉。
唐婉被迫停下腳步,用力把她甩開了。簡明澤胳膊上搭着兩人的外套,眉眼淡漠地站在她身旁。
兩人沒說什麼話,甚至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
但就莫名讓人覺得他們在一個世界,而封牧被排斥在外。
封牧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他緊攥着拳,黏稠如墨般的眸中倒映着唐婉的臉。
“那我做什麼,才能讓你消心頭這口惡氣?”封牧罕見地放低了態度,聲音中夾雜着絲縷痛苦和乞求。
一個長期唯唯諾諾的人會讓人覺得厭煩,可總是昂着頭顱的生性高傲的天之驕子低頭,免不得讓人感到震驚,還有……心軟。
簡明澤面上看着沒太大變化,但睫毛卻重重顫了一下。
他不想唐婉在回答他之前見封牧。
哪怕她嘴上對封牧說得再狠,可她曾經喜歡過封牧十年,而他跟她認識不過才三年多一點。
這讓簡明澤很沒有安全感。
唐婉沒看簡明澤,聽到封牧的話,她輕笑出聲。
簡明澤心裏咯噔了下,搭着衣服的小臂不由得繃緊。
她一點細微的變化,都足以讓他神經緊繃。
“我怎麼覺得你說這話,好像是我讓你做什麼都可以?”唐婉將臉頰兩側的頭髮撩至耳後,笑得風情萬種。
她的長相跟表現,和曾經的唐婉一點都不同,可封牧看着她,恍惚間像是看到了以前那個唐婉。
他沒有片刻猶豫地說道:“對!只要你提出來,我都可以做到!”
簡明澤偏頭,清楚地看到唐婉在聽完這句話後,躍躍欲試的姿態。他下頜緊繃,全身每個細胞都緊緊繃在一起。
封牧也在等唐婉的回答,無論她提什麼條件,他都會做到。
“那我要是讓你——”
唐婉不懷好意地拉長聲音,“讓你殺了你媽呢?我爲你失去了兩個親人,你奶奶沒事,但她可以算一個名額,再來一個就可以。怎麼樣,我很寬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