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畫斜紅 >三百七十八、彌於異
    平中王一言既出,頓時滿堂譁然!

    “殿下難道不知貴嬪娘娘肩負製藥重責,而今這瘟疫之愈全然指靠於她?若依殿下之意而‘去’之,豈不亦然是‘去’了國之安康?”一人按捺不住,急忙要替鄭貴嬪“申辯”一二。

    “孤當何事另大人這般激憤,原來因此!”平中王笑道,“然此因實在是不堪一提!”

    “縱不計我朝太醫院中有郎中、大夫無數,民間又何曾短少過能煉藥之人?孤道隨意進得一間道觀去,都能揪出一把能煉丹做藥的道士!”

    “藥能煉與否,無非是有方與否、有料與否。縱然是有所謂祕法,只要能落筆成字,便也再不能稱‘祕“!何難?何以要非她不可?”

    “孤聽聞鄭貴嬪識大義、明是非,乃人品貴重之人。既如此,她定當會是欣然寫出藥方、祕法供旁人之用.......於這祖訓,她也必當是會遵循不殆。畢竟七皇子是以‘庶幼’破例爲儲,且她會享身後殊榮浩蕩.......故以孤想不出有何不妥之處!”平中王一堵一捧,將理說得滿滿當當,將事論得井井有條,”故以這位大人以爲如何?”“殿下所言不差,然!不過.......”那人自然不甘就此作罷,總想再尋些什麼來駁,可於平中王那巳是”面面俱到“之言,他絞盡腦汁也是再尋不見什麼紕漏之處!

    忽然平中王向衆人揖了一禮:““孤知而今在此堂之中,或遠不止王大人一位想爲鄭貴嬪一鳴不平。然衆位大人須知一來祖制在此、僭越不得。二來陛下畢竟有皇子衆多,史上又從不乏因奪位而同室操戈、兄弟互戮之事......若諸位大人不想重蹈覆轍、再爲社稷江山新添淤堵的話......鄭貴嬪之“去”乃是避躲平地生波最佳之擇。”

    “諸位大人!萬事皆要以江山社稷爲重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末將覺得殿下此言有理!”一向與平中王不和的中郎將此刻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平中王一邊,第一個出聲附和,”這般纔是公平!”

    中郎將既出,一貫與他針鋒相對的中書令又豈甘他後?只見他當即就跨出一步,指着中郎將便諷,“適才誓死要保大皇子爲儲之人,而今居然再無異議?將軍此刻跳將出來假意附和......用心之險當誰不能辨麼?”

    “稚子失了孃親、沒了依仗,哪裏抵得過嫡出的大哥?將軍可是在打這番主意?”

    “然下官還是要勸將軍一句,服與不服,大皇子而今病與不病,這九五之位始終都是與他無緣。天不與他,無法可補!”

    “呔!你這匹夫!屢次口出狂言!吾要參你個不敬之罪!”

    中郎將擼起袖管就欲上前與中書令撕打,卻被急出一步的尚書令攔在了正中,“吾等在朝爲官,食君俸祿,與君分憂。今時可稱得是江山飄搖之際,萬事當以和爲貴、求患難與共。兩位實在不宜再逞口舌之勇憑添風波!都是就此作罷了罷!”

    “且此事原本就是諫奏,待吾等議定之後還要由陛下定奪,兩位大人此刻互相吵鬧非但不成體統,更是類了”忌人憂天“之行。此事就此擱置,若兩位再要爭執,也待陛下閱完諫奏、有了分曉之後再自行去爭罷!”

    衆人皆知尚書令與鄭貴嬪無甚“交情”,與各宮娘娘亦是無有牽扯,故以凡他所言均還能信他只爲“公正”,倒也肯信一二。然他們不知尚書令而今之舉卻在於要成全了平中王的心思--據尚書令察,那日後少不得要“步步追隨”之人此時正篤信:鄭貴嬪不除,陛下難安!江山難寧!

    “儲君之事原巳議定。此刻吾等當議的乃是李淑媛之事!”

    既然巳然成全了平中王的心意,既然鄭貴嬪之生死貴賤遠不值得自己在乎,既然一己的身家性命是尤其要緊之事......尚書令一言就繞回了“當真該憂急之事”,

    “方纔殿下說道,於此事可先行‘禮’之道,如此......不知殿下心中可有適合出使之人?”

    “原本孤是想再議一議另一相關祖訓之事.......既然大人着緊南地兵事,那便先議此事。”平中王露出了一個頗是玩味之笑,“至於出使之人選,孤原本有,而今無有!因此倒要請問諸位大人可有?”

    衆人面面相覷!誰人不知平中王這“原有”之人乃是耀王劉赫?又有誰人不知劉赫就是那最適宜的出使之人?而知又何用?劉赫而今應是巳被劉曄捉拿甚至巳被梟首......難不成要請道士作法遣他的魂靈出使?

    “尚有!李淑媛在國書中道需得我朝尋得了“刺殺之人”再與餘昭儀一同交還於她......既然要去和談,於此總也需得交待一二。諸位大人又有何解?”平中王又問。

    “殿下問的第一件中,其一是原本是早巳了結之案,其二更是子虛烏有。南朝李淑媛此刻舊事重提,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御史中尉氣惱非常地回着平中王,“殿下不在大都因此不知,那刺殺恪王並恪王妃之事,究其因乃是耀王侍妾因妒生恨買兇而爲,那侍妾業巳爲此伏法!”

    “當初南朝至尊因此事曾遞了國書於陛下,陛下因此急招耀王回朝分明瞭究竟。其中因果在那當時便巳與武順帝道清說明,與我朝並無半分干係!”

    “至於這其二件更是無稽之談!我朝而今缺銀少兵,並無伐南之心。這等境地之下爲何要派人刺殺南地至尊?無理無由之誣陷便是無恥!”

    “大人此理此憤孤懂得,非但孤懂得,當堂每一位大人皆是懂得。然既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等懂得無用!吾等懂得再多,也殺不去李淑媛半點氣焰!”

    “殿下的意思難道是要認下這等奇冤?”御史中尉不敢信,“豈有此理!”

    “確是豈有此理!因此斷不可認!”平中王還是拿玩味之笑擺在臉上,“所謂和談不就是你賴我抵,相互狡辯之事?何來要認下之說?”

    “殿下的意思是........找個合適之人去與那李淑媛......扯皮?”大約是說了一句十分“市井”之言,尚書令竟自覺十分有趣好笑,“李淑媛門閥世家出身,又能行軍打仗.......或者說理確是不如扯皮有用!”

    “大人此言差矣!”平中王搖頭嘆道,“於孤看,此淑媛非但精通兵法且還深諳人心,行事張弛有度,絕不可小覷!”

    “然大人扯皮之說卻是不錯!故以我等要做那五五之分:一半應了她之所求,另一半則是“扯皮”!”

    “那一半可是餘昭儀?!”幾人異口同聲!

    “不錯!出使之人應將餘昭儀一併帶去才能換得那“扯皮”之機。因此我等亦要諫奏陛下,於此事定要應允!”

    “此事應是不難!”尚書略加思索就道,“餘昭儀原本出自南地宇文氏族,爲了耀王,不,爲了劉赫自奔而來卻不想落得個叛國除族之果。當初陛下冊餘昭儀本就突然,我等都還道那是陛下爲“還敬”南朝睥睨我朝之策.......故以下官以爲,陛下當是定然能允!”

    “又是逃不開劉赫的因果!”平中王揉了揉眼、嘆一聲,“天定多事之人哪!”

    “事巳定,然人......殿下看哪個還可堪一用?”尚書令掃了一眼堂上羣臣,只見眼風過處人人自危而退,不禁惆悵:若是南朝來人是一正經將軍或還好尋,而今又是女將又是後宮夫人.......干係太大,不好辦哪!”

    “晟王妃!”平中王就像是聽見了尚書令的心語般,答得煞是應時。。

    “孤認晟王妃乃是最宜出使之人,也是唯一可宜出使之人!”平中王一字一字說得不容質疑,“諸位大人可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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