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親媽進來巡視,看到了粥叮囑我喂她。
我說:“你來你來。”
她瞪我一眼:“我要巡房。”
其實我看出來她很想親自喂,又不好意思。
我只好喂容衍,真的很不爽。
人生第一次喂別人,我跟他說:“處女喂,你好了要去廟裏還願。”
“我又沒有許過願。”他張大嘴,可能是餓了。
我塞了一大口在他嘴裏,白粥他也喫的挺香。
我夾肉鬆給他喫,他砸砸嘴巴:“這就是肉鬆啊。”
“別告訴我你沒喫過肉鬆。”要不要那麼慘?
“小時候肯定是沒喫過,長大了也不會特意買來喫。”
我冷笑出聲:“我不喫賣慘這一套,我也沒有同情心,別以爲我會跟其他女人一樣聽到你講悲慘童年就鼻涕眼淚一大把。”
“簡寺鹿。”他話鋒一轉:“我大一那年去你們學校,我見過你。”
大一?
哦,他講的是那次他們南開到我們學校來開交流會。
“你很矚目。”
“我知道。”我很不屑:“我在我們學校一直都是鶴立雞羣。”
“你一個人揍三個男生,真的很矚目。”
這也是我的日常,我揍人的時候特別帥。
“我一個人揍過六個,三個不算什麼。”
“現在,你一個都打不過。”
“你什麼意思?”
“他們任你揍是因爲你們簡家。”
我瞪着他,又塞了一大口進他的嘴裏,我噎死他,看他還抖小機靈。
我怎麼完全不記得我見過容衍。
我對我上高一的那一年的事情記憶力特別的淡,就像是煙霧,在空氣中很快就飄散了。
容衍提起以前,我就冥思苦想之前的事情。
但是,記憶淡薄,什麼也想不起來。
“肉鬆真好喫。”容衍忽然說,驚擾了我的思緒。
“好喫就多喫一點,喫一口少一口了。”我喂一大勺給他。
第一次喫肉鬆的人。
現在容衍這個樣子,纔像一個小男生。
“你平時裏少言寡語的,是不是裝偶像劇裏霸道總裁,白芷安喜歡那種人設吧?”
“你也不像才滿20的少女。”
“少女?大哥,我們睡過了,你這個殘花敗柳。”想起來我是第一次,他卻跟白芷安睡過我就一頭惱火。
小姐姐我人生第一次居然給了一個二手貨。
我一生氣就不給吃了,自己把剩下半包肉鬆全都吃了。
晚上我想回去睡,但是護士不讓我走,說他需要陪牀。
我跟她嬉皮笑臉:“要不姐姐你陪他?我讓他挪半張牀給你?”
“請你自重。”
“我不重,我才九十斤。”我一米六八的身高九十斤已經一把骨頭了。
護士翻着白眼走了。
我知道她很想陪睡,但是她要臉。
臉有什麼用,達到自己的目的纔有用。
容衍睡了一天,晚上他毫無睡意。
我昏昏欲睡的時候,他卻要跟我嘮嗑。
“簡寺鹿...”
“別囉嗦,我要睡覺...”
“簡寺鹿...”
好煩,容衍生病了怎麼人設都變了呢?
我從沙發上撐起身體:“大哥,再這樣下去我要猝死了。就算昨晚我不給你被子,你也不能這樣啊。”
“不要,你睡過來。”
“簡寺鹿。”他一遍一遍唸經一樣。
我只好起身走到他牀邊:“是你逼我的啊,我就睡在這裏了。”
我掀開他的被子鑽了進去。
想讓我坐在他病牀邊跟他嘮嗑,門都沒有。
我靠在容衍的肩膀上,他的身體還有點燙他,不過好暖和。
我閉着眼睛,就當做依着一個超大的暖水袋。
“簡寺鹿。”
“嗯...”我困死了。
“你怕孤獨嗎?”
“不怕...”
“那你是個異類。”
“做異類有什麼不好,世界上人那麼多,避免雷同。”我抱緊他,特別暖和。
“簡寺鹿。”
“嗯,有什麼話一次性說完...”
“你有真正愛過一個人嗎?”
容衍是不是燒糊塗了,居然跟我談這麼深刻的問題。
從我們認識到現在,講過的話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你有人格分裂,現在燒出另一個人格出來了?”我摸摸他的額頭:“你的護士親媽給你掛的什麼水,越來越燙,你會不會漏電?”
我好怕會電死我。
他緊緊閉着眼睛,臉色微紅。
生病了才露出小男生屬性,需要母愛。
我纔不想當他媽,我自己還沒媽呢。
我只是把他當做熱水袋,沒別的意思。
“你愛過賀一煬嗎?”他還在絮絮叨叨。
“不知道,那個時候以爲是愛的。”
“那現在呢,知道他背叛了你之後,你難過嗎?”
“想幹掉他,難不難過我不知道。”
“你沒什麼心肝。”這是容衍對我的評價,我很滿意。
要心肝做什麼?熬湯?
房間裏陷入了寧靜,我很滿意。
別說話了,我好睏。
“簡寺鹿...”
“...”
發燒的容衍變成話嘮了。
“說。”
“循例,你也應該問我愛不愛白芷安。”
“哦,那你愛不愛白芷安呢?”
“很愛。”
“切。”那還讓我問什麼?
“你不知道白芷安是個大綠茶?”
“愛人還需要對方是道德標兵麼?”
他的邏輯無懈可擊。
也對,愛一個人,管她爲人怎樣?
可是,又覺得不是那樣。
對方是個人渣呢,也義無反顧愛上?
那他自己也有問題吧!
我翻了個身,剛好容衍也翻了個身。
我們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
反正就是四目相接是了。
他的鼻尖很燙,碰到了我的鼻尖。
“你很涼。”他喃喃的。
“你很燙。”我有點熱了,這個暖水袋還是恆溫的。
我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下,但是牀很小,我差點掉下去。
容衍伸手把我往他懷裏撈了一下,我的鼻子就碰到了他的鼻子。
電光火石之間吧,他忽然摟緊我,吻住了我。
這個淫賊,居然敢吻我。
他的脣好燙,他的舌頭好燙,他的手熨帖在我的後腰處好燙。
像個電熨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