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一百四十一、勿妄嗟
    盛馥進到房內,從妝臺下取出一個匣子,通體木色,明珠鑲邊,不正是她生辰那日劉赫着人送來的那個?!

    初柳自然識得此匣。也知此物早當交由方娘子讓她轉還給李先生。然這半月來,此物卻是靜靜躺於盛馥妝臺之下,與盛馥朝夕相伴。。。。。。

    “女郎,奴來捧着!”初柳上前就想捧了出去。

    “且慢!”盛馥雙手撫於匣上,有些糾纏!終究“咔嚓”一聲擰動了鎖匙,觸目之下,滿心喟嘆。

    。。。。。

    “女郎,殿下還在外面,且快些罷!”初柳不知今日盛馥是作何想,一次兩次地要與殿下添些嫌隙。要知今日之和睦來之不易,縱然是她們,也是不願盛馥與齊恪再生風波,可有些話現今倒是不當講也不能說。。。。。。

    盛馥緩緩關上匣子,嘆了一聲說道,那出去罷。可待初柳觸到匣子,她又猛地搶了回來,打開匣子取了一對華勝出來,急忙於自己妝匣放好。

    “一會記得收好。莫讓殿下瞧見了!”

    “奴省得。”初柳終是接過了那個已是少了物件的匣子:“女郎,你於耀王。。。。。。”

    “莫亂猜,我於他無情無想!”盛馥說罷便是往花廳而去,初柳又是看了一便鎖匙是否有異,待確定了並看不出被打開過,纔是小跑着隨上了盛馥。

    齊恪在花廳已是等得煩擾。今日爲何竟是止不住紛紛雜雜的無理無由之想?

    她去取的,可是那個妝匣?若是,應是早該不在此處!若還在呢?若竟然還是置於榻側呢?梅素終歸是於他有情?。。。。。。

    盛爲看着齊恪垂首悶沉,便知方纔那小兒郎爲之解開的心結,如今復又繫上了。

    他想勸!然而!從何而起?說論是什麼都乃是劉赫一廂情願,齊爾永你勿要庸人自擾?怕是不妥!當初若不是他及時回頭,若不是老天相幫,如今說不定真就是劉赫坐在此處。因此這話不得說!可還有別的可勸?說終究盛馥鍾情的是你,劉赫只是曇花一現!?那豈不是認了盛馥原也對劉赫有情?也是不妥!要麼又說劉赫雖是老練沉穩,只看上回中箭之事便知他可也還是敵不過你?這樣未必也太是差強人意!

    “嬢嬢!嬢嬢!又是什麼?莫念可否看看?”莫念卻像是不知道這二人各自心事沉重,見着盛馥初柳出來便是躥將上去,扯着初柳裙子,滿臉歡喜。

    “哦喲!哥兒!今兒怎麼就跟個猴子一樣!”綠喬忙把他領過來,只見莫念朝她擠擠眼睛,綠喬心裏連聲叫苦:哥兒啊,這可不是你能逗樂開解的事兒了!少摻合些吧!

    盛馥看見了悶聲不語的齊恪,也是見着了不停眨着的眼睛的盛爲,這。。。。。。原是自己又出了錯!

    “爾永,這匣子。。。。。。”盛馥剛想找個說辭解釋爲此這物還在此處,

    “殿下恕罪!原是奴婢的錯。女郎吩咐了要交予方娘子,是奴婢渾忘了,又隨手擱到女郎的妝臺。女郎嫌礙事又挪了地方,這纔是怕奴婢找不見,要自己去取!”

    “哦?竟是如此麼?孤還想着或許不是此物,居然就是!”齊恪眼風掃過主僕二人,訕笑道。

    “你渾生什麼氣?又不是我要了!拿出來原是要與那件一起送去。且是你送,不是我送,這樣也有氣生?”盛馥硬頂着自愧,仍是跟往日一樣數落着齊恪。看看正把匣子放於案上的初柳,眼中道了一聲“好丫頭!”。

    那日匣子送來已是入夜,齊恪匆匆一瞥,並未看得真切。如今細看下,見那匣子並不畫漆,單憑木質自體便是鋥亮可鑑,鑲於匣邊的珍珠,粒粒飽滿、顆顆圓潤,幽然地散着瑩瑩光暈,素雅、古樸、厚重。此匣雖不見得精貴,選用之人卻是大爲用心。

    須臾間,齊恪想起盛馥之前忽是變得喜愛素雅之物,心頭一震,

    “梅素,你若喜歡,便是留着。孤不會有二說!”

    盛馥失笑:“殿下說什麼瘋話?!我卻爲何要喜歡?若真喜歡,又是什麼尋不到的?爲何一定要留這個?”

    “孤可否打開一看?”齊恪又想起盛馥新添的那些白玉藍寶的首飾,臉色有些白。

    “殿下要看便是看,問我做甚?我原也不曾看過,並不知道里面是些什麼!”

    眼見盛馥臉色也冰厲起來,盛爲只想跑走。這一旦掐起來,倒是要幫誰?!這匣子內存何物,別個不知,盛爲可是一清二楚!若那時劉赫得知會是今日這般收場,可還會是一樣做法?

    齊恪挾着憤意打開了匣子,一看之下----一

    “梅素你改了穿戴之喜好,原是爲這些麼?”

    “齊爾永你發什麼顛?”盛馥終是怕藏不住心虧,忿忿然一躍而起:“我原是爲了哪些了,殿下說清楚些!”

    “孤自幼

    就不曾見你多戴白玉藍寶,而自孤此番回來雲城,你是一反常態幾乎日日用着、戴着。孤本來還怨自己多心!而今來看,並非如此!”

    盛馥終究是心裏寫了一個“虛”字,佯裝着往匣子裏看了一眼,裝作恍悟又是激憤,

    “這些個,我同殿下一樣也是不明就裏。殿下莫要混賴於我!”

    “再者我往日裏戴的,未必就是真愛的,我真愛的,也是未必日日戴來示人!白玉藍寶之配,乃是我向來所愛,殿下不怪自己不知,倒還來怪我?!”

    初柳、綠喬互看一眼,急忙一個拖,一個堆地帶着莫念離了花廳。女郎與恪王這一架,看來是免不了的了!這小兒郎還是不看爲上!臨了初柳還不忘記輕喚了盛爲一聲,意思便是“二郎可得看好了,可別再鬧個刺簪、火燒那樣的事出來!

    “呵呵!”齊恪冷笑:“孤是不知!你又可曾於孤言明?而偏是劉赫知道,難道是他妄猜的?他幾次三番挑釁於孤,仗得也是這定能猜對的妄猜了!?”

    “我確是不曾說與他聽過!可他若是妄猜都是對了,殿下倒是該問問自己,於我之用心可是比得過那妄猜之人?!且我識他之時,殿下又在哪裏?彼時殿下這心裏,可還曾有我盛梅素在?!”

    盛馥之言仿若一柄尖刀,直插齊恪胸膛。齊恪聞之勃然變色,跨上一步就想扯住盛馥,要她說個清楚明白。

    “齊爾永!”盛爲攔在了兩人中間:“還確是劉赫妄猜,盛馥真不曾與他說過什麼。”

    “你說孤便是信了麼?”齊恪怒火中燒,竟是難得吼了起來。

    “你自當要信!若是不信!便是遂了別人的心!你們兩個可是願意?!”盛爲也吼了起來!

    “當初二郎與劉赫同車同榻也是幾十日不止,這些都是二郎眼見着他收羅而來,他道是猜度着盛馥應是喜愛,即時二郎還說他這蠻夷倒還真是懂得盛馥之心。。。。。。”

    盛爲心中五味雜成。若是從前,盛馥再是無理,他也是一心只偏這個“兇惡”之極的姐姐,而今!?你們倆還是不要再起什麼風波了罷!

    “可老天都是一點都不肯相幫於他。先不論他有無時機,就說盛馥心裏又何時有過他一星半點?“

    “盛馥愛白玉藍寶,乃是自幼有之。她不瞞卻不說,而你不查亦不問,到了今日此事倒成了齟齬。可是值當?”

    盛爲幾乎是邊跳着腳邊喊出了這些話,想想也確是無稽,

    “本來也就無有什麼,二郎也是不懂你們爲何鬧這一場?劉赫送什麼乃是他之想,又賴盛馥什麼事?盛馥你原也是早該跟齊爾永道明,又爲何要自己收着這些?你們倆可是太清閒了便想找事來吵?”

    “居然還是當着莫念!真是氣煞二郎了!”

    本來盛爲這“吼跳之言”就已說動了齊恪,一旦再揪出了莫念,齊恪果然自覺抱愧,“哼”了一聲重重落座,顯然是不會再想去扯住盛馥。

    盛爲猛打着眼色,示意盛馥見好便收。這送出金絲梅花杯已是怪異,何況又是把劉赫贈物置於內室?!若不是這些日子親見兩人琴瑟和美,盛爲也是要疑心盛馥究竟有無另作他想!

    盛馥瞪了“眉飛色舞”的盛爲半天,並不想動!然看見齊恪背影落寞,立即又泄了氣!終是自己心虧!又爲何要怪他多想?

    盛馥走過去,竟跟盛爲似得,一手拽住了齊恪衣袖,

    “罷了!殿下也莫與我吵了!本就是要送走的,若是我錯了,也是錯在未曾早日還回去。但殿下假想我與劉赫有情,卻是萬萬不該!”

    齊恪動了動,像是要抽出盛馥手中攥緊的衣袖,不想盛馥“哎呀”一聲,他便是什麼不快都忘了,

    “可是牽痛了哪裏?”

    回頭但見盛馥一臉委屈,盛爲一臉嗤笑。。。。。。。

    確是罷了吧!或者原本就是些無稽無據之事!?

    “孤不該逞以小人之心,今日原不該有此爭執!”齊恪雖是仍有不甘,然識得再是爭執,也是於事無益,既無益,又何須執着?

    齊恪還是起身看了看盛馥傷處,見無異狀纔是安心:“梅素,日後我們不作這等無謂之爭,可好?”

    盛馥鬆下了一口氣,展顏一笑:“誰又要來同你爭!爭吵可是傷神勞心。。。。。。。”

    “以後論是什麼,都要說與孤聽,孤不問不查都是要告訴於孤,可好?”

    盛馥忽得有些意攘:“好。日後凡有什麼,我都會是告訴了你!”

    “不欺不瞞!言無不盡!”齊恪緊盯着盛馥雙眸,聲柔意堅。。

    盛馥心腔之中,擂鼓般的猛響了幾下,一傾身,依在了齊恪胸前:“不欺不瞞!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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