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二百八十七、心之耽
    “梅姝!”劉赫輕喚着,“梅姝!”

    原來她叫梅姝!劉赫忽而有些崩離,“此名好生相熟!”

    “梅姝,莫要藏了!”劉赫在一片黑墨墨中摸索着,“快快現身而來、跟孤回去!”然什麼都是無有!無聲無息、無光無華、甚至無動也無靜!

    這便是那空妄之地了麼?!劉赫懊喪着、頹靡着,接續在這一片寂暗中踽踽而行,“梅姝!孤的心尋不見了!當是在你處吧!?你要還了孤來!”絕望之時他嘶吼道!

    遽然、遠處有一道光亮隱約若現--那可是她之所在?劉赫不禁悸動振奮、向着那光亮疾奔而去、只怕錯過了就再不得見。。。。。。

    “真真也是不料,平日裏三棍子打不出一聲響來的人竟然能對自己這般狠!狠就狠罷,還弄得大王失心瘋了樣、闔府不得安寧!她這是憋着到死的這日來鬧騰個大動靜呢!”

    正與衆姬一齊侯在正房西花廳內“侍疾”的的程姬正恨恨而道!

    “會咬人狗的不叫!古訓!她沉靜從容得太過古怪、打她進府我就不曾瞧她順眼過!也是虧得當初我們早做了決斷,若容她到今日、呵呵!”吳姬絞着帕子、眼眉低垂着、心思莫辨!

    “大王也是好心性、竟要陪了她這樣作妖!這回倒好,作出事兒來了罷!作得自己人事不省的!”方姬在花廳裏來回折返、走個不停,“最奇的、她有了身孕怎麼也不言說?!若是讓我知道了定是要看住了讓她生養下來!這個孩兒隨意衝作是誰養的都行啊!大王又不常在家,並不會知道實情的!這樣的好的一樁事生生就黃了!”

    “喲!你說是隨意是誰,實在的是養在你名下吧?要我說,若是真有那一日就該抓鬮,誰抓到就是誰的!你也並不要想獨個兒就吞了好處!”程姬橫了方姬一眼、再是冷哼一聲!

    “我何時獨吞過好處了?!都不是大家勻了分的!除了有個傻子不要的!然她不要的也不是十之八九歸了你?”方姬停到程姬跟前不走了,白蔥似得手指一伸就指到了程姬眼前!

    “你們也真是心寬!大王可還躺着不知何時能醒!不操心這些個,不操心之後怎麼回話,就在那裏惦記那個無福的毛胎!焦炭一堆的、也不嫌惦記着添煩!”

    吳姬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在她眼中,闔府姬妾皆都是蠢笨不堪又不自知之流,她之外竟無有一個聰慧的!

    “你們說!”一直不曾說話的彭姬刻意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祕樣,“她肚裏那個會不會是個孽種啊?我方纔偷聽見御醫說可是有五個多月了。我怎生就不記得大王五個月前回府過呢?!她失寵已久、若是有了大王骨血不該是要叫嚷到天上去、恨不得滿世都知纔是,怎會一聲不吭的?必定是心中有鬼!”

    “還確是!”方姬深以爲然,“不然大王今日爲何突然就刺死了那廢物義帝又是將他剁得。。。。。。喲!我都不敢說!太過血腥氣了。。。。。”

    “哪個好好的人能受得了那場面?!可我聽說那賤女子偏就眼皮都不眨一下,眼看着。。。。。。嘖嘖嘖。。。。!”彭姬感同身受般,捂着嘴就像立刻會吐了出來!

    “定是咱們平日給她喫的還是太多,因此肚子裏多了一個也還夠喫又還能鬧”程姬笑得蔫壞,”我也聽見小廝說她今日在前堂可是鬧得上天!有幾個在那裏伺候的、都是忍不得要吐得連膽汁都出來了!那情形,我此刻也是不敢說出口!”

    一直躲坐在角落的林姬此時終於忍無可忍,輕拍了一下案几就道,“你們積些德罷!這幾年欺侮得她還不夠麼?她而今都是死了、你們都還不得放過!?”

    果不其然的,她這“打抱不平”妥當地換來了衆人的“同仇敵愾”!程姬素來心快嘴快,此刻又豈甘落於人後?

    “呵呵!也就是你這樣的、早就失了寵了,纔是會這般假仁假義!素日裏就慣是裝模作樣的、可惜大王也瞧不見。今兒倒是瞅到了時機,你可就巴不急的、連深衣都解了就爲去蓋那具焦炭!這時刻又是白帕包髻、又是換了縞素的,也是真做得出來!”

    “你們這般作惡也不怕報應!?”林姬不甘示弱,“你們在她身上做下的哪樁哪件不是窮兇極惡的?小事實在不勝枚舉,今日我就替你們數數幾件大的!”

    “她那時纔來了幾月?你們眼見大王於她不上心了,趕緊地趁了大王不在、就冒傳了大王令要她遷出正房、趕了她去那破敗小院兒。可待大王回來、卻又跟大王說是她死活要搬去的!這是最惡其一!”

    “你們趕了她去那不是人住的地方、府裏的人不給她使喚也就罷了,還把她的陪嫁丫鬟差去倒夜香!還說哪個膽敢伺候她就要剁了哪個的手腳!這是最惡其二!”

    ”從大王賞她的首飾衣裳、到她的陪嫁,你們放過了哪一樣?一樣不剩全給分了!這是最惡之三!”

    “你們又是在平日裏極盡苛刻虐待之事、連餐飽飯、連口熱水都不讓給她!這爲最惡其四!”

    “人家一個郡主給你們硬做成了個乞婆,你們做下這累牘的惡事、可是信會有因果報應?!”

    “就你是好人?!”方姬一根蔥白樣的手指又戳倒了林姬跟前,“滿口仁義的、怎不去到大王面前替她打抱不平?你倒是去告發了我們替那賤人舒張了正義哪?”

    “也是可惜!大王從來都是懶得看上她一眼,又怎能信她的滿口胡沁?!”程姬從旁譏諷着,“若不是礙着她父兄在大王營帳中還有幾分賣命的用處,大王又豈能要她這樣的?也不正是因她有那樣的父兄、我們才容她活到今日!”

    方姬得了幫襯愈發得意、手指一探就抵上了林姬腦門,“莫以爲我們不知情你平日裏常去接濟那賤人,只懶得跟你計較罷了!你且清醒些、那賤人早就不是什麼郡主!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她又豈止是落地!早是埋土了!”

    “我人微言輕卻是無用也幫不得她什麼、大王更是不會聽我說甚!然我自問卻比你們都強些、我還不曾從骨頭裏流了髒水出來!”林姬撣開了方姬手指、怒目而視!

    “你這賤婢!”方姬喫痛急怒之下、一記耳刮子響亮地拍上了林姬臉頰,正待再落一下,卻被吳姬喝住了!

    “鬧!都拼命鬧!把大王鬧醒了、聽得了,都是不要活了!”

    吳姬還是慣了的,橫了這個一眼,又瞥了那個一回。蠢人就是蠢人,本都是不值多費口舌之人!然於是自己一路的、再是無奈也總是要擔待則個!

    “你們有心思跟這廢人爭執。還不如想想一會兒怎麼不說漏話來得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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