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走不得”小七緩緩提起右掌,將功力凝聚到手臂,冷笑一聲:“墨白,你處心積慮引我們來到這裏,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我是一片好心”墨白神情惱怒,卻壓低了聲音,他冷眼斜睨着小七,說話的語氣比小七還要冷上幾分。

    “七兄,不是我瞧不起你的身手,你可以帶着她離開這裏,可是我敢保證,不出半日的功夫,就會有人來取她的項上人頭你以爲憑你一己之力,就能護得她的周全嗎”

    “你說什麼誰要她的人頭她一個深閨女子,又哪裏得罪了什麼厲害的人物,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你以爲嚇唬她幾句,她就會讓你繼續留在她身邊做夢”

    小七對墨白的話嗤之以鼻,他認定了墨白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就是想爲自己留下來找藉口。

    就算真的有殺手,恐怕那殺手也是墨白花了銀子安排下的。

    當真是可笑

    聽了小七的嘲笑,墨白的臉色登時一沉,有如罩上了一層寒霜。

    “七兄,在下敬重你是一條好漢子,所以對你說話一直是客客氣氣,你卻不該瞧我不起,難道你言出九鼎,我墨白說話就是放屁不成”

    小七冷冷瞥了他一眼,並不接話,給他來了個默認。

    “他不信我,你信不信”

    墨白寒着臉,轉過眼,目光幽幽地看着若水。

    信

    若水差點衝口而出。

    如果不信,她就不會跟着墨白來到這個稀奇古怪的小倌館,正是因爲她相信,墨白不會騙她。

    可是她不能說,因爲小七正虎視眈眈地盯着她。

    唉,她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

    真不明白,爲什麼這兩個男人平時都是精明幹練,可是現在就像兩個孩子一樣,爭着想獲取自己的認同感。

    “我還真不知道,我脖子上的這顆腦袋也會有人感興趣,墨白,你倒說說看,是什麼人想要我的人頭啊”

    若水避重就輕,不答反問。

    這句話說得十分高明,既不說信,也不說不信。

    可是小七和墨白聽來,卻是不同的意思。

    小七覺得若水也對墨白起了懷疑,而墨白卻是認爲若水相信了自己。

    二人心裏都很滿意。

    “想要你這顆腦袋的人嗎,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卻知道,會是由誰下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摘掉你這顆精靈古怪的小腦袋瓜子。”

    墨白故意說得十分輕鬆。

    小七越聽越糊塗,兩條英挺的眉毛皺了起來,這個墨白是什麼意思,一會兒知道,一會兒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些什麼

    若水歪頭想了一下,就明白了。

    “你是說,有人買兇,買的就是我這顆腦袋”

    “不錯。”墨白讚許地點了下頭,同時微帶不屑的目光對着小七掃了一眼。

    小七的右手不知不覺地握成了拳,眼神凌厲。

    殺人買兇

    若水她得罪了什麼人,居然會有人想要她的命

    如果說有人想要的是自己的人頭,那他半點也不害怕,可是若水她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是毒術了得,但遇到了真正武功高強的好手,她就像個三歲孩童一樣,絕對無法自保。

    “你知道是誰下手”若水目光閃動,看向墨白。

    “知道。”墨白點了點頭。

    “你認識”

    “當然。不但認識,而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是你們殺手組織裏的人,對不對”小七問,瞳孔一下子縮緊了。

    墨白是什麼身手,他心中有數,如果前來暗殺若水的人真是他們殺手組織的,那若水真的是凶多吉少。

    這個殺手組織極爲神祕,所有的殺手都是來無影去無蹤,身手奇高,卻默默無名。

    當然,身爲殺手,要的就是這“無名”二字。

    盛名,只會成爲一個殺手的負累。

    像墨白這種,既爲第一高手,又被稱之爲第一殺手,放眼整個天下,也唯他一人而己。

    他不在乎是否出名,因爲他的名頭已經變成了他的一面招牌,只消有墨白出馬,就代表了成功。

    可他組織裏那些默默無名的殺手,論武功或許會略遜他一籌,但是論殺人的功夫和手段,卻不一定會在他之下。

    墨白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神情變得嚴肅無比。

    “不是一個,是兩個。而且其中有一個人你們或許沒有聽說過他,江湖上也從來沒有人知道過他,最近這幾年他已經沒有再出過任務,但是他接手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一次,他要殺的人,沒有一個能夠活得下來這個人就是”

    墨白一字一字地慢慢道:“我的大師兄”

    大師兄

    若水猛然想起,自己似乎聽過這個名字,而且,她看到過他。

    在回帝都的路上,她和墨白曾經遭遇到伏擊,伏擊他們的就是墨白的同門師兄弟,一人排行十三,一人排行十九,其中還有一人,就是墨白的那位大師兄。

    若水依稀記得他的形貌,大約三十歲許,看上去像是一名中年文士,儒雅斯文,如果不是那十三和十九二人一口一個大師兄,若水真不敢相信那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書生會是墨白他們殺手組織的大師兄。

    當時墨白帶着她藏身於草叢之中,直到那大師兄離去,墨白的身上竟然被冷汗溼透,可想而知,他有多麼緊張,看來,這位大師兄的功夫,更在他之上

    如果只有大師兄一人出馬,若水已經覺得自己脖子上的這顆腦袋有些不穩了,如果再加上一人的話

    她不由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小七,又看了看墨白,自嘲道:“沒想到我的腦袋還挺值錢,居然能夠勞動到你家大師兄親自出馬,我的面子不小啊,小白,我知道你不會和你的大師兄動手,你能夠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們,我已經很是感激。你的大師兄雖然厲害,可是我的夫君卻也不弱,小七,咱們走吧。”

    她擡了擡下巴,昂然往外走去。

    墨白不可思議地看着她,這女人是瘋了不成他已經告訴了她,他的大師兄已經候在暗處,隨時有可能出手要了她的命,可她還一臉滿不在乎,居然大模大樣地往外就走,她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又是什麼

    “你知不知道你走出這個門,隨時都可能會沒命”

    墨白也不阻攔,只是挑了挑眉,提醒道。

    “知道”

    “那你還要走”

    “我不走,難道就永遠留在這裏當縮頭烏龜這可不是我的性格。”若水回頭一笑。

    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墨白瞠目結舌。

    “我可要提醒你,他”墨白瞥了小七一眼,“不是我大師兄的對手,且不說他的功夫不及我大師兄,就算他功夫比我大師兄再高十倍,也沒辦法護你平安。我大師兄殺人的心機手法,絕對是匪夷所思,讓你們永遠也猜想不到,我這番話絕對不是危言聳聽,你愛信不信。”

    “我信。”若水笑了一下,緩緩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是生是死,冥冥中早己註定。如果我夫君打不過你的大師兄,那就讓他殺了我好啦,我可不想爲了活命,一輩子呆在這裏不敢出頭。人嘛,早晚都有一死,早死幾年,晚死幾年,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說完,她伸手拉住小七的大掌,甜甜一笑:“我如果要死了,他也絕對不會獨活,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我們一家三口一起去找閻王爺那兒喝茶,也算是其樂融融。”

    她這番一說出來,小七和墨白齊齊震驚。

    “你、你”墨白伸手指着若水,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小七黑眸中閃過一絲難懂的神色,然後拉着若水的手用力一握,沉聲道:“你說的不錯,不管你在哪兒,我總是會永遠陪着你的。不管是上刀山、下油鍋還是去地獄,咱們三個兒,永遠在一起。好,咱們這就走”

    “好。”若水仰起臉來,對着小七一笑,二人手拉着手,往門外就走。

    墨白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默不作聲地盯着二人的背影,一直到二人快要走出門口,他終於忍耐不住,身形一晃,再次攔在二人面前。

    “我說不許走”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丫頭絕對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拿話在擠兌自己。

    她不怕死,可是他絕對不能讓她去死

    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她的出現,他怎麼捨得讓她就這麼輕易的死呢

    “墨兄,你是想要打架”小七長眉一挑,冷冷地道。

    “我沒功夫和你打架,現在,咱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墨白轉頭看向若水,磨着牙道:“水丫頭,你贏了你早就算準我不會袖手旁觀,是不是好,你猜得沒錯,不管你的對頭是誰,我永遠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他甩了甩袖子,像是想甩掉一肚子的悶氣。

    之前他說了那麼多,就是想激起她的恐懼心理,讓她向他哀求,可沒想到她壓根就不上當。

    現在反倒變成了他求着她要幫她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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