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無且這個人,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說他厲害吧,他僅僅是個御醫,而且連得罪了誰都不知道。
說他不厲害吧,他又彷彿無所不知,時時成竹在胸。
說他有文化吧,連字都不會寫。
說他沒文化吧,牆上那首詩是真不錯。
最重要的是,夏無且一走,長安君沒有了說話的對象,變得十分憋悶。
正胡思亂想之際,忽然一個身上火焰升騰的少年走過來。
只見那少年手提火尖槍,身上紅綾飛舞,神采飛揚,肆無忌憚。
長安君搖了搖頭,昨晚沒睡好,導致都出現幻覺了,這少年身上有火,他難道不疼嗎獄卒竟然也不阻攔這奇異少年。
哦,我知道了,他就是來迎接我的死神吧,我聽陰陽家們說,人的壽命受到“司命府君”的控制,司命府君有大司命和少司命之分。
這個少年應該就是少司命
少年就這麼旁若無人的走到獄室前,抓住那鐵欄杆,呼啦火焰一卷,那鐵欄杆逐漸變得跟麪條一樣軟,輕輕一扯,就掰了下來。
長安君隱隱覺得不對勁,這幻覺也太真實了,那股熱浪把我眉毛都快燙捲了
難道不是幻覺,而是真的
長安君揉了揉眼睛,甚至大着膽子摸了一下被掰斷的鐵欄杆,殘留的高溫頓時把他的手指燙得氣泡,前邊一截指頭都麻了。
是真的真的有人來救我了
不是有人,是有神仙眼前的少年就是來救我的神仙
長安君先是狂喜,然後恭恭敬敬的朝火焰少年磕頭致謝。
那少年熄滅身上的火焰,遞給長安君一塊布條。
長安君打開布條一看,發現上邊寫了一行字:“待刺殺一起,必定生亂,再離去。”
這個字跡長安君擡頭望了一眼隔壁獄室,牆上那字跡果然和布條上的一樣。
長安君頓時面露不可思議的神色布條是夏無且寫的這位神仙一般的少年也是夏無且派來救我的
那這個夏無且,究竟是何方神聖
而且他說“刺殺一起”難道夏無且要刺殺秦王嗎
長安君心中涌起驚濤駭浪,他的這位獄友,真是不簡單啊可笑自己還自作聰明,把他當成秦王的間諜。
此時衛然正脫下囚服,一邊換上御醫的制服,一邊琢磨着怎麼跟秦王搭上線。
忽然一陣香風襲來,一個陌生的女子摟住衛然,口裏說着想念的話,熱情得好似一團火。
衛然吃了一驚,發現那女子身段婀娜,高鼻深目,是個胡女。
他不得不閉上眼睛,搜索夢貘給他的信息。
原來此女是胡妃,是夏無且的相好。
等會兒,夢貘給我的信息是夏無且沒睡秦王的妃子,但是這胡妃明顯跟夏無且有一腿。
這不矛盾了嗎
趁衛然閉眼這段時間,胡妃好一陣上下其手,然後喫喫的笑道:“你的嫌疑洗清了,我們終於可以走到最後一步了來快活吧。”
聽到這句話,衛然總算明白了,夏無且確實沒睡過胡妃,否則嬴政也不會放他出來。
但同樣的,夏無且確實和胡妃有一腿,只是還沒到最後一步。
胡妃如此戀姦情熱,鋼鐵直男衛然卻一心想着任務的事情:“今天算了吧,和燕國使者的會面還有一刻鐘就開始了,來不及了。”
衛然制止她道:“不行不行,這種事情我必須好好發揮,前前後後才一刻鐘,怎麼能盡興下次吧,下次我好好發揮,爭取半個時辰”
胡妃笑罵道:“半個時辰也太誇張了,你怎麼不說半天呢”
衛然解釋道:“別忘了我是御醫,御醫懂很多技術的,雖然不以力取勝,卻勝在花樣百出。”
這麼一說,胡妃更加心癢難耐,但她不得不尊重相好的意見。
衛然問道:“我想見到大王,你有什麼方法嗎”
胡妃一邊穿衣裳一邊道:“你這話說的,剛剛纔說一刻鐘之後就要會見燕國使者,那不就見到大王了嗎”
衛然搖頭,一刻鐘之後就遲了他想要提前給秦王示警,一旦會面開始,朝堂之上哪裏輪得到他小小的御醫說話
“你能不能幫我提前見到大王”衛然摟着胡妃,施展美男計想讓胡妃替他辦事。
胡妃悻悻道:“我就是見不到大王啊”
也是,胡妃若是得寵,怎麼會寂寞難耐跟夏無且好上
既然無法提前見到秦王,那就算了,不過是失去了先手優勢罷了,不影響任務進行。
和胡妃聊了一會兒,通傳的聲音響起,衛然辭別相好,背上藥箱上殿。
大秦尚水德,宮殿裝飾以黑色爲主,沒有繁複的紋路,所以宮殿的氛圍有些肅殺。
進殿之前,照例受到侍衛的盤查搜身,不過那侍衛不大嚴謹,沒有仔細翻看藥箱裏,裏邊其實藏着一把小臂長的刀。
衛然本來打算若是侍衛問起,就回答是用來剜去腐肉放出淤血的醫用刀具,當然真正的醫用刀具是沒有這麼長的。
然而侍衛壓根沒問,衛然便樂得省事。
同樣的,侍衛也沒查出燕國地圖裏的那柄匕首。
衛然眼皮子一跳這侍衛是真的粗心還是假裝粗心
事已至此,只能按照歷史進程來了。
此時荊軻獻上一個盒子,裏邊裝有樊於期的頭顱。衛然打量着荊軻,此人面部線條剛毅,一身正氣,濃眉大眼,身材挺拔,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秦王見到樊於期的頭顱,心情大好,對荊軻道:“荊卿一表人才,又明時度勢,乃是士人典範,深得寡人之心何不來我大秦效力,一同見證這天下一統的偉業”
嬴政確實求賢若渴,還沒談割地的正事,就迫不及待的招攬荊軻了。
只不過秦王啊,眼前的荊卿,不是個真正的士人,而是一個僞裝成士人的俠客
普通俠客,裝成士人必定不像,江湖氣與廟堂風是衝突的,不過荊軻卻有一些士人氣質,後世有人稱其爲“士俠”。
荊軻道:“能得秦王垂青,乃是無上榮光。一統天下的局面更是已經數百年未出現過的大業,無奈我深受燕王之恩,尚未報答完,咱不能以此身事秦。”
衛然心道,說燕王而不說燕太子丹,婉拒的言辭也得體,這個荊軻可不僅僅是個刺客而已。
嬴政道:“也罷,不如先說割地之事。”
荊軻向秦舞陽一招手,正色道:“大王請看圖。”
衛然心裏咯噔一下,重頭戲終於要來了,圖窮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