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呵呵直笑,回身取出一本泛黃醫書,和一隻小木頭匣子,珍而重之的交在若水手裏,道:“乖女兒,這本醫書是義父的師父留下來的,裏面有許多的疑難之處,我研究了數十年,也不曾解破,現在交給你,希望你能將醫道一學,發揚光大。這小盒子裏,是這回春堂的房契,從此以後,就交給你收着了,這東西不值什麼錢,就算是我老頭子收女兒的一點見面禮吧,你可別嫌棄你義父窮啊。”

    小桃忍不住暗自一咂舌,這周老爺子好大方,居然連房契都給小姐了,這偌大的一所回春堂,可值多少銀子啊

    若水見他一番誠意,也不推辭,謝過後鄭重的接了過來。

    周青看了兩眼若水臉上的面紗,道:“女兒呀,你既然拜了我爲義父,卻還要連真面目也不肯讓義父看看麼”

    若水抿脣笑道:“女兒不敢,只是怕摘下這面紗,這醜陋的容貌會嚇壞了義父,既然義父要看,那女兒就摘下來,希望義父不要嫌棄女兒陋顏。”

    周青哪裏肯信,只道是若水的謙詞,哪知若水面紗一除,清楚的露出臉上紅斑疙瘩,他不由得大喫一驚,湊近了,細細觀看。

    若水落落大方,任由他細看,周青看了一會兒,忽然轉身,在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看幾頁,擡頭道:“女兒,你臉上這般模樣,應該是中了蠍尾之毒,只是這毒書上卻沒有記載治療之法,義父無能,無法爲女兒解毒。”

    若水心中暗暗佩服,笑道:“義父不需爲女兒擔心,這毒,女兒已經想出解毒之法,只須飲用雄雞雞冠之血十日,毒性便可盡除。”

    周青大奇,他只知若水醫術如神,卻不料對毒術也有這般研究。他欲詳問若水中毒的原由,若水卻不願意多說。

    周青想了想,伸手從身上取下一枚玉佩模樣的東西,交在若水手中,道:“這是一枚靈犀丸,佩在身上,百毒不侵,天下只此一枚,此丸是我恩師所贈,我從未離身,今天就送給女兒罷。”

    若水聽得此丸如此貴重,哪裏肯收,周青執意要送,若水只得接了,再次謝過了周青,眼見天色不早,便欲告辭回府。

    周青轉身取出一疊厚厚銀票,交在若水手中,道:“女兒,以後這回春堂就是你的家,你也別把自己當成外人,不管需要什麼,只管向義父開口,若是需要什麼藥材,儘管在這裏取去便是。”

    他見若水三人穿戴平常之極,只道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又知她收費不菲,想來定是家中有事,極缺銀兩,故此取出銀票相贈。

    若水輕輕一笑,也不和義父客氣,接過銀票交在小桃手中,然後又報了十餘種藥材的名字,周青也不多問,直接叫夥計去備了,一起交給小桃。

    小桃喜得眉開眼笑,將銀票緊緊藏在懷中,手裏牢牢抱住小藥包,她可知道這些藥材有多貴重,最少也值得千把兩銀子呢。

    若水臨出門之前,回過身來,悄聲對周青道:“義父,我方纔說的藥材,義父可記清了,這些藥材義父沐浴的時候,放在木桶之中,泡上半個時辰,會有奇效。此方甚祕,希望義父千萬勿要外傳。”

    周青又驚又喜,連連點頭,他對若水的話無一絲懷疑,當下在心裏細細的把方纔的十餘味藥材想了一遍,決定當晚就依法炮製。

    恭親王府,華燈初上,偌大的紅色燈籠一排一排掛滿了長廊,只映出府內景物一片繁華。

    王府的廳堂之中,紅燭繚繞,照得室內一片旖旎風光,桌上杯盤狼籍,象牙榻上,錦帳低垂,時不時有男子和女子嘻笑的聲音從帳中傳了出來。

    “三殿下,你好壞,哎喲,你的手怎麼可以摸人家那裏”女子又嬌又俏的聲音,似嗔似喜。

    “這裏不讓摸,好,那我摸這裏”男子的聲音放浪不羈,正是君天翔。

    “哎嗯三殿下,你、你弄痛人家啦嗯,你還是摸那裏好啦。”女子的聲音又甜又膩,像是埋怨,更像是邀請。

    “惜惜,你可真是我的小妖精”君天翔的嗓音暗啞,像是藏着一把火。

    “討厭,你現在知道叫人家小妖精啦,前幾天你還把人家推倒在地上,摔得人家的屁股好痛呢”

    “是麼哪裏痛我來摸摸看是這裏還是這裏”君天翔的聲音裏透着濃濃的慾望。

    “嗯啊三殿下,不要不要摸那裏啦”

    錦帷內,姚惜惜欲拒還迎的嬌喚聲甜膩無比,只聽得守在門外的侍衛們一個個面紅耳赤,心如鹿撞,只恨不得那個在屋內和俏佳人纏綿的人是自己纔好。

    姚惜惜嗯嗯啊啊的嬌呼聲不停的從錦帷裏飄了出來,君天翔卻再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過了良久,錦帷忽然掀起,一個容貌俊秀的少年從帳中跨下牀來,精赤着上身,只穿了條鵝黃牛鼻褲,正是君天翔,他臉色鐵青,衝到桌邊,端起酒壺,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溢出來的酒漿順着他的嘴角流下,順着他的身體,一直流到地上。

    “三殿下,你、你怎麼了”錦帷內,姚惜惜只穿了條肚兜,從掀開的帷簾中探出頭來,眼神幽怨無比。

    “本王心情不好,你先睡下吧。”君天翔頭也不回,擡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酒漬。

    “三殿下”姚惜惜咬了咬脣,她想不明白爲什麼就在最後關鍵的時候,君天翔竟然懸崖勒馬,沒有要了自己,難道,他心裏當真還喜歡着那個醜八怪柳若水不成

    姚惜惜想起自家父親帶回來的那個消息,心裏就竄起了一股火,父親說,恭王殿下居然在上朝的時候,當着皇上和滿朝文武的面前,公然向柳承毅提親,要求娶柳若水那賤人爲恭王側妃

    雖然被那個賤人的父親當場拒絕了,可是恭王殿下卻不曾死心,竟然開口求皇上親口賜婚,一想到這裏,姚惜惜就忍不住心裏的恨,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進手心裏。

    那醜八怪賤人有什麼好竟然也配給尊貴無比的三殿下當側妃她憑什麼也想和自己共侍一夫正是懷着這股怨氣和不服,姚惜惜才做出這個大膽的決定,主動找君天翔獻出身心,順便鞏固一下自己未來的恭王正妃的位置。

    一切如她意料之中,進行的順利無比,飲了酒後的君天翔果然對自己情熱如火,兩人很快就如膠似漆的滾進了錦帷帳中,卻偏偏在最後的關頭功敗垂成

    姚惜惜狠狠的揉搓着肚兜的一角,越想越不忿,終於按捺不住,開口問道:“三殿下,你當真要娶那醜八怪當側妃”

    君天翔身子一震,冷冷道:“不錯”

    “可是爲什麼三殿下,惜惜哪裏比不上那醜八怪麼她有什麼資格給您當側妃她她個醜八怪賤人她根本不配”姚惜惜又氣又恨,死死咬住脣。

    “她是不配所以,本王纔要娶她回來,把她放在本王的手掌心中,任本王玩耍本王要她生,她就生,要她死,她就得死”君天翔咬牙切齒的道,目光中透出又冷又厲的寒光。

    “到那時候,不光是本王可以掌控她的生死,就連你,也可以隨意處置於她,你是本王的正妃,她不過是區區側妃,你要她站着,她不敢跪,你要她跪,她絕不敢站惜惜,你可喜歡本王送你的這樣一份禮物”

    君天翔回過頭來,對姚惜惜展顏一笑,笑容中又是邪佞又是惡毒。

    “啊三殿下,你對惜惜真好。”姚惜惜轉怒爲喜,看向君天翔的目光中脈脈含情,溫柔如水,柔柔道:“三殿下,快上榻來,讓惜惜好好的服侍你。”

    君天翔身子一僵,喉結上下一動,慢慢說道:“你先睡下吧,待得你我洞房花燭之夜,本王自會如你如願,到那時,本王絕饒不了你這小妖精”說完長聲一笑,頭也不回的轉身出外。

    “三殿下”姚惜惜含着幽怨不解的聲音還在他身後飄着,可他的腳步卻半點也不停留,反而越走越快,直到再也聽不到那勾魂般的媚叫聲。

    美人在懷,他卻能坐懷不亂,只不過

    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君天翔恨恨的咬着牙,猛的一拳狠狠捶在牆上,鮮血登時四濺,只嚇得他的貼身護衛驚呼道:“王爺”急忙衝上來幫他止血包紮傷處。

    君天翔卻像是感覺不到絲毫痛楚,手上這點痛、這點傷算得了什麼

    他真正的傷處讓他羞於啓齒,讓他無顏見人,讓他簡直生不如死

    自打那日被若水當衆羞辱之後,他就駭然的發現一件事實,自己不舉了

    他並不是沉溺女色之人,但他也是剛過弱冠之年,正是血氣方剛之時,偶爾在美人身上享受一下人生極樂,倒也是件極爲愜意的事。

    可是他竟然再也無法享受到這種樂趣了,他甚至偷偷派人尋了青樓裏最有名最浪蕩的女子進府,都無法讓他重振雄風

    包括姚惜惜

    她的來意,他豈會不知卻正中下懷,藉着酒勁,親熱纏綿,他原本以爲自己可以,誰知事到臨頭,卻還是不行

    他仰起頭,恨恨的磨着牙,手上青筋暴起,緊握成拳

    柳若水,都是你這賤人害得本王這樣

    本王一定要娶你進府一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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