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君天翔衝口而出。

    他見聖德帝的目光威嚴地掃向自己,知道這是爲自己剖白的關鍵時候,連忙分辨道:“你方纔被那戲子用藥迷暈,根本人事不知,爲何會一口咬定是本王所爲分明是你想嫁禍於本王。本王怎麼會是那種落井下石,見色起意之人父皇,兒臣一片好心前去救人,反而遭她誣陷,兒臣冤枉您千萬不要相信她的信口胡言,請父皇明察”

    他原本已經站起身,這時又撲通一下,跪在聖德帝的面前。

    “陛下,臣女之前確實被人用藥迷暈,但後來有人對臣女施暴之時,臣女痛得醒了過來,所以臣女絕對沒有認錯,那人確實是三殿下無疑。”柳若蘭漲紅了臉說道,再也顧不得害羞。

    “父皇,兒臣沒做過。”君天翔死賴到底。

    聖德帝好生爲難,這二人各執一詞,偏偏說的還是這樣隱晦之事。他看了看鄒太后,鄒太后也是眉頭緊鎖,搖了搖頭。他二人自然都不願意相信做出這種事來的人是君天翔,但是那柳若蘭信誓旦旦,不由得他們半信半疑。

    鄒太后瞅着眼君天翔臉上的青腫,心念一動,對聖德帝道:“皇帝,這害了柳家二小姐的男人究竟是誰,那些先進洞去的侍衛們一定親眼得見,一問便知。”

    聖德帝被鄒太后一言提醒,點頭道:“不錯,德喜,叫他們出來問個清楚。”

    那幾名侍衛已經嚇破了膽子,一直縮在洞中不敢露面,心想自己今天真是烏雲罩頂,出門沒看黃曆,這皇帝要殺,皇帝的兒子也要殺,一條玩忽職守是死罪,毆打皇子更是罪上加罪。

    衆人忽然聽得聖德帝傳自己出去對質,一個個屁滾尿流的爬了出來,跪伏於地。

    “你們幾個,說說剛纔進洞之時,瞧見了什麼”德喜公公尖着嗓子問道。

    一名侍衛心思機敏,忽地靈機一動,磕了個頭,回道:“小人方纔進洞之時,只見地上躺着一男一女,二人都昏迷不醒,另有一名男子站在那少女身旁,小人們誤以爲這人就是侮辱柳姑娘的惡賊,一時氣憤,便出手教訓了此人,不想傷到了恭王爺。小人等後來才明白,原來恭王殿下是前來救人的,這作惡之人乃是地上躺着的那個惡棍,而此人早已經被恭王殿下擊斃,小人們有眼無珠,認錯了人,冒犯了恭王爺,實在是罪該萬死”說完,連連磕頭請罪。

    周圍的幾名侍衛一聽,都想這小子機靈啊,這可是討好恭王爺的好法子啊,連忙齊聲附和。

    君天翔原本目光陰鬱,頗有些提心吊膽,唯恐這幾人把自己方纔的醜態說了出來,聽到這番話,繃皮的臉皮登時鬆了,心也放回了肚子裏,對那幾名侍衛挨個瞅了幾眼,心道:算你這幾個小子會說話,這毆打本王的罪責,或許可以從輕處罰。

    衆人聽了這幾名侍衛的話,都暗暗點頭,心想這恭王殿下好歹也是陛下的親生兒子,這種趁人之危的齷齪事想必是做不出來的。

    柳若蘭萬萬想不到這幾名侍衛竟然會指鹿爲馬,說出這等謊話,雖然在侍衛們衝進來的時候她暈了過去,但她之前可看得清清楚楚,這個要了她的人,就是君天翔。

    她看到衆人看自己的眼神全是不信之意,咬了下牙,心道都到了這步田地,自己還有什麼可羞臊的,她把心一橫,仰起頭說道:“陛下明鑑,臣女不是不知羞恥之人,臣女也不會胡亂冤枉好人,恭王殿下口口聲聲說此事是那戲子所爲,臣女無言以辯,不過,臣女乃是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這身子是極乾淨的,如果如果當真是那戲子做的惡事,想必他的身上一定會留有痕跡,臣女唯有懇求陛下,當場查驗。”

    她這話說得極是聰明,查驗之事,她一句不提君天翔,只提了那戲子,但這查驗的結果如何,衆人一看便知。

    君天翔的臉一下子白了,只覺得從頭涼到了腳。

    聖德帝和鄒太后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心想這倒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聖德帝下巴一努,對德喜道:“去看看。”

    德喜公公應了一聲,拾起方纔柳丞相拋在地下的腰刀,割破了那男子的褲子,在場所有的女眷齊齊轉過了頭去,臉上羞紅。

    德喜彎下腰,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半天,擡頭說道:“回稟陛下,此人的那物事沒、沒有,不,不是沒有,他有,但是沒有痕跡。”

    在場的人聽了德喜公公的話,心中一樂,然後全都抽了口冷氣,看向君天翔的目光就變得十分複雜。

    君天翔只覺得全身有如針刺,跪在地上的腿直哆嗦,他萬萬沒想到這柳若蘭居然如此拉下臉來,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心中惱恨之極。

    聖德帝眯了下眼,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目光緩緩地轉向君天翔,君天翔正低着頭,渾身發抖,衆人瞧見聖德帝的眼神,都替他捏着把冷汗。

    “翔兒。”聖德帝沉默地看了君天翔好一會兒,終於開口,聲音低沉,似乎並無怒意。

    “兒臣在。”君天翔身子一顫。

    “那戲子已經驗過了,朕現在問你,你可敢當場查驗”聖德帝緩緩道。

    君天翔的臉青一陣又白一陣,他當然不敢。事到如今,他再也想不出法子來爲自己辯白一句,伏在地上,嗚咽哭道:“父皇,兒臣兒臣是兒臣乾的,兒臣錯了兒臣一時慾令智昏,這才犯下大錯,兒臣錯了,兒臣真的知錯了,求父皇饒了兒臣吧。”

    聖德帝心中失望之極,他再不願相信也不得不信,這個趁人之危,欺凌弱女的無恥禽獸,竟是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愛子。

    他仰起了臉,久久不作一聲。

    所有人看向君天翔的目光中全都充滿了鄙夷和不屑,心想,他堂堂皇子之尊,居然做出這種不恥之事,做就做了,還不敢承認,不但丟盡了皇家的臉面,更沒半點敢於承擔的男子之氣,什麼狗屁王爺,啊呸

    姚皇后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急轉而下,難道那侮辱了柳若蘭的當真是三殿下以她對君天翔的瞭解,君天翔絕不會做出這等沒腦子的事來,他又不是不懂情事的青澀少年,怎麼會見了一個姑娘,就這樣不管不顧地在宮裏胡來

    可她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恨鐵不成鋼地瞪視着君天翔,知道從今兒起,他在聖德帝和所有人眼中的地位,定是一落千丈。

    她的頭開始作起痛起來,只恨自己千選萬選,怎麼會選中了一個只懂得用下半身做事的草包

    不過,她心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眼前亮了一亮。

    “柳二姑娘,本宮想問問,你原本在苑中瞧戲,怎麼會好端端地會孤身一人跑到這裏來,這兒地處偏僻,也沒什麼風景可瞧,柳姑娘想必不會是因爲貪看風景而迷了路罷”

    姚皇后的話也是很多人心中的疑問,於是一齊看向柳若蘭。

    柳若蘭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確實原本在苑中聽戲,正聽得精采處時,忽見來了一位宮女,對臣女的姐姐說了幾句話,姐姐就起身跟着那宮女走了,臣女一轉頭,發現姐姐掉了隨身的帕子,就急急地追了過來,想把帕子送還給姐姐,不想追到這裏,突然從山洞中竄出一名男子,出其不意將臣女迷暈,之後的事娘娘想必都知曉了。”說完,低垂粉面,淚珠滾滾而落,輕聲的啜泣起來。

    衆人聽到這裏,心下恍然,然而又冒出一個疑問。

    這宮女是誰柳大小姐又去了何處

    姚皇后的頭越發的痛了,這柳若蘭的前半截話,說得嚴絲合縫,一毫不差,那宮女自然是她派去的,可是這後來發生的事,卻怎麼也對不上茬啊

    按照她的計劃,被拖進山洞裏的人,應該是柳若水,怎麼會變成了柳若蘭

    難道說,自己安排的那名戲子是先迷暈了這柳若蘭,然後纔將柳若水弄進洞中

    “陛下,要不要再派人進洞搜索一番,柳大小姐一直不見蹤影,會不會也”姚皇后輕聲提議道,臉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她確實還不死心,如果在洞中搜到了那柳若水,自己總還有法子把她和那戲子扯在一起,說她有口也說不清。

    聖德帝正自心亂如麻,哪裏想得到皇后肚中的彎彎繞繞,只道她當真是爲了若水擔憂,大手一揮,道:“來人,進去搜搜。”

    侍衛們再次點起火把,衝進了假山洞,仔細搜了個遍,然後出來稟告。

    “啓稟陛下,洞裏面一個人也沒有,柳大小姐不在裏面。”

    “那這山洞可還另有出路”姚皇后不死心。

    “回稟娘娘,沒有出路,只有這一個出口。”

    姚皇后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心想,這柳若水難不成長了翅膀,上天入地了不成

    在場的人也都和她一個想法,柳大小姐究竟去哪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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