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雖然不瞭解他們的風俗,也知道這祠廟是族中重地,外人不可擅入。

    二長老居然親自邀請自己入內,顯然把自己當成了最尊貴的客人。

    她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唐珊瑚和老八一眼,還沒等她開口,二長老又說了幾句話。

    “二長老說,他們兩位是你的朋友,自然也在被邀請之列,請二位一起進去吧。”

    阿秀畢恭畢敬地道。

    唐珊瑚拍手叫道:“好啊好啊,我去瞧瞧裏面有什麼古怪的東西。”

    說完她蹦跳着就往裏跑,被若水一把拉住。

    “珊瑚,這是族裏的聖地,你要謙恭有禮,知道嗎”

    唐珊瑚吐了吐舌頭,一回頭,正好碰到老八瞪她的一眼。

    在二長老的陪同下,三人一起進入了祠廟。

    裏面的地方並不大,一目瞭然,和若水見過的廟宇大同小異,只是一進入祠廟,就有一種莊嚴肅穆的氛圍籠罩在其中,讓人不由自主的肅然起敬。

    唐珊瑚不敢再嘻皮笑臉的東張西望,一臉嚴肅地跟在若水的身邊,目不斜視。

    祠廟裏不設桌椅,只在地上擺放着幾個蒲團。

    二長老指着右首邊的幾個蒲團,示意若水等人坐下,然後他自己坐在上首居中的蒲團上,在他身側左右各有一個蒲團,顯然是已經過世的大長老和三長老的位置。

    幾人全都坐定之後,二長老對外面看了一眼,只見村裏的人絕大多數都聚集在祠廟外面,頓了頓手中的柺杖。

    外面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人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都屏着呼吸,神情專注地看向二長老,靜待他發言。

    二長老的目光在人羣中一轉,落在一個人的臉上。

    “阿秀,你也進來。”

    二長老這話一出,人羣中登時響起了嗡嗡聲,人們都睜大眼睛,驚異地看向阿秀。

    阿秀顯然也吃了一驚,她有些怯怯地走上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二長老。

    “進來吧。”二長老再次開口,阿秀這才大着膽子,小心翼翼地跨進祠廟門檻,一臉拘謹地站在門口。

    看到這一幕,淹沒在人羣中的阿雅眼中迸視出掩不住的嫉火,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憑什麼

    這樣神聖的地方,連她的阿哥,酋長阿雷都沒有資格踏入的地方,二長老不但邀請了外人進入,就連那個瘋女人阿秀,也進去了

    可爲什麼沒有她的份兒

    她纔是這部落裏最美麗最好看的姑娘啊

    妒忌讓她美麗的臉龐扭曲了,讓她好看的容貌變得有些嚇人,周圍的人發現了,紛紛向後退了幾步,離她更遠了些,就像她是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沾上了就要倒黴一樣。

    阿雅又是難堪又是憤怒,她狠狠地瞪視着周圍的每一個人。

    此時此刻,他們不再是她親密如家人的兄弟姐妹,他們全都是她的敵人

    她恨不得他們全都去死都去死

    他們瞧不起她,鄙夷她,蔑視她,哼她統統不怕

    很快,她就要離開這裏,再也不會回來

    阿雅收回目光,嘴角浮上一抹猙獰的笑意。

    如果事情照着她想的方向發展,很快,她的願望就會實現了。

    部落中的人並沒有過多的留意阿雅,很快他們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祠廟裏。

    二長老神情嚴肅地拍了拍手掌。

    衆人全都精神一凜。

    廟旁的側門無息無息地打開了,從裏面一前一後地走出兩個人來。

    看到這兩個人,人們都發出了“啊”地一聲驚呼。

    就連唐珊瑚和老八都大喫一驚。

    走在前面的,是面無表情的大巫師,在他身後的,卻是小七

    “七哥,你怎麼會在這裏”老八喫驚得差點跳起來。

    小七並不答話,只是看着若水,微微點了點頭。

    若水的脣角微微勾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就知道,大巫師的武功雖高,卻怎麼也逃不出小七的手掌心。

    果然如此

    大巫師仍然帶着他那頂犛牛頭骨製成的帽子,身上披着色彩斑斕的羽毛披風,他看起來並無異樣,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但若水和老八一眼就看了出來,大巫師走路的姿勢有些怪,他的上半身僵硬,一動不動,很顯然,他被人封了上半身的穴道。

    祠廟裏自然有大巫師的位置,他在屬於自己的蒲團上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小七坐在若水的身邊,若水忍不住小聲問了一句:“你把他怎麼了”

    她還看出來,大巫師的臉色鐵青,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顯然氣得不輕,如果只是簡單的點了他的穴道,他應該不至於氣成這樣吧

    小七輕描淡寫地答道:“也沒什麼,我只是封了他上半身的氣穴而已。”

    老八一聽,差點噴了。

    七哥下手好狠啊

    他看若水眼露不解,便悄悄傳音給若水。

    “封氣穴和點穴不同,要是被點中穴道,只是動不了而己。可是被封了氣穴,他要是亂動,就會氣脈逆流,輕者會武功盡失,全身癱瘓,重者會立刻倒地而亡。嘖嘖,七嫂,七哥看樣子是動了真怒啦這大巫師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居然能讓七哥恨成這樣”

    若水聽了,看着大巫師難看到極點的臉色,也是暗暗好笑。

    其實大巫師所做的事,就是向自己射了幾根羽毛暗器而己

    那暗器上淬的毒,別說沒射中自己,就算是射中了,對自己而言也是毛毛雨,舉手間她就能輕而易舉的除掉。

    她瞄了瞄一臉冷傲的小七一眼,心裏被柔情漲得滿滿的。

    那個阿雅對他百般糾纏,以他那樣的性子,都一直沒對她使出重手,可是大巫師只是向自己射了幾根不疼不癢的羽毛暗器,就惹得他動了真怒。

    很顯然,在他的心裏,自己就是他的“逆鱗”啊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之後,此次的祠廟大會也正式開始了。

    二長老沉沉地看了大巫師好一會兒,語氣森嚴地對他說了幾句話。

    阿秀站在若水的身後,低聲道:“二長老問大巫師,這次部落中爆發的苔蘚病,和他有關嗎”

    大巫師仰起了臉,冷冷地笑了起來,目光輕蔑地掃了若水等一行人一眼,回答了幾句話。

    “大巫師說,他的職責是保護部落中的每一個人,爲他們向天神祈福避兇,怎麼可能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那豈不是違背了大巫師的準則”

    阿秀低聲翻譯道,“大巫師以歷代的巫師先祖起誓,他絕對沒有說謊。”

    二長老聽了大巫師的話,原本篤定的神情變得猶豫起來,向若水看了過來。

    嗯這大巫師的話中有話

    若水一下子就聽出了問題的關鍵。

    字面上的意思,他的確沒有說謊,可是,他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說,那些得了苔蘚病的人,全都不是無辜之人。

    若水微笑道:“我聽懂大巫師的意思了,你是說,這些得病的人,全是有罪的,該死的,對嗎”

    大巫師的脖子不能動,兩個眼珠子瞬地轉到若水的方向,冷冷的盯着她。

    “有罪的人就要接受天神的懲罰這是部落中的規矩,他們之所以會染病,說不定就是天神對他們的懲罰”

    “大巫師,您這是自詡爲天神的意思嗎可真夠自大的。”

    唐珊瑚扁着嘴巴,一臉的不屑。

    她一看到大巫師這副不知悔改、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有氣,她相信若水的判斷,這一切的一切,背後的始作俑者,就是大巫師無疑。

    他明明是罪魁禍首,傷害了那麼多條人命,還振振有辭,太讓人氣憤了

    大巫師冷笑了一聲,根本不屑和她對話,轉而對二長老說:“我是什麼人,這幾年爲部落做了什麼事,二長老您最清楚。如果你執意要相信一個外人而不相信我,那我無話可說。只不過,捉賊捉贓,他們說是我做的,那就請他們拿出證據來”

    他斜斜地睨着若水等人,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

    聞言,若水挑了下眉梢,“要證據,那還不容易”

    “拿出來”大巫師不屑地哼了一聲。

    “很簡單,只要大巫師把你的上衣脫掉,我就把證據展示在大夥兒看。”若水的笑,雲淡風輕。

    大巫師倏地轉過頭,直直地看了若水好一會兒,然後閉上了眼睛,一臉漠然。

    “你區區一個外族人,有什麼資格命令我你能進入祠廟,已經是二長老的恩賜了,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多嘴多舌”

    “大巫師,你怕了嗎你不敢脫衣,就是怕我發現你身上的證據吧”若水輕輕一笑。

    “激將法對我是沒有用的”大巫師氣定神閒地道。

    “好吧,大巫師既然不肯脫衣,我自是不敢相強。”若水不以爲意地道。

    “若水姐姐,難道就這麼放過他嗎”唐珊瑚急得跳了起來。

    “珊瑚,稍安勿躁,你老是這麼冒冒失失的,老八可不喜歡。”若水抿脣一笑,斜眼睨了老八一眼。

    老八嘴角一抽,心道:七嫂這話是哪兒跟哪兒啊,唐珊瑚和我有狗屁關係

    他扭過臉去,正眼也不看唐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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