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全是真的”

    “如有虛言,天打雷劈。”

    若水忍不住用手撫了撫額。

    她自然看出墨白不是在開玩笑。

    但,老天,你是不是在玩我啊

    他說,要和她同生共死,不離不棄這究竟是個神馬意思他是打算一輩子跟在自己身邊的節奏嗎

    雖然無端端地憑空掉下一個高手保鏢,讓她心中一喜。

    他武功高,長得帥,帶在身邊,走出去確實很拉風。

    但是但是

    她一個姑娘家,身邊要是寸步不離的跟着這樣一個大男人,豈不是很不方便

    尤其他還是天下第一高手,那耳朵尖得比兔子還要靈,有他在身邊跟着,她和小七連句悄悄話也不能說了。

    可是看這墨白的意思,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她了。

    這可該怎麼辦

    若水不由蹙起了眉頭。

    墨白一下子不樂意了,他不滿地看着若水,聲音裏帶着絲委屈。

    “你嫌棄我”

    “啊”若水擡起頭來,愣愣地看着他。

    “你覺得武功不好,人品不帥,帶出去給你丟臉”

    “沒、沒有啊”

    “那你幹嘛一臉嫌棄的模樣”

    墨白忿忿不平。

    他可是天下第一高手哎,紆尊降貴的給她一個小姑娘當貼身護衛,她居然還一臉孔的不樂意,該委屈的人是他好不好

    “喂,墨、那個墨白,”若水嚥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的祖訓上要求你要一刻不離地跟着我”

    “是。”墨白沒好氣地白她一眼。

    要不然他跟飽了撐的,會樂意跟在她一個姑娘家的屁股後當跟屁蟲

    “一刻也不能分開”若水想再次確定。

    “當然”墨白乾脆地答道,“我要是不跟在你的身邊,你要是被人殺了,傷了,怎麼辦要不是爲了保護你,你以爲我願意帶你走啊”

    “這麼說,你擄我來此,全是一番好意嘍這個人,是你的同門他是來刺殺我的”

    若水恍然,她的目光一斜,瞟了眼角落裏臥着的那具屍體。

    那人也是一襲白衣,只是胸前中了墨白一掌,吐得滿衣襟全是鮮血,卻是氣息全無。

    “如果你留在那兒,現在的你,早就像他一樣,變成一具屍體了。”墨白勾脣一笑,挑了挑眉。

    若水知道他說的不是假話,不由沉吟起來。

    “他也是和你一樣,出自同一個殺手組織”若水打量了那屍體幾眼,幾乎可以斷定,他們是一夥人。

    果然,墨白點了點頭。

    “他是我的三師兄,在我們組織中,身手不算最強,但是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墨白說的十分坦白。

    他看了若水一眼,又道:“要不是爲了你,我和他也不會同門相殘。本來這樁生意是要你和東黎太子兩個人的頭顱,可是我生平不殺女子,你的這樁買賣我就沒接,可我這位三師兄卻不是憐香惜玉之人,爲了銀子,他可是什麼人都下得了手。”

    “那你能告訴我,究竟是誰想要我們的腦袋”這纔是若水最爲關心的問題,她瞅了墨白一眼:“既然咱們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你應該可以對我據實以告了吧”

    墨白搖搖頭:“很抱歉,行有行規,我雖然遵循祖訓,追隨於你,保護你的安全,但是不包括要向你透露僱主的信息,這不符合殺手的準則。”

    “死心眼”若水輕叱。

    “但是我可以保證,只要我在你的身邊,誰也別想在我的面前取走你的腦袋。”墨白傲然道。

    “說來說去,你是一定要跟着我了”若水揉揉眉心。

    她不知道把這個消息告訴小七之後,小七的臉會變成什麼顏色。

    這個墨白,還真像一個甩不掉的大包袱。

    “我可以不跟着你。”墨白道。

    “真的”若水眼前一亮。

    “嗯。只要你把手上的鐲子取下來,交給我,我絕對不會再跟着你。”

    “要是能摘下來,我早就扔了這破東西了。”若水泄氣地道。

    她舉起手,晃了晃兩隻手腕,“墨白,你能告訴我,這兩個東西有什麼用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是怎麼得到它的,你居然不知道它的用處”墨白奇道。

    “我我是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找到它的,它們原本並不在一起,機緣巧合之下,居然落在我手裏,湊成了一對。”若水瞅着手腕上的黑鐲,幽幽嘆了口氣,“誰知道你家裏還有這條奇怪的祖訓,你居然會爲了這兩個東西,認我爲主,墨白,你的家族一定很大,足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吧。”

    若水深思道,因爲她忽然想到,墨白家的這條祖訓,說不定就是一千年前那位穿越前輩留下來的,他讓後輩世世代代尋找黑鐲的主人,其中必有深意。

    提起家族,墨白臉上傲色又顯:“這世上知道我們墨家的並不多,但是我們的家族的確很大,根枝蔓延,枝繁葉茂,墨氏的子孫事事稟承祖訓,行事低調,從不引人注目。所以,世人只知道我是殺手墨白,卻無人得知我出身何處。”

    “原來如此。”若水點點頭。

    “現在什麼時辰了”她忽然問道。

    “子時。”墨白眼都不眨地道,身爲殺手,他對時辰的掐算能力也是首屈一指,從無錯漏。

    “既然你說要跟着我,你也不殺我,那咱們就走吧”若水站起身來,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小七的身邊。

    墨白就這樣當着小七的面前強行帶走自己,小七他現在該受着多大的煎熬

    一想到這個,她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馬上飛到小七的身邊。

    都怪這個該死的墨白,有什麼話,不能當着小七的面說清楚,非要把自己擄走,害小七憂急擔心。

    她忍不住怨懟地瞪了墨白一眼。

    “你放心,我墨白說話算話,你睡上一覺,明兒一早,我就送你回去。”墨白把身體往山壁上一靠,吐一口氣,吹熄了火折,閉上了眼睛。

    山洞中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若水氣結。

    “我現在就要走”她用力跺了跺腳,“你不是說要追隨於我,不離不棄,爲什麼我的第一句話你就不聽”

    黑暗中,她聽到墨白輕聲一笑,笑聲中滿是諷意。

    “我是說要保護於你,可沒說過我要對你言聽計從,你當我墨白是什麼人是你養的一條狗麼”

    若水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說的沒錯,她有什麼資格去命令他

    就因爲他遵從祖訓,要跟在自己的身邊,保護自己,他就一定要聽自己的話麼

    但是,腳長在她身上,他不走,她走

    若水只要一想到小七,她就歸心似箭,雖然只是分開不過一天,她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一大塊。

    她咬了咬脣,從懷裏摸出火折,晃燃了,繞過地上的屍體,向洞外就走。

    “站住”

    墨白低低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若水惘若未聞。

    他以爲他是誰她是他養的一條狗麼她爲什麼要聽他的話

    她繼續向前走去。

    “我說,站住”

    墨白壓抑着心中的怒意,再次沉聲喝道。

    若水理都不理,反而加快了腳步,她有極好的方向感,雖然在深夜,雖然在密林,但她會根據天上的星星辨別出方向,她相信憑她自己,一定能夠走出山林,追上小七他們。

    墨白氣得握緊了拳頭。

    這個該死的丫頭,她怎麼就這麼倔,說走就走

    難道她不知道,她走出這個山洞,會有多危險

    嗯,她好像真的不知道。

    雖然他抹去了來路上的一切可能被人追蹤的痕跡,但是他的三師兄還是找到了這裏,他們組織中擅於追蹤的高手,可絕不止三師兄一人。

    如果單打獨鬥,他墨白誰也不懼。

    但若是多來幾個同門呢

    墨白可以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但是可不敢保證自己能護住她脖子上的腦袋

    尤其是黑暗中的山林,處處殺機四伏。

    她只要走出這個山洞,很快就會被尋蹤而來的同門發現蹤跡,該死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不聽話,太難纏了

    他怎麼就惹上了這麼一個古怪的丫頭,還被逼和她綁在了一起,同生共死

    墨白心中一面詛咒,一面跳起身來,飛快地追了出去。

    若水只覺得身後掠過一陣涼風,然後就覺得腰間一麻,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墨白長臂一撈,已經攬住她的纖腰,帶着她奔回洞裏。

    “墨白,你”若水的怒斥聲嘎然而止,他又一指封住了她的啞穴。

    他把她平平地放在鋪得整整齊齊的被子上,取過自己的白衣,蓋在她身上。

    “給我乖乖的睡覺”

    他霸道囂張地道,這一刻,那個不可一世的殺手墨白又回來了。

    怎麼可能睡得着

    他當自己和他一樣沒心沒肺麼

    若水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都加重了。

    “我墨白,言出如山,過了今晚,明天天一亮咱們就走,我保證,一定會全須全尾地把你送到你的太子殿下身邊”

    墨白地丟下這一句,就再也不出聲了。

    黑暗中,只有若水輕重不勻的呼吸聲,在山洞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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