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伸手一按,按在了小七青筋驟起的手背上,對着他安撫地一笑,然後轉過臉看向拓跋小王爺,淡淡地說道:“拓跋小王爺麾下的騎兵果然是好威武,好雄壯對付兩個手無寸鐵之人,竟然也要人人手舉馬刀,高聲呼喝,行那威嚇之舉,我倒真是見識到了貴國騎兵的威武雄壯,讓人不得不佩服啊”

    她此言一出,拓跋小王爺身後的騎兵們全都臉上一熱,垂下頭去。

    拓跋小王爺也覺得顏面無光,他冷冷地喝道:“你們擅自拔刀,驚嚇了貴客,所有人下去領罰,自責三十鞭”

    騎兵們全都一咧嘴,心道:小王爺,我們可太冤了這拔刀威嚇,不是您吩咐下來的嗎

    可誰都不敢反駁,一個個垂頭腦袋,像一大片被霜打了的茄子般,再也沒有了剛纔的囂張霸氣。

    若水卻抿脣一笑:“拓跋小王爺言重了,驚嚇二字麼,倒還談不上。你的騎兵雖然有數千之衆,可是我的夫君卻並未瞧在眼裏,就算拓跋小王爺今天是敵非友,我夫君也絕對能護得我的安全。”

    “你的夫君”拓跋小王爺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一般。

    他再也無法迴避現實。

    終於把目光從若水的臉上,移到小七身上。

    “原來是東黎國的太子殿下,沒想到你也來了。”

    他說話的語氣,和剛纔跟若水說話時截然不同,不但沒有一絲一毫的熱情,反而帶着隱晦的諷刺和嫌棄。

    他彷彿在說:你怎麼也來了,我又沒請你,你哪涼快哪呆着去

    若水聽着他這任性肆意地說話方式,忍不住想氣,又想笑,她轉頭看向小七,生怕小七生氣。

    小七卻突然笑了,他一縱身,躍上了小灰的馬背,落在若水的身後,伸臂環住若水的纖腰,柔情地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看都不看拓跋小王爺一眼,朗聲說道:“我的妻子在哪,我自然就會在哪”

    拓跋小王爺的笑登時僵在了臉上。

    他明亮的目光變得冷凝起來。

    “這麼說,太子殿下是對你自己沒信心嗎你不放心她自己單獨來見我,所以才陪她一起來,是不是哼,看來你是擔心她會被我搶走了,是不是在我們南越國,這種事情可是不少的身爲一個男人,要是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被人搶走了就只能怪自己的能力不行,怨不得別人。太子殿下,你覺得你能保護好你的妻子嗎”

    拓邦小王爺的這番話並不完全是是危言聳聽。

    在他們南越國的確有這樣的習俗。

    男女之間確實成了親也不代表他們會白頭到老。南越國的大草原雖然看起來很美麗,但實際的生存條件卻非常的殘酷,女人的價值並不比奶牛高貴多少,女人就是男人的私有財物。

    如果有一個男人看上了別人的妻子,他就可以那個丈夫發出挑戰,而且對方沒有拒絕的權利。

    勝利的一方則可以擁有那一個女人,如果失去妻子的丈夫想要重新把她奪回來,那就必須在一個月之內再次向對方發出挑戰,否則他將永遠失去他的妻子,而且連再次宣戰的資格都喪失了。

    小七在此次來南越國之前,就對南越國的語言和習俗做了詳細的瞭解。

    他生怕再發生像南越公主親吻衣袖那種誤會,所以事先做足了準備。

    對於拓跋小王爺說的這種近乎於野蠻未開化的習俗,他是知道的。

    但他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另一個男人,會當面向他提出無理的要求,竟然想要用這種挑單的方式來決定若水的所有權。

    一股怒意登時在他心中升起。

    他的若水在他的心目中是無價的,又豈能和他們大草原上如同牛馬一般的女子相提並論

    更何況用這樣的方式來決定一個女子的歸屬,無疑是對女子最大的侮辱。

    “拓跋小王爺,我尊重你們南越國的習俗,但是請拓跋小王也不要忘記,若水並非是你們草原上的女子。”小七面容冷淡的看着他,毫不退縮地與他冷凝的目光對視着。

    “尊敬的東黎國太子殿下,請你也不要忘記,你現在正腳踩在我南越國的土地上,有一句話叫做入鄉隨俗,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嗎”

    拓跋小王爺的嘴角帶着笑意,但目光卻越來越冷,渾身凌厲的氣勢橫掃而出。

    小七冷冷地一笑,面對他渾身的敵意,毫不示弱地道:“拓跋小王爺只知道入鄉隨俗,就不知道什麼是主隨客便麼南越國號稱熱情好客,難道還要強客所難麼”

    拓跋小王爺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細縫,目光就像刀片子一樣凌厲。

    小七也微微眯起了雙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鋒,火光四射。

    這兩個跺一下腳,就可以讓整片大地震得抖三抖的大男人,此時此刻就像兩個小孩子一樣僵持住了,眼神交戰,脣槍舌劍,誰都絲毫不讓。

    若水簡直無語了。

    “雖然說大草原的風光不錯,朝陽也很溫暖,早晨的空氣也很清新,那你們二位確定要這樣一直對視到天黑嗎拓跋小王爺,這就是你們南越國的待客之道嗎你這是想歡迎我來呢,還是想趕我走呢”

    兩個鬥雞似的男人頓時回過神來。

    小七攬着若水的肩膀,示威似的看着拓跋小王爺說:“我看南越國的待客之道確實不怎麼樣,既然他們不歡迎我們,我看我們還是走吧我們正好趁着這段時間穿過草原去欣賞一下雪山的美景。”

    拓跋小王爺的目光死死地在他攬在若水的手上瞪了一會兒,然後移開了視線,看着若水道:“我等了你整整一百天,好容易把你盼來了,怎麼捨得讓你走呢你就算是永遠住下來不走,我也是歡迎之至。”

    他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言下之意,他不歡迎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小七。

    小七聽他的話中之意仍是纏雜不清,長眉漸漸豎起,目中怒意漸濃。

    若水看了拓跋小王爺一眼,收起笑容,拉起小七的手,十指交握,正色道:“想必拓跋小王爺也有所聽聞,我已經嫁給了他爲妻,現在我的身份是他的妻子。我們夫妻一體,他在哪裏我便在哪裏”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說:如果你真的歡迎我的話,請你也尊重我的夫婿,他若是離開的話,我也會跟他在一起。

    小七含着怒氣的面容因爲若水的這句話,登時緩和了下來,他緊緊握着若水的手,對她露出一個深情而溫柔的笑容。

    看着面前神情纏綿的兩個人,拓跋小王爺只覺得胸口悶悶的,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鐵青,嘴脣抿成了一條線,手裏的馬鞭也被他握得緊緊的。

    若水忽然他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尊貴而又威武的拓跋小王爺,難道你就打算站在這裏一直到天黑嗎你就不想向我們展示一下你們草原民族熱情的待客之道嗎”

    看着她明媚燦爛的笑臉,拓跋小王爺手中的馬鞭又緊了緊,心中涌過一陣熱血,似乎想要做些什麼。

    但他目光落在若水身後的小七,終於咬了咬牙,臉上露出笑容。

    “我親愛的岡拉梅朵,請隨在我的身後,我會讓你看看我們南越人是如何招待來自東黎的貴客的。”

    “岡拉梅朵”

    若水奇道,他說的是她嗎可這是什麼意思

    拓跋小王爺還沒說話,小七的聲音已經冷冰冰地響了起來。

    “她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岡拉梅朵,請拓跋小王爺說話自重”

    拓跋小王爺挑了挑眉毛,挑釁地看向小七。

    “你居然聽得懂”

    小七也揚了揚眉毛,冷哼了一聲。

    “小七,岡拉梅朵是什麼意思”若水忍不住問道。

    “天山雪蓮”小七簡短地答道。

    天山雪蓮拓跋小王爺居然把自己比喻成天山雪蓮

    若水微微驚愕,看向拓跋小王爺。

    “不錯,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最美最純潔的天山雪蓮,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玷污你的純淨。”

    拓跋小王爺右手按在胸口的位置,一眨不眨地看着若水說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自然真摯,讓人覺得他完全是發自於內心。但說完之後,他瞟向小七的那一眼卻又帶着隱晦的挑釁,彷彿在說,你就是那個企圖玷污天山雪蓮的純淨的人。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小七壓根就沒有搭理他的挑釁,就好像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現在若水就在他的身邊,她的手被握在他的大掌中,他的手臂環在她的腰間。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的女人

    他什麼也不必說,什麼也不必做,就足以讓拓跋小王爺明白,他在若水心中的地位根本無可動搖

    拓跋小王爺的臉色果然再度變得鐵青,上前一步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若水的聲音阻止了。

    “拓跋小王爺,天山雪蓮再美再好,它也填不飽肚子。我餓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可是什麼都沒喫,又在草原上馳騁了一夜,現在是又餓又累,拓跋小王爺,你要是再不快點招待我喫你拿手的烤山雞,我可真的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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