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把刀傳 >三十五章 赴死
    脫脫帶着錢不愁、周瘸子,來到一處密室。他在密室裏安排的這個酒局,是因爲還有一位客人。

    是身材不高,卻很肥胖的伍爺:“在下,伍義夫。見過錢老闆了。”

    錢老闆開門見山:“聽說你劫了金三爺的鏢車。”

    伍義夫沉默不答。

    錢老闆舉起酒杯說:“來,我們今日第一次見面,先喝杯酒。”酒罈子被打開,密室中開始瀰漫起一股淡淡的香氣。

    三杯酒下肚,四個人開始攀談起來。脫脫說:“錢老闆,伍爺的確劫了金三爺的金子,他想賣給你。”

    錢不愁說:“我們做買賣的,來財不拒。不過這一萬兩黃金,就算按照市價付你九成的銀子,我怕我一次也拿不出這麼多現銀來。”

    伍義夫笑了:“我沒有一萬兩,我只有一千兩黃金。我想都換成銀票,隨身攜帶。”

    錢不愁說:“要是隻要銀票的話,伍爺,你那一萬兩黃金我都收下了。”

    伍義夫笑了笑,說:“我只劫了一千兩黃金。哪裏會有一萬兩。”

    錢不愁說:“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你劫了金門鏢局的鏢,金三爺丟了鏢,正打算賣刀抵債呢。”

    伍義夫說:“那日我們的確劫了鏢,可是回了賊窩,打開那一個個箱子,卻發現,真的金條只有一千兩。餘下的金條都是用鐵塊包上的金箔。”

    沉默了片刻,錢不愁一杯酒下肚,潤了潤嗓子說:“只有兩種可能,金三爺舍小取大。對外聲稱丟了金子,暗地裏卻早把金子送走了。或者在你之前,那金子早被偷樑換柱了。”

    脫脫說:“如此說來,金門鏢局中有監守自盜者”

    錢不愁說:“金子在哪裏我見見貨。”

    伍義夫笑了,拍拍手掌,立刻走進兩個壯漢,二人擡着一口木箱,“咣噹”一下落到地上。箱子打開,是亮晃晃的金子。

    伍義夫說:“金子都在這箱子裏了。”

    錢不愁拿起一根金條看了看,背面果然刻有西北金礦局。

    密室中,香味越發濃烈。脫脫說:“不知是誰在焚香味道讓人心曠神怡。”

    “當然是沙無痕了。”伍義夫的話在講,他的刀、周瘸子的鐵柺、脫脫暗中使用劍,都已經向假錢不愁發起攻擊。

    沙無痕丟下一張人皮面具,欲遁入地下,卻發現地板之下是鋼鐵所鑄。用雙手輪旋擋住鐵柺與劍。卻被伍義夫傷了肩膀。

    沙無痕說:“你們早知道我不是錢老闆”

    伍義夫大笑:“錢老闆怎麼會有亡人香。今日此地便是你的死穴。”

    沙無痕的雙臂可伸長,手指尖銳如鐵,穿透脫脫的喉嚨。然後沙無痕大喝一聲,雙手把脫脫整個人掄起來當做了人肉兵器使用。

    見脫脫必死無疑,伍義夫更狠,直接一刀把脫脫劈成了兩半。整個密室中被血肉模糊。

    看準時機,周瘸子凌空砸下鐵柺,沙無痕身如鬼魅,輕鬆躲開。手掌如刀刃直接取了周瘸子的頭顱,周瘸子身首異處,整個身體摔在地上,沙無痕腳踏住周瘸子的屍身,對伍義夫說:“下一個該死的是你了。”

    伍義夫冷笑:“未必。”

    一股鮮血噴濺起來,周瘸子的肚子被剖開,一把骨刀從沙無痕的胯下刺入。

    沙無痕痛苦萬分,看到周瘸子的肚子裏露出一張天真無邪的面孔在對他冷笑。

    伍義夫抓住機會補上一刀。在沙無痕的喉嚨上割出一道血痕。

    “江湖都說,伍義夫的刀快如影,只見其人,未見其刀。今兒,我算是見識了。”沙無痕的脖頸噴濺出血霧,亡。

    此刻,沙無痕頭上的玉環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居然飛離沙無痕的額頭,旋轉着遁入地下,消失不見了。沒了玉環的沙無痕屍體,兩條胳膊化作流沙。

    伍義夫笑着對無邪說:“你做的不錯。”

    無邪卻問:“他的胳膊怎麼沒了”

    伍義夫說:“他本就是個沒有雙臂的殘人,是戴了玉九環刀的刀環才變成完人的。雖成了完人,卻也做了玉九環刀主人的奴隸。我們走吧。”

    “好。” 無邪蹦蹦跳跳地打開密室中的一個暗格,裏面陳放着劉阿寶的屍體,他迫不及待地鑽進劉阿寶的肚子裏,開始操縱起新的行屍走肉。

    此刻外面已經殺成一片。蘇打手起刀落殺掉幾個匪徒,闖進密室。卻看到沙無痕已死,劉阿寶看到蘇打,居然依着牆壁,裝出受傷的樣子對蘇打講:“蘇兄,救我。快殺了這伍義夫。”

    伍義夫立刻出手,他的刀很快,且刀刀不留情。蘇打苦於抵擋。

    “蘇兄,我來幫你。”劉阿寶故技重施。卻背後給了蘇打一刀。

    眼看蘇打腹背受敵。幸好被趕來的沈一得、鐵蘭花阻止。

    蘇打受了傷,對沈一得講:“此人不是劉阿寶,殺了他,不要留情。”

    外面的院落裏,金三爺的鏢門弟子已經把脫脫的老窩包圍,開始圍剿。

    密室中有暗道,入口是一塊扭轉的石牆,開啓立閉。伍義夫乾脆丟了刀,獨自進入暗道逃走了。

    寡不敵衆。劉阿寶被腹中三刀,倒進血泊裏,僞裝已死。

    第二天,院落裏的樹上掛滿了死人,牽引物只是一根髮絲,絲的刃幾乎要把死者的脖子弄斷。這些死者都是脫脫的匪徒。

    門外,蘇打手裏牽着一匹馬,後面還有三輛馬車,鏢門弟子忙碌着,裝上失竊的金條,以及脫脫的家財。

    開始風口鎮人心惶惶,後來金三爺放下話,不牽連任何人。於是風口鎮恢復平靜,事不關己的盜匪們不想報仇,閉門不出,喝酒喫肉。都私下約定好了,只要不趕盡殺絕。他們也不會送死。

    錢不愁在沙家大院寢食難安,他開始討好老太太,當成了自己的親媽。今天切羊肉片喫火鍋,明天就是剁牛肉餡包餃子。第三天干脆烤乳豬。

    沙老太太本來胃口很好,得知自己的小兒子死了,便喫不下飯去了。坐在椅子上一直哭。埋葬了沙無痕,金三爺便決定和錢不愁單獨談談。

    金三爺說:“我兄弟死了,是伍義夫殺得。你和他很熟吧”

    錢不愁說:“我只知道有一千兩金子的生意,不知道賣主就是伍義夫。”

    金三爺說:“我的確就找到了一千兩金子,你說伍義夫會逃到哪裏去”

    錢不愁說:“打草驚蛇,再找他就很難了。”

    金三爺說:“你有什麼好辦法”

    錢不愁說:“事已至此,我想還是從黑道上查找線索。”

    金三爺說:“可是日子快到了,我要如期交貨的。”

    錢不愁說:“沒關係,我這就讓揚州的銀號先把這一萬兩的黃金給您墊付了。”

    金三爺說:“那就謝謝王老闆了。”

    錢不愁察言觀色,緩緩地說:“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金三爺說:“我那女婿王老虎,十年前到我鏢局謀生計,後來就娶了我女兒。他對我說是個孤兒,父母早亡。你也姓王,和我女婿是一家人吧”

    錢不愁不說話,金三爺又說:“你們王家都惦記這開鋒刀,我就一個女兒,這鏢局早晚都是他的,刀我卻不想給他,江湖打打殺殺的,刀這東西是兇器,我想讓我女兒過點安穩日子。”

    錢不愁嘆口氣說:“既然這樣,我與金兄便敞開心扉,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叫王不愁,是王老虎的叔父。王老虎父母早亡是我把他養大的。”

    金三爺笑着說:“也是你讓他去我鏢局的”

    錢不愁苦笑:“我本是派他去打探開鋒刀的消息。沒成想他與小女互生情愫,結成了連理。我們龍族王家有家規,爲了維護血脈的正統,王家只能和五族聯姻。他畢竟是我唯一的侄兒,爲了他的幸福,我便把老虎逐出了家門。”

    金三爺哈哈大笑,說:“如此說來,你爲了這把開鋒刀,賠上了一個侄兒,我賺了一個好女婿。這開鋒刀可真是讓我風光了大半輩子。老了,還給我找來了個好女婿。”

    錢不愁苦笑:“正是。”

    金三爺便問:“你應該也知道我的底細吧”

    “西北八盜中的沙老三,後來,混入中原,改名阿三。意外獲得了開鋒刀,開了金門鏢局。”

    金三爺恍惚陷入回憶,滿臉都是得意地說:“那年我從西北流落到中原,被金爺收留,做了他的義子。那會真是風光無限呀。現在我老了,只想平平安安地過個晚年了。可是伍義夫殺了我兄弟,我兄弟也是爲我死的,只要我殺了伍義夫,金子找不回也就罷了。我便把刀賣給你抵債。”

    錢不愁說:“老哥,你放心,我放出消息,出價一千兩銀子找出伍義夫的下落。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他的消息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殺了他祭祀沙兄弟。”

    風口鎮外,人們開始處理匪徒們的屍體,他們挖了一個大坑,把屍體都拋下去開始掩埋。死人堆裏卻爬起來一具肥圓的屍體,把幾個強盜嚇得不輕。

    “這,這,是人還是鬼”

    “怕什麼,大白天的哪來的鬼。”

    “趙狗子,你是死還是活”

    “你小子命大,居然又活過來了。”

    肥圓的屍體面對這些七嘴八舌的人只是微微一笑,便不聲不響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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