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卻不知道,此時若水心中正在想:這二十人當中,究竟誰纔是小七呢

    若水已經敢肯定,小七就在面前這二十人當中。

    方纔她已經用目光詢問過老八,他對自己眨了下眼睛,說明小七就在其中。

    這羣少年當中,要是說最像小七的也不是沒有,就拿那楚王來說,每次見他,她就有一種錯覺,好像他就是小七。

    但這不可能啊

    小七是多沉穩如山,多沉默寡言的一個人,哪像這楚王殿下,時而嬉皮笑臉,時而心機鬼變,一張嘴巴更是能把死人說活,騙死人不償命。一個人就算是能改變了容貌,難道這性格也能變了嗎

    自己可萬萬不能因爲這楚王的眼神和小七相似,就把他當成了小七。

    楚王要是知道若水現在的想法,恐怕會當場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不,他準會一口血全噴在那俞成弘的臉上。

    叫你丫胡說八道

    要不是本王在百花宴上聽了你的話,你說要對這心愛的姑娘千依百順,事事順遂,自己怎麼會大違本性,對着她的時候笑得比花還燦爛

    造成的後果就是,自己明明站在她面前,她卻不認識自己了

    那俞成弘也萬萬沒想到,自己在碧波殿中對若水的一番表白,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若水的眼珠在衆人臉上身上轉來轉去,也沒確定下目標。

    若是單指身形相似之人,倒也有三四個,都是身高體健,和小七的身形有七八分相似。

    她心中一嘆,暗道,現在想這麼多做什麼,反正還有兩道題,總會試出來。

    若水對衆人微微一笑,緩緩說道:“這第二道題,乃是文比,考較的是各位公子的聰明才智。”

    衆人中有一些已經知道的,不由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比如宮子真,也有一些沒想到的習武之人,一聽是文比,臉色不由一暗。

    拓跋小王爺聽了之後,則是滿臉的得意之色,對着其餘的少年們不屑地哼了一聲,看你們那一臉的慫樣,還沒比試就墮了氣勢,不用比就準定輸了

    崔通譯哪肯放過這個拍馬屁的好機會,馬上開口道:“這個比試好,要說這聰明才智,我家小王爺要是敢稱第二,這天下沒人敢稱第一,你們東黎國人不知道吧,我家小王爺在我們南越國可是赫赫有名的第一聰明人。”

    他話一說完,衆少年全都向他側目而視,齊齊發出噓聲。

    崔通譯漲紅了臉,怒道:“你們不信麼哼,那就等着輸給我家小王爺吧”

    拓跋小王爺讚許地看着崔通譯,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顯然是在誇讚他說的好,崔通譯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躬身低頭後退,一低眼間,看到小王爺的金絲鞋面上沾了塊灰,忙不迭地貓下腰,用袖子仔細地撣了去。

    他這等奴顏卑膝的模樣看在衆少年的眼裏,全都一陣作嘔。

    有人再也忍耐不住,小聲說道:“南越國別的是不是天下第一,咱們沒見識過,不過養的狗天下第一,今兒總算是見識到啦。”

    周圍的人全都暗自點頭,心中讚道,說得好

    可誰也不敢露在表面上。

    侯公公聽了,臉色一白,暗叫不妙

    哪知拓跋小王爺並不生氣,反而傲然一笑,嘰咕了幾句南越話。

    衆少年聽不懂,一齊望向崔通譯,想讓他翻譯翻譯。

    哪知崔通譯的臉漲得通紅,頭都快縮到脖子裏了,就是死不開口。

    少年們都快好奇死了,他們哪知道,拓跋小王爺的這幾句話說的是:什麼樣的主人就養什麼樣的狗想養好狗嗎那就來求我啊你們只要求我,我就告訴你們怎麼養狗

    這種話崔通譯哪有臉翻譯出來那豈不是當衆承認自己是狗

    打死也不能開口

    若水笑了笑,對小憐招招手,小憐馬上走上前,雙手遞上手中的書匣。若水接過,打了開來,露出一幅卷軸。

    衆少年精神一振,全都目不轉睛地看了過去。

    只聽到若水緩緩說道:“這第二道試題,想請大家品評一下小女子畫的這張畫,諸位看到此畫,想到了什麼,就寫出來。如果有能答對者,這第二關就算是過了。”

    在場的衆人中有十幾人是參加過百花宴會的,都見識過若水畫的那幅靜思圖,一聽之下,臉上登時露出沮喪之色,當時她畫的那幅圖,自己把腦袋想破了都沒想出答案,要不是楚王殿下解破謎題,恐怕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答案呢。

    這、這不明明是在刁難自己嗎

    更有人心想,這柳大小姐真是偏心,她出的這個題目,明顯就是爲楚王殿下準備的,自己真是白來了一趟,臉上忍不住露出憤憤不平之色。

    若水見了衆人臉上的神情,已經猜到了他們的想法,微微一笑,又道:“這答案並非只有一個,衆位公子,不管是看到什麼,想到什麼,只管寫下來,只要和畫中之意相符,都可算做通過。”

    衆少年一聽,心中一動,柳大小姐這話中像是頗有深意,似乎在點醒自己。孟明俊更是目光閃動,像是想到了什麼,脣角露出微笑。

    沒參加過百花宴的幾人,則是滿頭霧水,完全聽不懂若水這話中之意。

    拓跋小王爺卻胸有成竹,不就是看個畫兒嗎,有必要解釋得這麼詳細嗎,這東黎國的男人,果然個個愚笨如豬,柳大小姐這樣的美人兒要是嫁給了他們,那真是暴殄天物,幸好讓自己遇到了,要不然,她要是選錯了夫婿,日後還不得哭死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向楚王看了一眼,他隱隱約約覺得,這個腿不怎麼好使的美少年,似乎是自己的勁敵。

    他一瞧之下,登時怒了

    只見楚王雙眼含笑,正溫情脈脈地看着若水,當下伸手一擋,遮斷了楚王投向若水的視線。

    楚王長眉一挑,轉頭瞪他,怒意飛上了眉梢,這隻南越鳥兒,想找打

    拓跋小王爺也瞪圓了眼睛,和我比眼大看誰比誰大

    眼看着二人又和鬥雞似的瞪起了眼,侯公公只覺得頭大無比,暗暗給若水遞了個眼色。

    若水清了清嗓子,淡淡說道:“看來有人不想欣賞小女子所做的畫,既然如此,就請不喜歡賞畫的先行離場吧。”

    她話音剛落,楚王和拓跋小王爺全都把頭一扭,齊齊看向她手中拿着的畫卷,臉上露出興致盎然的表情來。

    侯公公差點偷笑出聲,心道柳大小姐這一句話真比金科玉律還要好使,這兩位桀驁不馴的爺,也只有柳大小姐能治得住

    “既然大家都有興趣,咱們就開始看畫吧。”若水眸光閃動,輕輕一笑,將畫卷鋪在長案之上,慢慢展了開來。

    衆人全神貫注,眼都不眨地盯着畫幅,只見畫卷慢慢舒展,直到整幅畫的全貌都呈現在衆人眼前,現場仍是鴉雀無聲,沒有一人說話,每個人的眼睛全都睜得大大的。

    終於有人覺得眼睛發酸,忍不住揉了下眼睛,喃喃道:“好奇怪,我眼睛花了爲什麼什麼也沒看到”

    揉完了眼睛,再次向長案上的畫卷瞧去。

    鄒太后老眼昏花,瞧不清那畫中畫的是什麼,只見衆人看了畫之後,全都在揉眼睛,不由得好奇,吩咐道:“玉瑾,你去瞧瞧,柳姑娘的那幅畫兒,到底畫了些什麼。”

    “是,太后娘娘。”其實不等鄒太后吩咐,玉瑾也早就想上前觀看了,她也好奇呀。

    然而,讓鄒太后奇怪的是,就連玉瑾看完了畫,也在揉眼睛,這畫上究竟有什麼古怪這柳姑娘畫的畫,就這般好

    怪不得妙霞一個勁地誇讚柳家小姑娘畫畫的好,看起來果真如此,趕明兒一定讓她好好地教教小九這個笨丫頭,如何作畫

    妙霞早就跑到了看臺邊緣,伸長了脖子去看那長案上的畫卷,南越公主也湊了過來,兩顆腦袋靠得很近,看完了畫,兩人的嘴巴一齊張開,半天合不上。

    妙霞心想,若水姐姐的這幅畫,比她送給七哥的那幅還要神奇

    因爲,她送給七哥的那幅畫上,好歹還着了墨,而現在眼前的這幅,分明就是一張白紙

    看着長案上的那張空白一片的畫軸,拓跋小王爺的下巴都要跌下來了,他目瞪口呆地看了半晌,然後打鼻子裏重重地噴着氣,又羞又怒地瞪了若水一眼。

    這小姑娘是什麼意思

    一張白紙,也叫畫這不明擺着在捉弄人玩嘛

    他又氣呼呼地對着周圍的人一掃,然後心理一下子平衡了,因爲衆人臉上都是一臉的茫然之色,他頓時又得意起來。

    原來不是本王爺不聰明,瞧不出來,壓根就是什麼也沒畫嘛

    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到楚王臉上的時候,他就笑不出來了。

    只見楚王的眼睛閃亮如星,脣角笑容燦爛無比,那樣一種自信的笑,讓他的心“咯噔”一下。

    難道這小子看出來了什麼

    可這不可能啊那畫上明明什麼都沒有

    拓跋小王爺唯恐自己看花了眼,看漏了什麼,又湊上前去,鼻子幾乎要貼到畫面上了,上下左右全都瞧了個遍,然後放下心來。

    自己沒看錯,那就是一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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