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了南越古墓的那時候開始,小七的心裏就感到了不安。

    他和她一直心意相通,可是,隨着她用古壎打開了塵封千年的南越國寶藏的大門,每往裏走一步,他都感覺自己和她之間,多了一重障礙。

    她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到後來,他發現,他竟然看不透她了。

    她本身變成了一個謎。

    她的身上,有着他看不透的祕密,但是顯然,她暫時並不準備把那個祕密和他分享。

    她的心從那時候開始,就變得飄浮不定,儘管她自己並不知道,可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心理,都沒有逃出過他的眼睛。

    小七是多聰明的人,他如何不知道她的心裏所想

    她在猶豫,她在矛盾,這一切都和他息息相關。

    而她的那個祕密,顯然就藏在自己背上包袱裏的古鏡之中。

    小七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將那面古鏡取出來,徹底砸個粉碎

    只要這面古鏡碎了,她就會永遠留在他的身邊,否則,這面古鏡,就像是一個能吞噬她的巨口,不知道哪一天,她就會消失在古鏡之中。

    可是他不能

    他要尊重她的心意,他絕對不願意做讓她不開心的事情,他知道這面古鏡對她而言很重要。

    這段時間以來,小七的心裏就像在油鍋裏煎熬一樣,眼裏看得見她,伸手觸得到她,可是她的心,他卻再也掌握不住。

    直到這一刻,她投身在他懷裏,向他許下了莊重的誓言,他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就像是懸在心頭的一塊巨石,塵埃落地

    他緊緊地擁着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心情無比的輕鬆。

    他知道,他心愛的姑娘已經做出了抉擇,不管她的祕密是什麼,她都會和他不離不棄,相伴一生。

    那麼,就讓她的那個祕密,見鬼去吧

    他不再擔憂,也不再關心了,她要是有一天願意告訴他,他會靜靜地聽,如果她想永遠保守這個祕密,他將永不追問。

    在這一刻,他和她的心緊緊相連,再次交融。

    兩個人的心情都放鬆了,在平穩疾馳的馬車上,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直到翌日清晨,曉色透進車窗,喚醒了沉睡中的小七和若水。

    二人相視一笑,都覺得心意舒暢。

    若水掀開車簾,向外瞧去。

    經過一夜的疾馳,現在已經是天明時分,太陽還被遮擋在雄偉的雪山後面,東方的天空被朝霞染成了淡淡的金色,最遠處的雪山最頂峯已經被山後面的朝陽投射出萬丈光芒。

    若水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她的心像個孩子似的雀躍起來,這麼美的景色,她在車廂裏再也呆不住了。

    她想騎在馬背上,盡情地馳騁一番。

    “走,咱們騎馬去”

    她回頭,還沒開口,小七已經說了出來,他發出一聲呼哨,塔克拉瑪干聽到哨聲,四蹄如飛,奔到了馬車前面,任老八怎麼拉繮也不管用,氣得老八直翻白眼。

    “這該死的馬,居然這麼不給我面子”老八氣呼呼地拍了一下馬背。

    沒想到這一下惹得塔克拉瑪干發起了脾氣,兩隻後蹄猛地一彈,老八促不及防,竟然一下子被彈下了馬背。

    幸好他輕功了得,纔沒有摔得狼狽不堪。

    若水和小七見了,都笑出聲來。

    “老八,你帶唐姑娘去車上休息休息吧。”小七見唐珊瑚騎了一夜的馬,精神有些不振,她的眼底眉梢,滿滿的全是失意之情,不由想搓合一下她和老八。

    老八有些不情願,在那個狹小的車廂裏,和毒丫頭面對面的坐着,多尷尬

    這一夜,唐珊瑚就像是塊膏藥一樣,緊緊地粘在他的身後,讓他煩燥不堪。

    說也奇怪,她越是這樣黏他,他就越是迫不及待地想逃開。

    原來心裏對她的那些愧疚和憐惜之情,全都變成了不耐煩。

    雖然這一整夜和她在一起,可他一句話也沒對她說,她和他說的所有話,他全當成了耳旁風。

    看到她臉上露出的失意和沮喪,他心裏覺得一陣快意。

    毒丫頭,受不了了吧受不了就離得我遠遠的,越遠越好

    “喂,丫頭,你進去睡覺,我來趕車。”老八眼珠一轉,想出了一個好法子。

    這樣就可以避免和她二人單獨相處了。

    老八肚子裏打的主意,又怎能逃過小七和若水的眼裏。

    小七微微搖頭,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八弟如此真的對唐珊瑚無意,他不想再逼迫他。

    若水則輕輕一笑,走到滿臉委屈和執拗的唐珊瑚面前,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唐珊瑚眼前一亮,眼中迅速煥發了光彩,她擡起頭,咬着脣看了老八一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毅然一摔頭,鑽進了車廂,竟是一句怨言也沒有。

    小七和老八大奇,不知若水究竟對這倔強的丫頭說了什麼,她竟然這樣乖乖的聽話。

    若水笑着上馬,和小七並轡而馳。

    只是她的騎術遜色小七太多,過不多時,已經被小七遠遠拋在身後。

    她也不惱,欣賞地看着小七的背影,他在駿馬上疾馳的身姿顯得格外挺秀如松,只要看着他,她的心裏就安寧無比,心裏眼裏被他裝得滿滿的。

    好像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小七回頭看着她,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放緩了速度,來到她的旁邊。

    她對他伸出手去:“我想和你一起”

    小七一怔,笑意瀰漫在他的眼中。

    “好”他伸出右臂,一下子就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身前,圈在懷中,塔克拉瑪干只是仰頭打了個響鼻,沒鬧半點彆扭。

    “你這鬼丫頭,剛纔和唐姑娘說了些什麼”

    二人一騎,越馳越遠,離得馬車遠遠的,等到確定老八聽不到二人的說話,小七才湊在若水的耳邊低聲問道。

    若水咯咯一笑,側頭睨了他一眼。

    “小七,你知道老八是什麼嗎”她突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小七一愣,不解她是什麼意思。

    “他就是一頭驢子”若水一本正經地道。

    “驢子”

    “沒錯,他就是一頭笨驢”

    “什麼意思”小七皺眉。

    “牽着它不走,趕着它倒退”若水咯咯一笑,轉了轉眼珠道:“你知道對付這種笨驢,該怎麼辦嗎”

    小七搖搖頭,想起若水這個比喻,倒真和老八有些相似,不由一笑。

    “對付這種不開竅的笨驢啊,就該蒙上它的眼睛,然後在它的鼻子前面掛上一根胡蘿蔔,讓它聞得到,卻永遠喫不到,這樣它就會一直往前走。我剛纔告訴珊瑚的,就是讓她去找一根胡蘿蔔,掛在老八的鼻子前面。”

    若水笑得就像一個得意的小狐狸。

    “鬼丫頭”小七說不出該氣還是該笑,這丫頭居然幫助外人來算計老八。可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好奇道:“那胡蘿蔔是什麼”

    “胡蘿蔔嘛”若水靈活的轉着眼珠,翹了翹下巴,“不告訴你”

    小七在她腋下呵了幾下癢,瞪眼道:“你說不說說不說”

    若水笑得彎下腰,幾乎跌下馬背,又被小七一把攬回懷裏。

    她笑着喘了幾口氣,軟綿綿地靠在小七身上,小七聞着她散發出來的馨香,胸中情意激動,在她耳邊低低地道:“咱們生個孩子吧。”

    他突然想到,其實懷裏這個姑娘,也是一頭驢子,只不過是一頭聰明驢子,如果他們有一個孩子,那就是拴住她的胡蘿蔔。

    若水心頭一跳,想起自己偷偷喫的小藥丸,她有些心虛地縮了下脖子,想顧左右言其他,避免談到這個話題。

    小七卻不打算放過她,一提到這個,她就逃避。

    難道她不想要他的孩子

    小七雖然不懂醫術,但他自幼生長在深宮之中,宮中妃嬪們爲了邀寵,花的心思使的手段花樣,他有哪樣不清楚

    想讓一個女人生不出孩子的法子,又何止一種

    他相信,以若水的醫術,如果她不想要,她一定有辦法。

    他和她成親這麼久,親熱的次數也不少,可是她始終沒有害喜,他早就在懷疑,卻始終不忍心問她。

    不管她有什麼理由,如果她不想要,他就不想勉強她。

    可是他真的很渴望能夠擁有一個和她的孩子,那是他們兩個人的骨血,他一定會把這孩子疼到骨頭裏。

    “說,什麼時候給我生”

    小七低沉着嗓子,話聲裏隱隱有風暴的氣息。

    若水忍不住翻翻眼,這孩子是她說生就生的

    可是轉念一想,還真是

    要不是她一直喫那避孕的小藥丸,說不定真的已經懷上他的寶寶。

    若水心裏直嘀咕,難道小七發現了她的小祕密

    否則他爲什麼對自己橫眉豎眼,氣勢奪人

    這段時間來,他待自己一直是百依百順,溫柔體貼,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過話。

    “小七,你瞧,那兒多美”若水突然伸手一指前方,興奮的叫道。

    “不許打岔,回答我的話”小七看也不看,用力一勒她的纖腰,緊盯着她的臉,毫不放鬆地逼問。

    “嘻嘻,不就是生孩子嗎如果有了,我自然會生啊”若水笑眯眯地道,遺憾地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腹部,“可惜還沒有。”

    “好”小七鄭重地點了點頭,目光變得深邃難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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