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睜睜地看着骨灰盒掉下了船,在掉落的過程中蓋子打開了,從裏面揚出一把白灰,風一吹過來,很快就消散在風中。
一個人,到最後真的只有一把灰...
骨灰盒落進了水裏,骨灰揚在了風裏。
我釘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身在何處。
大約過了好幾秒種後我才反應過來,可是那些救生員抓住我,我沒辦法往我外婆骨灰盒那邊跑。
我看到那木頭盒子漂在海面上,被風吹送的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哦。”白芷安的聲音也有些變調:“都怪你啊簡寺鹿,誰讓你跑過來驚嚇到我...”
“我會殺了你,白芷安..”我冷的上牙齒撞下牙齒,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
“是你咎由自取,是你害的你外婆在這世界上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我擡起頭去看甲板上的白芷安。
她的表情有一絲絲的不安:“我是沒打算扔下去的,誰讓你嚇着我,你怪的了誰?”
“我要殺了你!”那幾個人把我按的太緊,我拼盡全力才能聲嘶力竭地喊出來:“我一定會殺了你!”
“狠話說的有什麼用,簡寺鹿,你沒這個能力了。喲,好冷。”白芷安縮了縮脖子:“我回船艙了。”
“白芷安...”
在我的尖叫聲中,白芷安消失在甲板上。
我想她一定很快樂。
跟我的無數次博弈中,她終於贏了。
而且贏得這麼徹底。
“你們撒開我。”我拼命掙扎:“我要把我外婆的骨灰盒撿回來!”
“小姐,你別亂動,我們帶你回去,等會會有同事幫你拿回來...”
我的耳朵進水了,我聽不見東西了。
我被他們給拖回岸邊,用毛毯裹住我。
“先把她帶回辦公室。”
“我外婆的骨灰盒...”我聲音嘶啞的像老鴨。
“會幫你拿回來的,你放心...”
我擡頭去看跟我講話的男人。
一臉絡腮鬍子都看不到嘴...
我暈了過去。
等我恢復了意識的時候,我是在離海邊不遠的救援管理處的辦公室裏。
裏面有暖氣,很溫暖。
我的溼衣服都脫掉了,被大毛毯給裹着。
身邊有個很和善的女聲在跟我說話:“是我幫你脫掉的溼衣服,不然你會生病的。”
我眯起眼睛,她的眉眼彎彎,很和氣。
“我外婆的骨灰盒。”我舔舔嘴脣。
“在。”她指了指桌子上,我擡頭看過去。
在辦公桌上放着一張塑料布,塑料布的上面就是一隻方方正正的骨灰盒。
我連滾帶爬地過去,在骨灰盒的正中間看到了外婆的照片。
本來我在想,可能白芷安是有意嚇唬我,並沒有把我外婆真正的骨灰拿過來。
可是她這麼喪心病狂,這真的是我外婆的骨灰盒...
我打開盒子,裏面什麼都沒有了,空空如也,木頭都被水給浸溼了,盒底殘留着沙子。
“小姑娘。”那個和氣的女人扶着我的肩膀,估計是怕我情緒失控:“你不要太傷心,什麼事情都能解決。”
反正,事已至此,我嚎啕大哭也好,哭天搶地也好,也不能挽回什麼。
我抱着我外婆的骨灰盒,慢慢冷靜了下來。
我和白芷安的樑子,這次纔算是真正地結下來。
之前,我覺得都是小打小鬧。
我不知道她這麼恨我。
我外婆一直對她都不錯,雖然她經常告訴我白芷安的爲人我不適合跟她走的太近,但是每次白芷安跟我有衝突,外婆總是讓我退讓。
有的人,表面上看上去是個人,其實美麗的皮囊下包裹的根本就是一具沒有心的骨架。
我窩在暖氣片的邊上,溫暖而又混亂。
門開了,一陣冷風吹進來,有個人走進來。
我沒擡頭看是誰,那個人向我走近,我看到了一雙筆直的長腿。
我大概知道來人是誰,他蹲在我的面前。
和善的大姐跟我解釋:“我看了你的手機,根據通訊錄上的名稱把你老公找來了。”
哦,上次我爲了刺激白芷安,有意把容衍的名字輸成老公。
容衍伸出手想拿走我懷裏的骨灰盒:“我幫你拿。”
“滾開。”
他跟白芷安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白芷安是白骨精,他就是白骨精身邊專門幫她物色食物的黑熊精。
他是無腦跪舔的白癡。
他沒跟我撕扯,伸手將我攔腰抱起來。
“謝謝你。”他跟那個大姐道謝:“我先把她帶回去。”
“唔唔,快點回家吧,給她熬點薑湯,這天氣太冷了。”
我被裹着毯子直接塞進了他的後座裏,他的車裏開着暖氣,很暖和。
他上了車之後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回頭看我。
我懶得跟他廢話,我怕我忍不住會抽他。
他和白芷安狼狽爲奸,我會遷怒。
他沒說什麼,又扭過頭髮動汽車。
我在毯子裏面光溜溜的,外婆的骨灰盒貼在我的胸口,我希望能用我的體溫捂熱它。
白芷安...
我一路上都在想該怎麼殺掉她。
要不要把她做成人彘?
手腳砍斷眼鼻挖掉放進一個甕裏?
好殘忍...
好不人道..
68bd6f6f可是又好過癮...
我一路上胡思亂想,容衍開了一段時間把車停了下來。
我沒擡頭看他把車開到哪裏去了,他過了一會才上車,遞給我一杯熱豆漿。
我往車窗外看了一眼,是上次我帶他去喝豆漿的那個小喫店。
我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沒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該喫喫該喝喝。
他見我喝了豆漿,又遞給我一團紙巾。
什麼意思?
我疑惑地接過來,裏面好像包着東西。
我打開,裏面是一隻透明的小密封袋,什麼都沒有。
哦,不對,好像有一小塊薄薄的冰。
“什麼?”我終於忍不住跟他講話。
“你外婆啊。”他說。
我瞪着他, 他如果敢再胡說八道我就弄死他。
“你忘了,上次黏在你頭髮上的那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