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盈拍着葉開的肩膀,一臉焦急的樣子。
可葉開似乎對自己已經處在暴風雨的中心這件事情毫不在意,笑着看向葉輕盈,一副你爲什麼這麼大驚小怪的樣子。
“怎麼了這是,這麼激動?”
“不是你讓我上去作畫的嗎,我就去咯。”
葉輕盈這下更着急了,好看的眼角都開始變得通紅。
“我原來以爲就是大家上去畫畫助個興,哪裏知道他請了那麼多大師來來針對你。”
眼看着葉輕盈就要哭出來,葉開揉揉她的腦袋,寵溺地說道。
“放心吧,你哥我什麼時候被別人比下去過?”
“可這次不一樣啊。”
葉輕盈沒好氣地說。
“你也知道,那蕭家是京城真正的畫師大家,一副畫隨隨便便就能拍出百萬甚至千萬的價格,完全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那我就是一般人了?”
葉開捏捏葉輕盈的小臉蛋,安慰着葉輕盈。
秦雨柔隔着幾張桌子,看着葉開和葉輕盈之間的對話,臉上浮現出絲絲笑容。
宴席進行到快結束的時候,全場的燈光全部暗了下去,一個小型的舞臺居然從最前面的場地之中升了上來,在一束白色霓虹燈的照耀下,蕭言換上了一身黑底金邊的長袍,拿起話筒,開口說道。
“我是蕭家長子,蕭言。”
“謝謝大家能給蕭某一個面子,來到希爾頓飯店參加這次和輕盈集團共同舉辦的宴席。”
“想必大家也知道,這次宴席不僅僅是爲了祝賀輕盈集團同我蕭家簽署有關雁蕩峯的合同,也是爲了慶祝我和秦家秦雪茹小姐訂親。”
“爲了這次宴席,我特意宴請了京城衆多畫師前來助陣。”
“然而,我卻沒有想到,在畫技上聞名華國的葉大師,居然也來到了現場!”
接着,一束同樣的霓虹燈打在葉開的頭頂,在場的一百多號人全部自然而然地朝着葉開所在的位置看去。
“讓我們有請葉大師!”
蕭言說完,朝着葉開微微擡手。
葉開也不客氣,直接就從位置上直起身子,神色淡然地朝舞臺上走去。
飯店內的燈光再次兩起的時候,隔着幾米的距離面對面站着的兩個人的背後,不知何時已經準備了一副高檔畫架,宣紙,以及墨筆墨水。
蕭言看着葉開,一臉笑意。
“葉大師是江海最爲出名的丹青妙手,以一手潑墨成畫而聞名江海,不知今日,葉大師又給我們帶來了怎樣的驚喜呢?”
葉開同樣報以淡定的笑容:“你是東家,先請吧。”
蕭言也沒有拒絕,反而是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
“好,那就獻醜了!”
他轉過身,面朝着畫架上的宣紙,細長的右手輕輕拿捏起架子上打開了的墨瓶,黑色的長袍在空中舞動,蕭言揮動右手,將墨瓶之中的墨水如同淅淅細雨一般全數灑在那宣紙之上!
明明墨瓶中的墨水非常之多,蕭言潑出來的時候,卻沒有一點飛出了場外,他甩手的動作十分之輕靈。
那墨瓶中的墨水居然沒有直接從瓶中傾瀉而出,撞擊在宣紙上,反而是如同一滴滴雨水,又像是一顆顆細小的冰晶一般,在空中四散開來,像是蒲公英的種子一般,隨風飄散在那宣紙之上。
輕輕將墨瓶放在架子上,蕭言面朝所有來賓,嘴角一彎。
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從宣紙上顯露了出來。
許多不動畫作的來賓看到這都微微一愣,而那十幾個坐着的畫師看到蕭言的舉動,全部露出震驚的表情。
潑墨成畫!
等到所有人都看清了那蓮花的模樣,蕭言才緩緩開口。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這是我見到秦雪茹小姐的第一印象,秦小姐的美貌就如同那玉白的雪蓮一般,超凡脫俗。”
“一副‘蓮’,送給秦雪茹小姐。”
此言一出,所有來賓都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尤其是那些畫師們,一個個都讚不絕口。
潑墨成畫他們不是沒有見過,但這種等級的潑墨成畫,他們卻也是第一次見到。
“大部分的潑墨畫,都因爲墨水濺開不均勻或者不規則而有所瑕疵。可是這蕭公子靈巧的手法卻令墨水一滴滴地濺落在宣紙之上,每一滴墨水都均勻地散開,看不出來一絲缺陷!”
“不僅如此,那從畫作上緩緩滑落的細小墨滴就像是清新的雨點,將蓮花的姿態點綴地栩栩如生,遠遠看去,居然像是一幅動圖!”
但是蕭言沒有下臺的意思,等到衆人都觀賞完那白蓮之後,他大手一揮,將那印着蓮花的宣紙直接撕下,扔到一旁!
看到他的樣子,衆人瞬間震驚了。
蕭言一邊輕輕將手放在畫架之上,一邊開口說道。
“剛剛的只是開胃菜,獻醜了。”
“既然是爲我未婚妻雪茹所做的畫作,僅憑這種程度的作品,自然是不夠看。”
話音剛落,蕭言那輕輕放在畫架上的左手居然高高擡起,然後猛地落下。
“嘭!”
隨着一聲震響,那從未使用過的畫筆從畫架之上騰空飛起!
伴隨着一起濺起的,還有墨瓶之中的墨水。
那畫筆沾上墨水,以筆的中點爲圓心,在空中飛舞旋轉着,沾上墨水的筆尖拖着一條黑蛇般的長長墨跡,居然在宣紙上筆走龍蛇,留下一道又一道的黑色軌跡。
看着這景象,人們再也坐不住了。
潑墨成畫雖然很厲害,但並不是就只有蕭言能夠做到,可這如同神筆下凡,自己有了意識,在宣紙上勾勒描繪的神奇景象,就連這些握筆幾十年的宗師們,都沒有聽說過。
那畫筆輕輕墜落,被蕭言兩指接住,他的背後,一條盤旋着的真龍赫然呈現!
“神蹟,神蹟啊!”
“此生得見此畫,死而無憾!”
“這神筆之境,是丹青的登峯造極,相傳蕭家的老爺子,也是臨古稀之年方纔領悟,沒想到蕭少這纔不到而立,便掌握了這個技巧,絕對是我華國丹青的絕佳傳承者啊!”
畫師們再也坐不住了,一個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探出腦袋朝那真龍看去。
如果說,剛剛的白蓮是靈巧的手法才能實現的精緻品,那這游龍,就是粗獷有力,不修邊幅的最高境界!
那盤旋着的游龍周身,一道道濺起的墨滴赫然呈現,像是被攪亂的雲層,又像是游龍身上的絲絲真氣,而龍頭的部分則更爲令人驚歎,如同細竹般擴散的筆畫肆意地勾勒出那巨龍的頭顱,衆人只覺得那游龍彷彿有了生命,簡直就要從畫作之中飛出來一般。
在座的來賓看着蕭言那神乎其神的畫技,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
蕭言無視喧囂着的衆人,面朝葉開,露出一個挑撥性的笑容。
“不知葉大師又準備了什麼樣的畫作呢?”
葉開從頭到尾都在旁邊看完了蕭言的作品,此時聽到蕭言這麼說,他雙手負於身後,緩緩開口。
“蕭少真是筆力驚人。”
“祝你和雪茹百年好合。”
說完這話,葉開就轉過身子,準備走下舞臺。
此舉一出,衆人都不知道作何反應,蕭言陰沉着臉,開口問道。
“葉大師,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自己的畫作無法超過我嗎?”
葉開搖搖頭:“運氣潑墨,震筆勾畫,你的天資確實不錯,足以登頂華夏,但也僅此而已罷了。”
這下,人們都坐不住了,場內瞬間騷動了起來。
蕭言冷臉,咬着牙,緩緩吐出自己幾個字。
“是嗎?”
接着,他擡起右手,猛地一掌拍在畫架之上,那宣紙上的游龍發出一聲咆哮,居然從宣紙之中飛出,尖嘯着朝着葉開奔去!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葉開微微轉身,輕輕彈指。
“嘭!”
一滴墨水從他的指尖飛出,命中那游龍的眉心,那幾米長的巨龍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瞬間在空中炸裂,化作無數墨滴消散!
蕭言見狀,先是臉色煞白,隨後強行鎮靜下來,冷聲哼道。
“不作畫,反而毀我作品,你這是什麼意思?”
葉開頭也未回,眼裏全是不屑,淡然道。
“你,也配我出手嗎?”
說完,他背對着蕭言,走下了臺。
現場的騷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人們談論着葉開的真實身份,懷疑他背後的靠山。
葉開用後背承受着這些,走到滿臉驚懼的秦雪茹面前,緩緩擡起了盛滿的酒杯。
“我這次來,不是爲了什麼酒會,也不是爲了什麼畫展。”
“只是來向朋友敬一杯酒,了一段仇。”
一言落定,葉開一口滿飲杯中美酒,彷彿將一切過往都盡數飲盡。
然後放下杯子,負手在背,帶着葉輕盈離開。
只留下眼神悔恨的秦雪茹,和呆滯的秦家衆人與京城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