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怎麼不管什麼時候都只想着比試啊

    若水看了她一眼,“我要幫她施針,你乖乖地在一邊坐着,別吵我。”

    紅衣少女點頭答應,神情卻很是好奇,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若水抽出食指上纏繞的金針,張了張嘴巴,剛想說話,突然想起若水的吩咐,趕緊擡手掩住了口。

    她那股天真爛漫的模樣看得若水微微一笑,隨後她收住笑意,盤膝坐在朵拉姆的身旁,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盒,打了開來,一排十餘枚銀針整整齊齊,每枚銀針都不過一寸長短,閃閃發光。

    紅衣少女忍不住湊上前來,對着那一排細如牛毛的小針仔細打量,若水見她好幾次欲言又止,便笑道:“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一會兒我施針的時候,你切莫出聲。”

    “你、你還會醫術啊這麼短的針要用來做什麼,繡花麼”紅衣少女一臉驚奇地道,伸手想摸摸那些銀針。

    “別碰”若水一聲輕喝。

    紅衣少女愕然擡頭,道:“怎麼了我只是想摸一下,又不是想下毒。我答應過你,正式比試之前不用毒,你爲什麼不相信我的話”她用牙齒咬住下脣,臉上神情又是氣憤又是委屈。

    “不是,我信你。”若水對她莞爾一笑,拿起那盒銀針,解釋道:“只是這些銀針我用沸水煮過,消過毒,你還沒有淨手,如果碰了這些針,手上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就會傳到銀針上,我再幫朵拉姆施針的時候,這些東西就會順着銀針進入她的體內,對她的身體產生危害。懂了麼”

    紅衣少女睜着圓圓的眼睛,翻來覆去地看着自己潔白如玉的纖纖玉指,“我手上乾淨的很,沒毒”

    “有一種東西,叫細菌,是我們肉眼看不見的。但是看不見,就不代表它不存在。我說的不乾淨的東西,就是它。”

    若水耐心地道,見紅衣少女張口欲問,說道:“細菌是什麼,以後我再告訴你。現在我要施針了,你別再說話。”

    紅色少女簡直快好奇死了,她這種喜歡用毒的人一聽到新的毒質,總是會感到格外的興奮。

    尤其是聽若水說的這個什麼“細菌”,居然用眼睛看不見,那該是多麼神奇啊

    怪不得自己一連兩次着了眼前這美貌少女的道兒渾然不覺,她用的毒肯定就是這個叫“細菌”的,自己從未聽聞的東西。

    她聽到若水的話中之意,顯然是準備把這個叫細菌的毒物詳細地告訴自己,登時對若水大是感激,眼中露出激動的神色。

    他們唐門之中,大夥兒全都精心鑽研毒術,每個人的毒技都有獨到之處,卻祕不傳人,除非是正式拜師。

    她是連拜了四任師傅,集四家之所長,纔有今天的毒術成果。

    紅衣少女本來以爲憑自己的毒術,雖然不一定天下無敵,也卻定是少有人及沒想到偏偏遇到了若水,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敗於若水手下,讓她由不服,到驚訝,再聽到若水的這些聞所未聞的言論,一下子勾起了她全部的好奇心。

    她兩隻眼睛亮閃閃的,眨也不眨地看着若水幫朵拉姆施針。

    越看她越是歎服,只覺得這美貌少女不但毒術深不可測,就連醫術也嫺熟無比,她用針的手法,她更是從所未見。

    若水幫朵拉姆排出後腦淤血,使用的是毫針之法,用來疏通體內血脈最爲有效,但它的手法極爲繁複,必須要將每枚銀針的力度深淺拿捏得分毫不差,纔會見效,如果下針稍有差遲,只怕立時就會送了病人的性命,所以就連若水等閒也不敢嘗試。

    如果是在現代,她會選擇用開顱法來爲朵拉姆治療。可是現在,在條件有限的情況之下,若水唯有賭上一賭,她相信自己的針炙之術,一定可以讓朵拉姆清醒過來。

    紅衣少女見若水神色凝重,更是大氣兒也不敢透。

    過了一會兒,她悄悄地把視線從若水的臉上移向朵拉姆,突然身子一顫,驀然瞪大了雙眼。

    只見朵拉姆的雙耳中,緩緩地流出血來,血色深紫,夾雜着細小的血塊。

    “她、她、她中毒了,她、她要死了麼”紅衣少女伸手指着朵拉姆,臉上全是驚恐,結結巴巴地道。

    雙耳流血,分明是中毒的跡象啊

    若水見狀,繃緊的神經卻一下子鬆了下來,知道毫針之法見效,朵拉姆後腦中的淤血不久後就會順着雙耳盡數排出。

    她取過溼帕幫朵拉姆細心地擦去血跡,然後將帕子投進清水裏,對那紅衣少女看了一眼。

    “好了,她已經脫離了危險。她雙耳流血,並不是中毒,而是通過兩竅排出淤血,等她腦後的淤血排盡,過不了多久就會醒過來了。”

    若水的聲音有些低沉,心中低低地嘆了口氣。

    朵拉姆,她曾是那樣的熱情爛漫,無憂無慮,當她醒過來之後,看到眼前這滿目的蒼痍,她臉上那燦如春花的笑顏,怕是再也見不到了。

    “喂,喂,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說的那個細菌是什麼了吧”紅衣少女從地上跳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

    若水不答,端起木盆走了出去,把洗好的帕子晾在了帳篷外面的一根木杆上。

    紅衣少女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叫道:“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我啊”

    若水把木盆裏的水遠遠地拋了出去,這才轉頭看着她。

    “我不叫喂,我的名字叫若水,年紀比你大些,你可以叫我,若水姐姐。”

    紅衣少女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一聲:“若水姐姐。”

    若水笑着答應了一聲,直截了當地問道:“珊瑚,你姓什麼”

    紅衣少女落落大方地道:“我姓唐,叫唐珊瑚。”

    若水點了點頭,又問道:“珊瑚,你爲什麼非要和我比試毒術呢比試的結果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你有幾成把握可以贏過我呢”

    她真的很好奇,這個唐珊瑚總是這麼糾纏不休,她究竟是爲了老八,還是爲了自己。

    唐珊瑚歪頭想了想,昂起下巴:“五成我有五成的把握”

    面對若水笑盈盈的目光,她的臉不由一紅,小聲答道:“一成,好吧好吧,一成”

    “既然你只有一成的希望可以贏過我,那爲什麼還要那麼着急的跟我比試呢”

    “如果比試,我還有一成希望可以贏過你,如果不比,那我就連這一成的希望都沒有”唐珊瑚回答得坦白乾脆,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上去清澈無比。

    或許因爲她的這份坦白和臉上的幾分純真,若水倒覺得自己漸漸的喜歡上這小姑娘的個性了。

    而且若水相信,只要她能跟在自己身邊,耳濡止染,自己一定可以把她行事偏激歹毒的性格給糾正過來。

    她臉上的笑容親切而溫和:“如果你真的勝了我,你會怎麼辦難道你真的非殺老八不可嗎”

    聞言,唐珊瑚馬上搖了搖頭,扁扁嘴巴。

    “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想殺了他,我以爲他和那壞人是一路貨色。但是後來,慢慢的我發現他好像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壞,如果我真的要殺他的話,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就是想教訓他一下,他這個人,有的時候說的話實在是太討人厭了。若水姐姐,如果我真的贏了你的話,我要讓他最少三個月說不出話來。哈哈,你說,像老八這種這麼喜歡說話的人,要是讓他三個月不能說話,一定比殺了他還要痛苦吧哈哈哈。”

    唐珊瑚笑得很是歡快,若水聽了她的話,也不由笑出聲來。

    這姑娘行事和說話的方式,實在孩子氣的緊,最要命的是,這個孩子氣的姑娘手裏卻掌握着可以隨時置他人於死地的劇毒手段。

    如果以後要是讓她任憑自己的心意心情行事,還不知道要闖出什麼樣的禍事來呢。

    所以若水決定,這一次比試,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讓她輸得心服口服。

    兩人正在說話,只聽到老八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七嫂,快來喫飯,來嚐嚐小弟我的烤肉手藝,比七哥如何”

    若水剛剛答應了一聲,唐珊瑚已經歡呼一聲,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

    “你們都烤了些什麼啊,讓我嚐嚐看,好不好喫”

    老八瞪她一眼,沒好氣地道:“我們烤的東西可難吃了,你最好別喫。”

    唐珊瑚也鼓起了眼睛,不甘示弱地回道:“哼,你越是不想讓我喫,我就越要多喫一點,氣死你”說完,伸手便去拿架子上的烤肉。

    老八也不阻止,意態閒閒地道:“你喫吧,多喫點告訴你,這肉裏面我下了毒,只要你中了毒,我們可就算是贏了。”

    “嘁”唐珊瑚不屑地對老八翻翻白眼,張口咬了一塊烤肉,嚼了嚼,眯起眼睛嚥了下去,滿不在乎地說道:

    “我和你們的比試還沒正式開始呢,你們這些東黎人雖然挺討厭的,但說話還算講信用。你不用嚇唬我,就算你在肉裏面下了毒,告訴你,就憑你這點下毒的手段,我能像喫鹽似的,把你的毒全吃了也不會有半點事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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