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這聲音有一絲的耳熟,彷彿哪裏聽到過

    若水皺着眉,但身體裏如火山爆發般的燙痛已經讓她無法思考,她只覺得自己的全身都在燃燒着熊熊烈火

    漆黑一片的房間中突然“哧”的一聲,燃起了一片明亮的火光,原來緊裹在若水身上的溼衣,竟然無風自燃,撲撲的燒了起來,幾乎是瞬間,就燃成了一片片的飛灰,消失不見。

    而若水潔白如玉的肌膚,卻依然完好無損,只是渾身上下,再無寸縷遮擋。

    “她、她走火了”那個調笑的聲音變得結結巴巴。

    “該死的老八閉眼”黑暗中,小七的聲音暴躁的響了起來。

    若水覺得有東西搭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幾乎是立刻,小七剛剛覆在她身上的外衣瞬間燃燒了起來,火光明亮,將若水照得纖毫畢現,完完全全的暴露於小七的眼前。

    若水已經顧不上羞慚,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自己要死了要死了

    她的眼睜得大大的,直直的看進小七的黑眸,小七,這一世,你是我眼中最後的容顏,下一世我一會會記得你,記得你

    忽然,她的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火光,消失了。

    “七哥,你發什麼呆快救人她馬上要被燒死了”老八急吼吼的低喊了出來。

    “對了,你不能使用內力,你讓開,我來救”

    “滾開老八拿開你的髒手,不許碰她”小七咬牙切齒的道,再也顧不得其他,一伸手把若水從地上打橫抱了起來,對老八厲聲道:“把牀上的被褥全掀了,露出牀板”

    他的手一觸到若水的肌膚,就像是觸到了燒得滾燙的鐵板,燙得他狠狠一痛,他的心揪成了一團。

    黑暗中他仍是視物如同白晝,他清楚的看見她原本秋水般明亮的眸子,正在漸漸的失去光采。

    她要死了麼不有他在,他絕不會讓她死

    他抱着她上了牀,把她安置在光禿禿的牀板上,讓她盤膝坐好,自己盤膝坐在她的身側,左手按在她的胸口,右手按住她的後背,深吸口氣,準備助她導氣歸正。

    “七哥你不能動用內功,你忘了嗎那會讓你生不如死”老八情急之下,跳上牀來,盤膝坐在另一邊,伸手就去拉開他放在若水胸口的手。

    “閉上你的眼睛你再看她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睛”小七低吼,像只憤怒的獅子。

    “好,好,好,我閉眼,我不看她。可是七哥,你真的要爲了她,去忍受那讓你生不如死的劇痛我說七哥,你生平不是最瞧不起女子麼這個女子,除了身材不錯,有哪裏值得你動心”

    小七雙眉一豎,更不打話,伸掌便拍了過去。

    老八早就料到,身子一翻下牀,輕笑一聲,向門口走去。

    “好了好了,七哥彆氣,小弟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讓你放鬆一下,你安心救人吧,我在門外幫你們把關。”

    小七向他怒目而視,再不遲疑,閉上雙眼,提氣運功,靜心感受若水體內的真氣流向,努力引導着那一團團胡亂奔流的熱氣,緩緩的流向若水的丹田之處。

    不知道過了多久,若水神智漸復,只覺得燃燒在體內的撲天烈火一點點的變小,並逐漸熄滅了下去,全身上下的肌膚不再灸熱,慢慢回覆了常溫,同時感到自己的小腹盤旋着一股熱氣,說不出的舒適。

    她心裏一鬆,知道自己這條命是撿回來了。

    睜開眼,第一眼映入眼簾的居然是小七的臉。

    月光淡淡,透過輕薄的紗窗,照得室內一片朦朧,光線雖暗,她仍是看得清清楚楚。

    小七緊閉着眼,額上不停的滲出一顆顆黃豆大的汗珠,順着他木然僵硬的臉流了下來,他緊緊的咬着牙,渾身顫抖,顯然是毒性發作,正在忍受萬蟲噬心,那讓他生不如死的劇痛

    該死的明明不到子時,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毒發呢

    若水連不及細想,站起身來就跑,準備回房取金針爲他解毒。

    身子一動,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着寸縷,而小七的兩隻手掌,正搭在自己光裸的肌膚上,登時一陣羞臊。

    心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原來是他救了自己是他,一邊忍受着毒發的劇毒,一邊運動內力幫自己渡過了走火入魔的危機

    來不及多想,救人要緊若水眼光一瞥,抓過旁邊的牀單往身上一裹,擡腿下牀,飛快往自己房中跑去。

    剛跑出小七的房門,就看到一條白衣人影,正立在皎潔的月光下,那白衣人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過頭來。

    那竟是一個翩翩如玉的美少年,約莫十八九歲年紀,膚白似玉,清俊逼人,一雙眼睛深湛如墨,清瑩靈動,好似明珠流彩,美玉瑩光,好看的薄脣緊緊抿着,看到若水,對她展顏一笑,剎那間猶如百花齊放。

    若水萬料不到會見到這樣一個美少年,微微一怔,隨即想起這少年名叫老八,方纔她暈倒之前,曾聽小七這樣稱呼他,想來是小七的朋友,她心中掛念小七,來不及和他招呼,只淡淡瞥了一眼,腳步不停,急奔回房取了金針,又直奔回進小七房中,點亮蠟燭,快速爲他施針驅毒。

    美少年老八摸了摸鼻子,心下有點小小的鬱悶。

    自己的容貌傾國傾城,不知引得多少的帝都女子爲自己盡折腰,更不知道多少深閨少女,想見自己一面而不可得,再有那無數的妙齡佳人,願意傾其所有,只爲求自己對她們淡淡一笑。

    可是偏偏這柳大小姐,竟如瞎了眼睛一般,不但對自己這副顛倒衆生的臉不曾多瞧一眼,連對自己這傾國傾城的笑都不屑一顧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女子喲

    老八滿懷好奇,踱着步子,尾隨若水進了門,並順手帶上了房門。

    他端了把椅子坐下來,好奇的看着若水幫七哥施針,手法嫺熟無比,再看她神情專注,滿臉關切,眼神更是沒從七哥身上飄移過半分。

    嘖嘖,他咂咂嘴巴,瞧不出來,自己那個冷心冷肺冷得像木頭一樣的七哥,居然有人會這般在意他

    倒是讓他有點小小的嫉妒呢

    若水幫小七施完了針,就目不轉睛的看着他,直到看他身體的顫抖漸止,額上不再沁出汗珠,這才鬆口氣,放下心來。

    她想起方纔看到的白衣少年,回過身,發現老八正斜斜的靠在椅中,翹着二郎腿,好整以瑕的打量着她。

    若水方纔急於救人,只抓了層薄薄的牀單裹在了身上,來不及穿衣,那牀單被她像沙龍一樣裹在了腋下,露出了圓潤光滑的肩膀和兩條潔白如玉的手臂。

    說起來這副打扮對若水來說,壓根算不得暴露,就像是夏天穿了條吊帶長裙一般,再尋常不過。

    但是,她發現老八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總是盯着她露在牀單外面的地方,肩膀,手臂讓她很不舒服

    就算他是小七的朋友,她也不想給他好臉色。

    “看夠了沒”她眉尖微蹙,冷冷的道。

    “沒精彩的地方擋着看不到”老八故意嘆口氣,不知從哪裏摸出把摺扇來,唰的打開,輕輕扇了扇。

    若水心裏有氣,他那故意逗弄她的眼神讓她很不爽

    “那要不要脫了讓你看個夠”若水的眼神像刀子般狠狠刺向他。

    “哦”老八明顯一愣,接着就失笑出聲。

    老天哪,這女子說話還像個大家閨秀嗎就算是青樓最風流的女子,也比她來得矜持

    脫了讓你看個夠

    夠直接

    不過他喜歡

    “不必,不必,該看的地方麼我方纔都已經瞧過了,哎喲不好”老八揮揮扇子,故意逗她,突見眼前銀光閃過,有物直向自己眼睛飛來

    躲閃已經來不及,那兩道銀光快如閃電,就在眼前,眼瞅着自己就要變成瞎子,老八情急智生,屁股猛地用力,“咔嚓”一聲,椅子被他這一下震成了碎片,緊接着“騰”地一聲,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終於是躲過了那兩枚突然襲向他雙眼的銀針。

    若水絲毫沒有察覺,她只看到老八正言笑晏晏的調戲自己,就見到他屁股下的椅子突然四分五裂,他就像個沙袋一樣,屁股向下重重地砸在地上,疼得一張俊秀的臉都扭曲了。

    若水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不明白他爲什麼好端端的,要用自己的屁股去砸地,還砸得這麼重,這可不是瘋了麼

    “七哥,你可真是狠心,絲毫不念兄弟之情,下手這般狠,要不是我閃得快,現在早就變瞎子了”老八恨恨的道,雙手用力揉着自己的屁股蛋,從地上站起來。

    小七

    若水的嘴角笑意漸漸擴大,果然是小七出手懲治了這個貧嘴貧舌的老八。

    “你要再敢胡說八道一個字,我不但要你變成瞎子,還會讓你變成啞巴老八,你不信就試試看”小七的聲音從若水身後傳了出來,冷冰冰的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

    冷颼颼的聲音讓老八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他縮了縮脖子,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女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七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不能爲了衣服,就剁了自己的手足嘛,我要去找老頭子,讓他評評這個理兒”

    “滾”小七低聲怒吼。

    “真是的,人家幾天沒見你,擔心你出事,千辛萬苦才找到你,連杯茶也沒喝到,還差點變成了瞎子,七哥,你真的就這麼忍心讓我滾”老八捂着心口,一副哀怨的樣子。

    “”小七手一翻,一柄銀光湛然的匕首赫然出現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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