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四百三十一、試長策
    “她來得愈發密了!”此時的盛馥又一次被那“無由”之聲“驚擾”了一回。她並不曾告訴了母親或者齊恪,這幾月來她腦中心裏時常就有此聲響起,倒像是有另一個自己駐在了那廂,若“她”想說願想,盛馥管不住也防不得,因而愈發難描於劉赫究竟是何情何心!

    同室而處的那兩人並不知面色如常的盛馥正細碎、小心地收攏着自己的神思、急忙地就想擺脫了“她中之她”--齊恪只管喊了綠喬來讓她去尋了二郎前來,李卉繁則是幾息之後一連串地“還有、還有、還有”,倒把盛馥的“魂”給徹底喊了回來!

    “還有何處不妥?”生怕盛馥不耐的齊恪蹙起了眉,“淑媛娘娘助人是善,然也勿要無止無休!”

    “定是最後一樁!”李卉繁急忙就道,“那宅子確是好得不能再好,我就是在憂心可會缺醫少藥。凌旋如今需得長時的調養......”

    “那又怕什麼?少不得多少時日遣醫、藥去一回就罷了,有什麼了作難的?”盛馥頗是不屑,說罷了又問,“她是生了什麼嬌貴的病?險些就要死了還需得長年調養?”

    “說起這事!”李卉繁喚了索珠進來,喊她從背囊內取了一包得甚是嚴密謹慎的小包袱出來,“我還想讓娘子看看此藥是爲何物。”

    “又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盛馥好奇,欲要接過來細看,卻被李卉繁擋了不許她碰,“當初凌旋半隻腳已經踩進鬼門關了,就是靠這半丸之藥拉了回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故而我讓人切了一小點兒留着想回來辯個究竟。既然是奇怪之物,我們還是不碰爲好!”

    “她得的什麼症狀?此藥又是從何而來?”盛馥讓初柳拿盤子接了,又說讓她送去盛府給自己母親瞧瞧,轉回頭又問李卉繁。

    “這藥是劉赫所贈,她那病.......”李卉繁看了看齊恪,臉蛋有些羞紅,“不說也罷。娘子必能斷的!”

    盛馥抿嘴不語,猜想宇文凌旋必是得的女兒家的疾症,又想劉赫既然嫌惡她到死爲何又要贈她“奇藥”保她性命.......左思右想都是不妥,繼而又問,“她自幼也是無有那面的毛病,是到了北地新得的、且還那般重?”

    “我初時、初時只當她是小產了!”李卉繁說完臉頰煞紅,去瞄了眼齊恪,只見他訕訕然,那臉紅得竟比自己還透!

    “殿下倒比我還羞澀?”李卉繁哈哈大笑起來,“實則我們都已是成婚之人,倒也不用如此忌諱,既說開了,我也不需再顧及了什麼了!”

    “本來早當回了,然北地就怕凌旋是有身孕,故以盤桓了良久,前後不知遣了多少太醫院的庸才來診,確認是無有才是放行。可要走了罷,她又生起了那病,據那些庸才說,日後若不調養得當,怕是再不能生養了!”

    “那症起得可是兇猛,可還記得我方纔說的,只當她要死在北地?我甚至想了要先回來再遣了御醫去接她,不想劉赫送了那丸藥來,吃了便能上路。可不是怕人?!”

    “可會是計?”齊恪夫妻兩人聽罷異口同聲來問,李卉繁見狀就扶着半邊臉頰裝起了牙酸,再是一連聲的“哎呀哎呀”,把盛馥惱得作狀就要去打她。

    兩人玩鬧了一回就被齊恪阻着不讓,道“均是不可不慎之人,暫且饒了彼此,待日後再算!”

    “我也曾想過可會是計,然劉赫若要凌旋死,不管她即可,又何須費這周章!”鬧罷了了李卉繁正色道,“可路上我又想了,若是這竅門是在這藥呢?故以纔在另半丸上切了少許下來!”

    “究竟如何,待母親看過再議罷!倒是淑媛自己有何打算?”盛馥有感腦中那人倏忽又似要出來,趕緊轉過了念頭、不再去想劉赫、北地等事,一語指向了李卉繁。

    “我不是說了要討了你們間房住麼?”李卉繁死乞白賴地趴在了桌案之上,“難道殿下與娘娘不肯?小氣?”

    “我問的是你可還要回了大營去?!”盛馥滴笑皆非,“我的意思,你是不要回了,一會兒去稟了陛下,讓他遣人來接了你回宮便罷!至於大軍進城,要迎要接的,淑媛若不在,也自有說法可圓。我也是知道你,本就不想被夾到而迎......”

    “不要!”李卉繁急得猛起,“你們不是說他怒不可遏?!他怒不可遏我還送了人頭去給他砍?不要不要!我要住在這裏!”

    “你居然怕?!”見着李卉繁心虛,盛馥煞是好笑,“去時不怕,回來了倒怕?要我說也不用怕,陛下見了你這肚子,什麼氣都是消了!”

    “回宮了便無樂可圖!且是常日無樂可圖!好歹的容我住個幾日,再跟上回似得,偷偷地送了我回去不好?”李卉繁眼巴巴地看着盛馥,”你們夫妻日日都可逍遙,我一入宮便是苦不堪言!若逢着陛下一直氣我的,一旦從此不理不睬,倒跟被廢了沒什麼兩樣,怕是不久就會跟凌旋一般......”

    “呸呸呸!說的什麼鬼話!”盛馥聽她越說越是不堪,急忙打斷了就去問齊恪,“殿下斷斷,該當如何?”

    “淑媛當要即刻回宮!”齊恪不假思索便答,“不論淑媛而今身懷皇嗣,就論之後有寒朝使節來到,其中各端也需先與皇兄稟明瞭才妥,於國於家,皆不可在此過多逗留!”

    “說起那使節!”李卉繁面露好笑之色,“我還當劉赫會遣個什麼厲害角色,縱然是我見着的那位太后,他的養母也成,居然是李先生!就是家學館那個只會一根道走的李先生!殿下可曾見過?”

    “孤......曾見過!”齊恪憶起那日在未曾竣工的家學館中,那將他錯認成盛遠之人,淡淡而笑,“或者是因爲此先生於我朝諸事看似熟稔,故以才遣他前來。不過,他看來確是無有經緯之才......難道是劉赫故以藉此來顯蔑意?”

    “也不盡然!”李卉繁擺着手,“他那裏是無人!真無人!”

    “他要防着諸侯造反,還得防着關外舊埠來打,一面兒免着賦稅,一面兒還要廣開學舍......我看着都替他焦頭爛額。此刻要尋一個合適的,又能信的,確是只有李先生!”

    “對了,那先生此刻倒跟殿下一般任了祭酒!”李卉繁說罷轟然而笑,“殿下免不得要跟他多親近親近!”

    “孤,不喜酬酢!淑媛難道不知?”齊恪俊顏一冷就道,“然天下讀書之人原無貴賤之分,故而孤之不喜只爲孤性情使然,並非是爲了門第之差!”

    “你又跟她計較什麼?”盛馥看似打着圓場,“此刻快去奏明瞭陛下,着人來接了這尊大佛走纔是正經,把她往宮裏一送,眼不見心不煩!”

    “只住一日!”李卉繁央求着盛馥。“我還有好些新鮮事可說與你們聽,譬如這回北地上貢的物件中,有一擡箱子每每都是避着我們停放、甚是奇怪。想那貢單上也無有明示,只說是“仙苑奇葩”,我幾次藉機想問個清楚,那些個北地之人卻都是諱莫如深,一字不露!”

    “那便真是盆花罷了!”盛馥絞着手來平復心中不適,“究竟是何,待他們到了也就見了分曉,有何好猜的!”

    “還有別的呢!凌旋說映蓮得了瘟病死了,然有一日索珠出去閒逛,似是看見了映蓮錦衣華飾已做了娘子打扮與一男子同騎而行。而那男子,據人說是劉赫做耀王時的管家,索珠追着喊了幾聲,可街上太過喧鬧,終是不曾聽見,故而也斷不得是否真是映蓮。”

    “還有那沈潔華,凌旋說她是.......”李卉繁說到此事就覺不妥,剛咒罵起自己多嘴多舌、想要找個由頭不說出“沈潔華疑是劉赫的妾”,不想恰巧的、就被盛馥截斷了話頭!!

    “淑媛且回宮去好生與陛下說了究竟。再生如何,淑媛此次也是立了兩樁大功,陛下若要不講理當真要罰的,那宮牆又何曾攔得住淑媛?屆時淑媛再來,我保管陛下再想接了回宮定不會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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