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太子妃待你情深意重,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何管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神態間滿是慈和,他的話頓時給了小七無比的勇氣,他有如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

    就連何管家都能看得清楚若水待自己的一片心意,可自己卻身在局中,被嫉妒矇蔽了雙眼,竟然還懷疑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當真是該死

    事實上,當若水揮起匕首剁向自己左腕的時候,他就已經深信不疑了。

    他是冤枉了她,誤解了她。

    可是出於一個男人的驕傲,他卻不肯低下高傲的頭顱,向她認錯,直到她真的離開了,他才追悔莫及。

    “何管家,多謝你”小七對何管家感激地點了點頭,邁步便行。

    他要去柳相府中,向若水坦誠自己犯的錯,求得她的原諒。

    他相信,他的真心實意一定會再次打動她,讓她回到自己身邊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何管家追在他身後,氣喘吁吁地叫道。

    “還有何事”小七停步回頭,不解地看向何管家。

    “哎喲,太子殿下您可真是個急性子,您這是要去找太子妃嗎”何管家追得腿肚子都抽筋了,喘了好幾口氣,才撫着胸口道。

    “不錯”小七重重一點頭。

    “可是太子妃並沒有回去相府。”何管家側頭想了想,肯定地道:“老奴記得很清楚,相府是在咱們府的東頭,可是太子妃的馬車卻是往西方而行,方纔老奴還在琢磨,太子妃這是要去哪裏呢”

    “她往西走了”小七的眉頭皺了起來。

    西邊是出城的道路,難道她沒有回孃家,而是出城去了嗎

    現在天快黑了,她孤零零地一個人出城是要做什麼

    “何管家,派人備馬記住,要那匹灰的。”小七隻思考了一下,就吩咐道。

    至於他爲什麼要挑小灰而不是小黑,因爲小灰是若水的坐騎,饒有靈性,如果想追尋若水的蹤跡,小灰一定可以指引他正確的方向。

    小七騎着小灰,一路向西追尋而去。

    正如何管家所講,若水並沒有回去相府。

    曾太醫僱了一輛馬車,他並未離去,而是恭恭敬敬地請若水上了車,然後自己坐在車伕的身邊,向她請問要趕車去往哪裏的時候,若水着實猶豫了一下。

    在這帝都之中,她只有兩個最熟悉的所在。

    一個就是太子府,一個就是柳相府。

    可是她不想回孃家,她不想讓白髮蕭蕭的柳丞相再爲自己擔心操勞。

    不管她和小七將來會走到哪步田地,她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回去府裏驚擾父親。

    “往西走吧。”

    若水知道往東就是相府,可她現在只想離得相府和太子府越遠越好。

    “好咧”那馬車伕痛快地一揮鞭子,駕着馬兒一路向西跑了起來。

    若水輕輕掀開車窗的側簾,回首看向太子府那雄偉的宮殿,在她的視線中越來越遠,何管家微現佝僂的身子仍然站在府門口,默不作聲地目送着她的離開。

    真是個忠心的老管家。

    她心裏默默地讚歎了一句,隨後放下車簾。

    離開了太子府,身邊也沒有了墨白的糾纏不清,若水突然覺得無比的輕鬆,就像是鳥兒離開了籠子,鴿子飛上了藍天,她彷彿聞到了空氣中自由的清新空氣

    “太子妃,您身子不適,需要多多休息,下官建議您在車中安睡片刻,對您和孩子都大爲有益。”

    曾太醫的聲音傳了進來,打斷了若水的浮想聯翩。

    “曾太醫,你爲什麼還在車上你是要去哪裏”若水微微一驚。

    “不知太子妃想去哪裏下官想護送太子妃一程。”曾太醫依然保持着恭順的語氣。

    “曾太醫,以後你不必口口聲聲喊我做太子妃,我已經不是太子妃了。”若水沉默了一會,低聲道。

    車聲轆轆,車輪碾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單調的聲音,卻沒掩住若水語氣中的惆悵。

    曾太醫固執地道:“在下官的心中,您永遠是太子妃,是下官最尊重、最敬佩的人。”

    聞言,若水幽幽地嘆了口氣,她再次掀起車簾,馬車已經馳出了帝都,正在沿着青石官道往西方行駛,遠方,是一輪火紅的落日,天邊的雲霞蒸蔚,粉紅奼紫,美不勝收。

    “好美的落日啊”若水情不自禁地感嘆了一聲。

    “好美貌的小娘子啊”

    突然之間,一個色迷迷的聲音傳進了若水的耳中,隨後馬蹄聲響起,一騎黑馬從車廂旁飛馳而過,馬上一名黑衣男子轉過頭來,正好看到若水露出車窗外面的容貌,登時兩眼冒光,脫口稱讚。

    若水臉色一沉,唰地一下放下車簾,不去理會。

    哪知道馬上那人本來已經越過了馬車,奔了出去,突然又拔轉馬頭。回了轉來,手中馬鞭一揚,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若水只見得眼前光線瞬間明亮,側面的簾子竟然被那人用馬鞭擊落,飄飄蕩蕩地落在地上。

    沒有了車簾的阻擋,那黑衣人咧嘴一笑,越發肆無忌憚地打量着若水,邊看邊嘖嘖稱讚:“不錯,不錯當真不錯皮膚白,眼睛大,身材窈窕”

    他的目光在若水身上上上下下地逡巡着,那猥瑣的目光落在若水的身上,露出色迷迷的笑容來,又加上了句:“小姑娘,前面坐着的那個是你男人嘖嘖,你長得這般花容月貌,挑男人的眼光卻不咋的,本大爺看上了你,你乖乖地跟本大爺走,以後的好日子有得你樂的。哈哈,哈哈哈。”

    隨着他的話聲,響起了一片馬蹄聲,十幾個騎着馬的男人圍了上來,一個個長得獐頭鼠目,看着車廂裏的若水,紛紛露出了癡迷之色。

    “恭喜老大,此次下山,居然遇上了這等好貨色”

    “老大,還和她廢話什麼,直接擄到咱們山上去,管她樂不樂意”

    “就是,咱們老大可比她那個瘦不拉嘰的乾癟相公強多了管叫這小娘子美得冒了泡”

    一衆人污言穢語,層出不窮。

    聽他們的說話,若水已經大概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不知道是哪座山頭上的一幫子匪徒,平日裏想必沒少幹搶掠民女這等惡事,怪不得行事這般肆意妄爲。

    她的臉上有如罩了一層寒霜,冷冷地看着那羣男人。

    其中一名匪徒催馬上前,唰地一鞭子重重擊中那車伕的後背,喝道:“停車快他孃的給老子停車老大看上車上的小娘子啦”

    那車伕吃了一鞭,痛得臉色都變了,可是看到那一夥人凶神惡煞的模樣,卻一聲也不敢吭,乖乖地停下了馬車,然後整個人往車廂下面一鑽,抱着腦袋躲着不出來了。

    曾太醫氣得手直哆嗦,指着那人:“你們是誰,竟敢這等無禮,就不怕王法嗎”

    “王法狗屁的王法瘦猴兒崽子,告訴你,咱家老大就是王法,就是天他看上的女人,從來沒有跑得出咱家老大的五指山的,你乖乖地把你家娘子送給咱家老大,咱老大一高興,說不定賞你兩錠銀子花花,哈哈”

    那匪徒雙手叉腰,放肆地大笑起來。

    周圍的山匪跟着一起大笑,團團圍住了馬車,衆人對弱不禁風的曾太醫絲毫也沒放在眼裏,眼中盡是嘲弄之色,只等帶頭的那黑衣大漢一聲令下,他們就羣起而上,將車中那美貌的小姑娘綁回寨子裏,管她樂不樂意。

    曾太醫渾身都顫抖起來,他手無縛雞之力,面對着對方十餘名彪形大漢,自忖無論如何也不是對手。

    他悄悄掀起車簾,對着若水低聲道:“太一會兒我想法子拖住他們,你、你快逃”

    他本來想叫“太子妃”,可轉念一想,萬萬不能泄露了若水的身份,要是讓這夥匪徒聽到了,不知道又會惹出多大的禍事來。

    若水微微搖頭。

    就憑曾太醫自己想拖住這十幾名大漢,無異於以卵擊石,而自己又怎麼逃這些人騎的馬匹匹都是良駒,自己就算騎上馬逃了,也會很快被衆人追上。

    不過她對曾太醫的好意,仍是暗暗感激。

    突然之間,“啪”地一聲,一記馬鞭重重地飛來,正擊中曾太醫的肩頭,登時將他打下車來。

    一名山匪厲聲喝道:“你這猴崽子太不老實,鬼鬼祟祟地和你家娘子說什麼是想勸她逃嗎告訴你,咱家大哥看上了她,就算是她插上了翅膀也飛不上天去”

    又一名山匪拔出刀來,在曾太醫的頭頂上霍霍虛劈了幾下,喝道:“再敢玩花樣,老子就砍下你的狗頭”

    曾太醫看着刀光如雪,在自己的頭頂盤旋飛舞,離自己的頭皮不過數寸,見那些匪徒個個面目猙獰,目露兇光,知道他們絕不是說着玩的,只要自己再多說一句話,很可能就會手起刀落,砍下自己的腦袋來。

    他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在帝都附近,居然從哪裏冒出來這樣一夥殺人不眨眼的兇徒出來,卻偏偏看上了太子妃

    怎麼辦該怎麼辦才能保得太子妃的平安周全

    就算是豁出了他這條命去,他也一定要擋在太子妃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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