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比她年紀大，心思也稍微多些。
他再三猶豫，上去抓住酒杯，“別喝了。”
然而，封牧一個冷眼掃過來，小文嚇得連連後退，還不忘拉着思思一起。
封牧休息不足又一直喝酒，眼幾乎都是紅的，臉色也很差，看起來有些滲人。
將小文的反應收在眼底，封牧短笑了幾聲，眼底苦澀跟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當初讓唐婉生孩子救人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喜歡上她了。不然也不會不想碰蔣曉曉，卻逼迫她生孩子。
只不過唐婉是個‘惡人’，又是他媽看好的兒媳婦，他不敢去面對自己的內心，更不想承認喜歡她。
現在想想，就當她真是個惡人怎樣，是他媽指定的兒媳婦又怎樣？
他就是喜歡她！
如果當時他正視自己的內心，選擇護着唐婉，事情就不會變成如今這樣子了吧？
“思思，你讓爹地別喝酒了。”小文湊到思思跟前，小聲嘀咕道。
思思重重點頭。
小不點看起來軟軟嫩嫩的，做事風格完全繼承了封牧的霸道。她邁着小短腿到封牧跟前，連話都沒說，踮着腳尖把酒杯搶走就跑。
“哥哥！”思思徑直塞給小文，兩眼亮晶晶地拍拍小胸脯，意思是讓誇獎她。
小文看看思思，又瞅瞅冷眼掃過來的封牧，酒杯都開始變得燙手。
正巧這時，有人按響門鈴。
小文懷裏抱着酒杯，趕緊邁着小短腿跑過去開門。
“白姨！”小文看到門外的唐婉，眼睛都跟着亮起來。
唐婉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跟簡明澤走進去後，一陣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刺得她止不住擰眉。
她低頭，這才發現地上倒着很多酒瓶。
封牧看到她進來，眸光亮了亮，但在看到她身旁的簡明澤時，光芒瞬間消失。他扶着地面想站起來，但酒喝得太多，站都站不穩，他的手也使不上力氣。
“爹地？”
思思見他起不來，跑過去，兩手抱住他胳膊。
她嘴裏給自己加着油，跟拔蘿蔔似的，撅着小屁股使勁往後拽。
……一點用沒有。
倒是小丫頭累得直喘氣。
簡明澤走過去，朝封牧伸出一隻手。後者只是看一眼，就把手挪開了。見狀，簡明澤神色淡漠收回去。
要不是唐婉路上跟他說，封牧決定主動讓出來撫養權，他也不會想扶他。
不起就算了。
“你現在這情況不適合談條件，我先帶思思走，等你清醒的時候，我再讓律師過來跟你談。”唐婉說道。
封牧不想跟律師談，只想見她。
可他再不想說出威脅類的話，讓她更加厭惡他。
“我現在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封牧撐着地面坐直，靠在沙發上，“現在就可以……可以談。”
他滿身酒氣，醉眼朦朧，狀態看起來很不好。
唐婉不想跟這樣一個醉鬼談。
“思思，你跟姨姨回家，”唐婉蹲下身子，拉着思思的手說道：“以後姨姨給你當媽咪好不好？”
雖然她已經很久沒見到媽咪了。
唐婉聽着女兒這樣毫無芥蒂地叫蔣曉曉媽咪，心裏一陣陣發酸。
封牧舔了下乾澀的脣瓣，拿起酒瓶，直接往嘴裏灌了一口。
“那你想跟姨姨回家玩嗎？”唐婉壓下心底的酸澀問道。
思思想去，她聽到這句話時，眼睛都亮了。但還是先扭頭看封牧，等他的意見。
“你想去就去。”封牧知道這次把思思送走後，他跟唐婉的所有可能就都沒了。他緊緊攥着酒瓶，想要把思思搶回來。
就算沒有唐婉，他們的女兒留在他身邊也好。
但他強行壓下這些念頭，只是直直地看着她們母女倆。
思思彎着眼睛衝唐婉嗯了一聲，張開小胳膊讓她抱，又指着眼巴巴的小文道：“還有哥哥。”
“哥哥這次不去。”
客廳裏的酒味兒薰得唐婉難受，她衝思思說了一句，抱着興奮的小不點往外走。
簡明澤並肩走在她身旁，像極了一家三口。
這一幕刺到了封牧的眼，他扶着桌子跟沙發，踉蹌站起來，“唐婉……”我以後見孩子的時候，能不能見到你？
然而，封牧纔開口，胃裏傳來一陣劇烈的疼意。他面上血色倏地退散，皺着眉捂住胃部。
唐婉轉頭時，就是看到封牧直挺挺栽下去的模樣。她下意識捂住了思思的眼睛。
“姨姨？”思思掙扎了幾下。
“嗯。”
唐婉答應一聲，毫無情緒的目光從封牧身上挪開，抱着思思出門。而簡明澤只是回頭看一眼封牧，然後便跟在她身後。
三人一點點消失在夜色裏。
而封牧蜷縮着，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只看到一片無邊的黑色。
烏壓壓的，看不到盡頭。
就像他的未來一樣。
他不喫飯一直喝酒，自殘般地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就是想在唐婉跟前賣慘。她連阿丞的事情都可以關心，不會對他坐視不理吧？
哪怕她流露出一丁點關心，他都可以說服自己，她心裏有他。
然而，這一切註定是他的幻想。
疼痛一點點自胃部蔓延，刺激着封牧的神經。昏迷前的那一刻他在想：
當初唐婉被車撞倒，她躺在血泊裏給他打電話，卻被掛斷時，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大抵是恨吧。
而他現在，連她見死不救都無法恨。
剩下的只有無邊後悔。
封牧再次醒來時，鼻端是濃重的消毒水味道。
“唐婉！”封牧本能地喊一聲，坐起來，見到的卻是有段時間不見的封母
她眼睛略紅，像是哭過。
像她這麼強勢的人哭，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可封牧卻不想關心這些，他只是掃視一圈後，問道：“唐婉呢？”
“唐婉唐婉唐婉，就知道唐婉。這麼大的人了，對自己身體都沒點數嗎？”封母劈頭蓋臉一頓責怪，“你……”
封牧沒耐心聽她叨叨這些，他只是焦急地問道：“唐婉呢？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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