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四百七十七、始吹影
    “凌瑤”二字方纔吐口鄭凌瓊就覺不妥。她自問如今這境地若讓齊恪知道了劉赫與鄭凌瑤的“軼事”,可會是有節外生枝之嫌?!若藥爲此添些本不會有的麻煩來、消磨掉本就着急的時日,可不就是大大的不妥?若要誤了“正事”可怎麼辦纔好?

    “咳咳!”鄭凌瓊一邊兒佯裝着咳了幾聲自斷話頭,一邊兒想着要怎生圓了說法纔不讓齊恪多想多慮、罷休了與她糾纏究竟的念頭。

    “雖說起來總是姨表兄妹,雖說起來劉赫也是恨極了拓文帝......可畢竟凌瑤是禍害了整個寒朝後宮,連帶着年幼的皇子、公主一個都不曾放過.......她這樣雖可說也是幫了劉赫,可畢竟是狠毒得過了、讓人生怕!”

    “那劉赫也是個不講理的,他因此認定了我與凌瑤是一樣的蛇蠍心腸、把對凌瑤的嫌惡全撒在了我這裏!”鄭凌瓊將這由頭說完便自心安--我這裏說的可不就是入情入理,他應是挑不出端倪來吧?!

    可惜她於齊恪終是不知不懂,不曉得但凡只要齊恪用心,這世上就無有他挑不出端倪之事!更何況齊恪不是不知鄭氏姐妹的“傳奇之事”--自李卉繁處、自盛馥處、自盛爲處、自皇兄處皆是聽聞過些許。此刻他只需相互印證了、揣度了,若要辨析出一、二又有何難?

    “劉赫因憎惡鄭貴嬪繼而憎惡你......這與你住在託林山又有何干?”果然齊恪略一沉吟就用一問將鄭凌瓊砸了個懵然,“且!若在他奪位之後、你便無由要藏於託林寺,若在他奪位之前,你一個.....一個替身之人住在那處又是何意?你故意混淆就更顯心虛!”

    “啊?!這.......”鄭凌瓊有些無措又有些沮喪!想當初託林山的人可是好胡弄得緊,怎麼此刻卻是不靈?況且自己並不曾當真胡弄了恪王,難道是“實話實說”反而不好?還是隻說了一星半點終究不夠?而今說、不妥,不說、怕是恪王愈發不信自己......這騎虎難下的,倒要怎麼辦?

    鄭凌瓊深吸了口氣,屏了半日還是不想不願在此刻托出劉赫與鄭凌瑤之事。她想着如此繁複亢長又另人嫌惡之事、哪怕瞧着是於恪王“有利”卻也還是不說爲妙,可若要瞞?放着恪王這麼個吹影鏤塵的性子,怕也是不易......

    “求殿下一個恩典!這事兒的淵源容我以後再稟了殿下知道,太是長了......我又嘴笨,一時半刻的都是說不清!且畢竟都是煙雲般的往事了,於如今也並不要緊!”鄭凌瓊咬了咬牙、只使了個拖延的法子,還是想要矇混過去。

    “她落下這等經不得半點推敲的口實來供孤玩味......實則就已是告訴了孤,劉赫與鄭貴嬪有染!”齊恪心驚之餘不禁多看了一眼鄭凌瓊,”她是無法將劉赫與她孿生姊妹的苟且之事吐口,故以半遮半掩地只讓孤自行揣摩?她可是以爲這般就是送了孤人情、不讓孤再疑她?”

    “劉赫!”齊恪默唸一聲,難免又生失望之感,“孤是何等眼拙纔看不出你之楊花心性?終其了,你亦只是個見異思遷的俗人,怎配得起梅素、怎同比於孤......“

    “難爲你心機算盡!”鄭凌瓊終於等來了齊恪的一聲哼笑:“然孤問的乃是你爲何住在那處而非劉赫與鄭貴嬪有何糾葛......你只需答了那問即刻,至於他事孤則無需知曉,因是與我們夫妻毫不相干!”

    “是!確是與殿下、王妃無關!然若要我說清了緣由就必得牽扯到他們。可劉赫與這事兒確是無關......殿下就暫且信了我、饒過了不再問了可好?因我怕、怕時日着緊,要生出大事來可是不好!”鄭凌瓊聽見齊恪已是“悟到”了劉赫與鄭凌瑤之祕,一半坦然、一半愈發着急,“殿下雖仍可抱定了不信,但可曾想過,盛家大郎將殿下劫持來此是爲何由?”

    “正因爲是無由,孤才半分不信!”齊恪作完這錚錚之答卻有些莫名心虛--這些年來,皇兄、盛家父母親、盛遠之間總是有深邃之詭難說難描。他一貫忽略了不聞不看只爲求“安和”二字,難道是......還是......或是......?

    齊恪的神情沒逃過此刻死盯着他看的那雙美目,見他須臾之間又陷深思,鄭凌瓊倒覺鼓舞,“殿下且先想着。我只告訴了殿下我這裏的緣故,說完殿下便能判了究竟是不是盛家大郎!”

    “殿下可還記得我說起的那個青袍人!我只當他是這裏主子的那個?那時我從盛府出來,半道莫名就暈了,待醒了,原先的人也不見了,就瞧見這青袍人還有一隊陌生大漢。”

    “他帶着我來了這裏,也不做別的,先只盤問了我好幾日!竟問些寒朝如今有多少兵將、都在何處,哪個王、哪個侯、哪個將如今是怎樣,可是有會要反了劉赫的,這樣的話!”

    “可我哪兒能知道這些個事兒呀?!莫說是我、就連凌瑤估摸着也是說不清白。我這個一直被關着的人,你若問我水仙庵有比丘尼幾個我或還能答得上來,問我這些個,當真是聾子問瞎子--全是胡來!”

    “我本不會爲劉赫舍了性命不要,因此也並沒什麼好瞞。能說的都是說了,可想他仍是不信的!因此只把我鎖在一個屋子裏、日復日地只問我一樣的話。我醒一陣兒、迷糊一陣兒地過了幾日,他纔將我放了出來,還讓這裏的管事給我說了規矩、派了事做!”

    “你......可曾與他說了託林寺之事?”齊恪聽得入神,不自禁脫口就問。

    “殿下莫要打岔,且只聽我說!”鄭凌瓊說得起勁、竟斜了一眼齊恪、嬌媚百生,“那個我是不曾說的,因他也不曾問!可他竟知道我與凌瑤是姊妹!”

    “能知曉你們姊妹之人少之又少,你當真不識此人?”齊恪還是要問,“或他本就是劉赫麾下、託林寺中人,你不曾見過而已!”

    “不是!”鄭凌瓊堅定地搖着頭、心裏則浮現出另一道青色身影、當真是心虛得緊,“那人蒙着面、說話始終是一個調兒、一點沒有高低錯落的,讓人分不清是南人還是北人,我知道託林寺並無這號人物!”

    “那人可是奇怪得緊。看身形、聽聲兒,他都是不上年歲的,可那他雙眼我可是不敢看......”鄭凌瓊苦思冥想着要找一個合適的詞兒讓齊恪有身臨其境之感......

    “是了!他那雙眼、竟像個活了幾千年的妖怪似得,看你一眼便是像要將你生吞活剝了一般、十足駭人!”

    “那會兒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落到了哪裏,心裏猜的還是劉赫多些,想他又將我劫回無非也就是想多磨折我些!且他能有託林山就也能有舉木丘,狡兔三窟於他本就是再合適不過!”

    “可或是經的事多了,一旦不怎麼心慌害怕了,我就想着要如何逃走。是留心細細地看着這裏的格局,倒是尋出了與託林寺相近的地方。託林寺我是逃不脫、這裏卻是有望!”

    “既要逃,就必得先裝得乖覺、又得能討了人喜歡,這個我倒是擅長!”鄭凌瓊說着噗嗤一笑,“因此這裏雖有互不攀談、互不相干的規矩,我倒還能聽見幾句話、熟了幾個人!甚至到有一日,忽然末楊就撞上門來了,說她不得空、要我幫了她做事!”。

    “我是不識她的。只見她腰牌便知巴結她沒錯,便喜滋滋地應了......可誰知道呢?她要我去做的竟是個嚇死人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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