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拉梅朵,小心”

    拓跋小王爺大聲驚呼。

    他聽得風聲有異,已經判斷出發生了什麼事,有心想撲過去相救,卻苦於兀立汗受傷,行動不便,他要是不護在父王身邊,下一刻,父王必會斃命於此。

    所以他只能大聲提醒,希望那個男人能護得她平安。

    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縱是武功再高,內力再強,也做不到在黑暗中視物如白晝。

    小七和拓跋小王爺都一樣。

    他聽風辨物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就是在黑暗中也半點不懼,但他有一個最大的弱點,就是若水

    所幸,他和若水都是同一種人,情況越是危急,兩人的心裏就越是冷靜。

    耳聽得箭矛就就要射到他們面前,小七突然放開了若水,沉聲說道:

    “你左我右”

    “以矛攻矛”

    二人幾乎同時叫道。

    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若水和小七之間,幾乎已經達到心意相通的境界。

    二人同時伸手,抓住一支箭矛,同時運功於臂,只聽得“錚錚”之聲不絕於耳,兩人運用手中的箭矛,將射過來的數長利矛盡數撥擋開去。

    因爲箭矛的發射機關太過強勁,二人知道不能以力相抗,用的都是借力打力的巧勁,只聽得“咚咚”數聲悶響,被撥開的箭矛竟然硬生生深入石壁之中,精鋼打造的矛身兀自發出嗡嗡的震顫聲。

    這座墓室的石壁可都是用堅硬的花崗岩打造的,能破壁刺入如此深度,可推想勁箭的力道。

    饒是運用了巧勁,若水還是覺得雙臂被震得發麻,幾乎沒有了知覺,手中的鋼矛“當”的一聲,脫手落地。

    耳畔風聲掠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別慌,我送你下去。”

    正是小七。

    他揮出長袖,捲住了若水的纖腰,同時騰身躍起,足尖連續踢飛了幾支源源不絕射過來的箭矛。

    “你的左邊一尺處,就是淺磚的所在”

    話音未落,他一隻手託在若水的腰後,掌力微微一吐,就把她從自己的身邊送了出去。

    他的時機拿捏得剛剛好,恰好在箭矛射空的空檔。

    若水毫髮無損地落在了那塊地面之上,與其同時,小七的身形下落,也穩穩地落在另一塊淺磚上。

    這種淺色磚是否真的能夠關閉箭矢的機括禁制

    兩人心中都沒有底,這就是一個賭注,用自己和衆人的生命在做的賭注。

    贏了活着

    輸了死去,或者永遠被關在這裏

    當二人的雙腳同時踩在地磚上的時候,突然覺得身子一沉,那塊地磚竟然向下陷去。

    緊接着,讓人渾身汗毛倒豎的機括聲再度響起。

    室內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全神戒備。

    突然間,破空之聲消失,四面八方不絕而來的箭矛停止了發射。

    頭頂上一盞大燈瞬間點亮。

    伸手不見五指的石室終於重新恢復了光明。

    賭贏了

    小七和若水互視一眼,眼中露出勝利的微笑。

    拓跋小王爺和兀立汗則大大鬆了口氣。

    驚魂甫定之後,衆人才來得及打量周圍,不禁爲眼前看到的情景深深吸了口寒氣。

    四面的石壁上,全都密密麻麻插滿了箭矛,矛尖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冰冷嗜殺的寒意,唯一的留白位置就是兀立汗癱坐的地方。

    很顯然,如果不是拓跋小王爺一直擋在他身前爲他劈開箭矛,這位南越國的皇帝陛下很可能已經變成了一隻箭豬。

    誰也說不清到底還有多少箭矛沒有發射完,他們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小七和若水及時關閉了機關,恐怕他們全都會死在這裏。

    這才僅僅是進門的第一關,就已經如此兇險,接下來還會遇到什麼情況,兀立汗幾乎都不敢想下去。

    可不論後面等待着他們的是什麼,他們都已經沒有了退路。

    石門已經被斷龍石封閉,整間石室變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他們該如何出去

    經歷了剛纔九死一生的箭矢攻擊,四個人全都不敢亂動,接下來走的每一步,若水他們都會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

    “太子妃,現在該怎麼辦”

    兀立汗喘了口氣,他的腳背高高地腫了起來,坐在地上動彈不得,額頭上更是滲出斗大的汗珠,顯然傷口痛不可當。

    可他極是硬氣,連哼也不哼一聲,只是兩隻眼睛緊緊地盯住若水,就像一隻受傷的猛虎,仍然不肯放鬆他的獵物。

    作爲多年的君王,他本能的有一種直覺,如果他們能從這個石室出去,唯一的可能性,就在這個東黎姑娘的身上。

    他對拓跋小王爺使了個眼色,暗示他盯緊若水,一步不可放鬆。

    要是這東黎姑娘發現了什麼機關,帶着她的夫婿藉機逃出,而把自己和兒子關在此處,那可是大大地不妙

    拓跋小王爺看懂了父王眼中的意思,不由苦笑了一下。

    他目光幽幽地看向若水,卻並不是懷疑,而是對她充滿了信心。他也有一種感覺,若水一定有辦法帶他們離開這裏。

    這父子二人的目光全都看着自己,一個懷疑一個期盼,若水不由得好笑又好氣。

    他們是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嗎

    自己只不過是懂得醫術和毒術,對這機關暗器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她面對如此困境,也是束手無策。

    小七這時卻施展壁虎遊牆功,在四面牆壁上游身而上,在各處試探性的敲擊,石壁無一例外地傳回來沉悶的聲音,顯然石壁後面並不是空門。

    他繞壁一週,然後輕飄飄地落在若水身側,微帶沮喪地搖了搖頭。

    若水輕輕低嘆一聲,事己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她低頭注視着腳下的地板,不敢踩踏深色的板塊,縱身一躍,落在兀立汗的身邊。

    兀立汗立刻警覺地擡頭,“你要幹什麼”

    他目光銳利,卻露出色厲內荏的緊張。

    之前他對小七和若水只有提防之意,卻無害怕之心。因爲他自籌以自己的功夫加上小王爺,父子二人聯手,足以對付東黎太子和太子妃。

    那位太子殿下的功夫雖強,那太子妃一看就是弱質女流,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若水只是身懷內力,輕功不錯,但其他的功夫卻不值一提。

    可此時此刻,自己足部受傷,動彈不得,形勢登時逆轉。

    如果那太子和太子妃突然暴起發難,自己的兒子以一己之力,絕對難以護己周全。

    所以他一看到若水近身,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眼神中滿是戒備。

    若水不答,只是微微眯起眼睛,緩緩從食指抽出金針,尖利的針尖在太陽燈的光線照射下,發散出點點金芒。

    “你要做什麼”兀立汗莫名的感覺到心中一寒,再次厲聲喝問。

    若水忍不住“撲哧”一笑,隨後斂了笑容,淡淡地道:“陛下的腳弓被石門砸斷,我想爲陛下治傷而己,請陛下不必緊張。”

    兀立汗縱然是臉皮極厚,這時候也覺得臉皮有些發燙。

    自己縱橫戰場多年,殺人如麻,見過不知道多少大風大浪,從來不曾害怕過任何人。

    可是剛纔不知爲何,看到若水手持金針站在自己身邊,他竟然感覺到一絲懼意。

    自己這頭喫人不眨眼的老虎,居然會害怕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真是天大的笑話

    兀立汗自嘲地笑了笑,放鬆了一下心情,點了下頭道:“如此,就有勞太子妃了。”

    話雖如此,他的眼睛仍然眨都不眨地盯着若水持着金針的手。

    看到他這副情形,小七忍不住打鼻孔裏輕哼一聲。

    他的水兒要是想害人,他們誰也跑不掉又何須這麼麻煩

    連他都不知道,若水的懷裏究竟藏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她要是想讓這父子二人失去抵抗能力,在這密閉的空間裏,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拓跋小王爺對若水卻是毫不懷疑,百分百信任。

    他輕輕讓開一步,關切地看向若水,道:“你還好嗎沒受傷吧”

    剛纔在黑暗中,箭矛如雨一般向衆人襲來,小王爺拼盡了全力,也只護得自己和父王的安危,對若水全然無瑕顧及,一想到這裏,他心裏就是一陣負疚。

    若水搖搖頭,笑道:“我很好,沒事。”

    這個逆子

    兀立汗氣忿忿地瞪了小王爺一眼。

    有事的是自己,受傷的也是自己,這個逆子居然一句也不問,就知道向人家姑娘討好示愛。

    真真是豈有此理

    “岡拉梅朵,我父王的傷,就辛苦你了。”拓跋小王爺的下一句話,又奇蹟般地撫平了兀立汗心中的不滿。

    哼,算這兒子還有點孝心

    若水蹲低了身子,俯身在兀立汗的腳前看了看,又探手在他的腳背上一摸,雖然手法極輕,兀立汗還是沒忍住悶哼了一聲。

    他的腳背已經高高腫起,像個駝峯,加上腳骨斷折,疼痛可想而知。

    “小王爺,給我刀子。”若水馬上判斷出了兀立汗的傷勢,對拓跋小王爺伸出手來。

    她知道拓跋小王爺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他曾用這把匕首幫她削過一把桃木梳。

    拓跋小王爺連問也沒問,就從腰間取下匕首,遞到了若水手裏。

    兀立汗的腳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縮,喝道:“太子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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