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霞皺了下眉,原來那掌櫃說的確是實情,一個空房間也沒有。
她把希望全都寄託在若水身上,不知道她會想個什麼法子讓別人把房間讓出來。
“柳若水那個賤人,總有一日,我會要她的好看”
突然,一個尖刻的聲音帶着深深的恨意,從左側的一個房間傳了出來,這裏的隔音並不好,便是站在走廊上也聽得清清楚楚。
妙霞一愣,以爲聽錯了,轉頭看向若水,見若水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眼睛微眯,卻半點沒有生氣的樣子。
“姚姐姐,你小點聲,這裏人多耳雜,當心傳到那賤人的耳朵裏。”
“哼我怕她她算個什麼東西她要是敢出現在我眼前,我立馬讓她跪在我面前,給我磕三個響頭”
“姚妹妹說得不錯,她的確不是個東西”
“哈哈,夏姐姐,還是你最會說話,你人也最聰明,你快好生想一個法子,讓那柳若水喫喫苦頭,我一看到她那春風得意的樣子就有氣。”
房間裏,三個少女的聲音嘰嘰喳喳響個不停,你一言我一語,全是謾罵諷刺若水的話語,只說得好不痛快。
妙霞越聽越怒,她已經聽出來了,這三個少女正是姚惜惜,顧雙雙還有那個夏太師家的夏千秋。
姚惜惜是她的表姐,但她從小就不喜歡這位表姐,尤其是見到她在百花宴上出盡了醜態,心裏更是十分瞧她不起。
這時候聽到三人不停地在背後說若水的壞話,她這種性子哪裏忍耐得住,捏緊了拳頭就往前衝。
若水拉了她一把,妙霞一怔回頭,若水對她搖了搖頭,擠了下眼,笑道:“你別急,我請你看一場好戲。”
妙霞見若水一副篤定的表情,半信半疑地站住了腳步。
若水辨明瞭聲音傳來的房間,走到門口,只見兩扇雕花門面緊緊關閉,辱罵自己的話語一句一句從門縫裏傳了出來,引得鄰近房中的好些客人紛紛探頭探腦,聽得津津有味。
妙霞氣得臉都紅了,要不是若水再次用眼神制止了她,她真想上前一腳,踹開房門,狠狠教訓一下屋裏那三個胡說八道的傢伙。
若水微微一笑,彎起手指,在門板上“篤篤篤”地敲了三下。
房間裏,確實是姚惜惜,夏千秋和顧雙雙等三人。
她三人都是在百花宴上吃了若水的啞巴虧,提起若水就牙癢癢的。
姚惜惜是個好熱鬧的,第一戰神回京這一大事,怎麼少得了她的參與,她早早就派人訂了這間雅座,並請了和她同仇敵愾的夏千秋和顧雙雙二人一起,三人趴在窗口張望了半天,還是沒看到第一戰神的影子,這三人都是對若水恨之入骨的,隨便提起一個話頭,就把矛頭直指向若水,一時之間,口沫橫飛,罵得好不痛快。
忽然聽到敲門聲,打斷了三人的意興湍飛。
“誰本姑娘說過,誰都不許進來打擾”
姚惜惜沒好氣地喝道。
“是我,柳若水。”若水的聲音不大,卻讓屋裏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三個人一下子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瞬間變成了啞巴,面面相覷。
房門“呀”地一聲開了。
姚惜惜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驚惶失措地回頭看去。
顧雙雙和夏千秋也一齊從窗前回過頭來,一眼看到若水和妙霞二人,怔了一下才認出了若水,登時臉色變幻,難看得緊。
“姚姑娘,好巧。”若水微笑着站在門口,對姚惜惜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姚惜惜看向若水,眼神中滿是困惑,只覺得這少年好生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見他容顏俊秀,卻對自己和顏悅色的微笑,一時迷糊起來。
“你是誰”她怔怔地發問。
“怎麼,才兩日不見,姚姑娘就認不出我來了方纔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是柳若水。”若水微微一笑,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道。
姚惜惜“啊”地一聲尖叫,凝神一瞧,登時認了出來,臉色大變,一下子從屋裏衝了出來,伸手指着若水,咬牙切齒地罵道:“你是你醜八怪柳若水你居然敢來這裏”
若水的視線對着屋裏的顧雙雙和夏千秋輕輕一掃,隨後又落回姚惜惜臉上。
“我爲何不敢”若水悠悠地道:“姚姑娘,你的記性還真是不好,難不成你忘了和我打的那個賭”
姚惜惜正趾高氣昂地想破口大罵,讓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好好地在衆人面前出一出醜,因爲她眼尖地看到,已經有不少客人被驚動,紛紛向着這邊張望。
“姚姑娘不記得了,不打緊,這屋裏還有夏姑娘和顧姑娘,她們想必不會像姚姑娘你這麼年輕健忘吧尤其是夏姑娘,可是咱們東黎國的第一才女,有過耳不忘之才,夏姑娘,我說得可對我和姚姑娘打的那個賭,你可還記得”若水微笑着看向夏千秋。
姚惜惜馬上滿懷希望地看向夏千秋。
她的眼神分明在對夏千秋說,快說,你不記得了,不記得了
夏千秋自是看懂了姚惜惜的暗示,她目光沉沉地看着若水,手中的帕子暗暗絞成了一團,嘴巴閉得緊緊的,一言不發。
姚惜惜都快急死了,方纔夏姐姐不是還罵這柳若水罵得很兇嗎怎麼現在一句話也不幫襯自己
她哪知道夏千秋心裏的苦果。
夏千秋自是巴不得若水越倒黴越好,可是她偏偏被若水這幾句話給擠兌住了,讓她無法幫姚惜惜說一句話。
如果自己幫着姚惜惜,說不記得了,豈不是在衆人面前承認自己配不上這第一才女的過耳不忘之名不但如此,還落了一個年輕健忘的毛病
她怎肯在衆目睽睽之下如此出醜
咬了半天嘴脣,她緩緩點了下頭,心不甘情不願地吐出幾個字:“我記得”
姚惜惜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看着夏千秋,幾乎無法相信這話是從和她交好的夏姐姐的嘴巴里說出來的。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嚐到了被人揹叛的滋味,這感覺,真難受
夏千秋在姚惜惜的目光下羞愧地低下頭,咬住了嘴脣。
心道:你瞪我幹嘛,我也很無奈好不好
“夏姑娘記得,那真是再好不過,姚姑娘,你不是要我把那個賭注一併說出來吧,說實話,我今天登門來此,就是想來向姚姑娘你討還這個賭債的。”若水目光一轉,又轉向了姚惜惜。
姚惜惜眼神閃躲,根本不敢看向若水,身子氣得直哆嗦,卻又不敢開口喝罵。
“姚姑娘,不知你是準備願賭服輸呢還是想做一個出爾反爾的無信之人呢”若水慢慢悠悠地道。
姚惜惜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如果不是當着夏千秋和顧雙雙的面前,她或許還可以蠻橫一下,掉頭就走,就當沒看到若水這個人。可偏偏這二人都知道自己和這柳若水打的賭,如果自己不遵照賭約定下的規矩,以後傳了出去,就會被所有人瞧不起。
可是要讓自己在這麼多雙眼睛盯着的情況下,向那個醜八怪下跪磕頭,那簡直是比死還讓她難受
妙霞在若水身後看得是眉飛色舞,她想起來若水和姚惜惜打的那個賭來了,見了面,不但要跪下向若水磕三個頭,還要連說三聲:“我服了”
哈哈,讓她們再背後說若水姐姐的壞話,哼,馬上就讓她當場向若水姐姐磕頭賠罪
“要不,這樣吧。”若水忽然緩和了下口氣,對着屋裏掃了一眼,悠然道:“這裏的風景看上去甚美,我想在這裏欣賞一下風景,只是這裏的房間全都滿了,如果姚姑娘肯把這個房間讓出來,那麼咱們之間的這個賭約,姚姑娘可以只履行一半,只是不知道姚姑娘,是否願意呢”
“哪、哪一半”姚惜惜就像一個垂死的人,猛然間抓到了一根稻草,眼中冒出光來。
“下跪磕頭”若水故意拉長了語氣,只看到姚惜惜臉一白,“今兒就免了,姚姑娘只需連說三聲咱們約定好的那句話,姚姑娘,你可願意”
這簡直就像是問她愛喫肉包子還是愛喫臭大便一樣。
姚惜惜美得都快冒出鼻涕泡來了。
“願意願意我願意”姚惜惜點頭點得像搗蒜瓣一樣。
顧雙雙和夏千秋看她這副沒出息的模樣,一齊撇了下嘴巴。
“既然願意,那就說吧。”若水雙手環抱於胸,挑了下眉。
姚惜惜看到顧雙雙和夏千秋投向自己那異樣的眼神,臉上一紅,但這時候她什麼也顧不上了,只要不讓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向這醜八怪磕三個響頭,別的她什麼都不在乎。
“我服了我服了我服了”姚惜惜閉上了眼,不管不顧地連叫了三聲。
旁邊看熱鬧的人爆發出一陣鬨笑,妙霞更是樂得拍手大笑,只笑得姚惜惜的腦袋都快縮進了脖子裏,就連顧夏二人都跟着臉上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