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墨白越看越是有趣。

    自己三人窮得叮噹響,這大漢倒不長眼珠子的卻想要打劫他們,這樣有趣的事情,他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過了。

    眼見着那大漢的刀子在若水的脖勁處晃來晃去,他就有些不爽,萬一那大漢手一個不穩,割破了那細皮白肉咋辦。

    他手一揮,一顆小石頭無聲無息地飛過去,“當”地一聲,那大漢手中的長刀登時斷成了兩截。

    “嘎,這是怎麼回事爺的刀子怎麼會斷了”那大漢一頭霧水地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半截斷刀,再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另外半截,氣得跺了跺腳。

    “該死的刀子,關鍵的時候居然斷了,真他奶奶的不頂用”

    他嘮嘮叨叨地俯身去撿那半截斷刀,然後用腰帶胡亂纏了纏,負在背上,用手中的半截斷刀再次在三人面前一晃。

    “別看爺的刀斷了,一樣可以要了你們三個人的小命,快,拿銀子出來,身上的銀子全都拿出來”

    墨白攤開了兩隻手,慢吞吞地道:“我們沒有銀子,怎麼辦”

    “沒有銀子不可能”那大漢瞪着眼睛看着墨白,他還是有點眼光的,一眼就看了出來,在三人之中,最有錢的人就是墨白。

    因爲墨白身上的衣服最光鮮,衣襬和襟口全都用銀線繡着精美的花樣,陽光一照,閃閃發亮。

    能穿得起這樣好衣料的人,又怎麼會沒錢

    “老子看你最有錢,少廢話,快把銀子交出來,還有你身上的這件衣服,也給老子脫下來,快脫”

    “你說什麼脫衣服”墨白的眼睛微微一眯,“你再說一遍”

    “老子”那大漢不耐煩地正準備重複,突然聲音卡在了喉嚨裏。

    他滿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墨白,眼神中全是恐懼,頭腦變得一片空白。

    這是咋回事

    他手中的刀子,怎麼突然就到了眼前這名白衣少年的手裏,他是什麼時候從自己手裏奪走刀子的他竟然半點也不知道。

    他感覺到那冰冷尖利的刀鋒,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脖子上,只嚇得雙腿發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好漢爺,饒命”他戰戰兢兢地求饒。

    “好啊,本來也沒打算要你的命。”墨白若無其事地把手中刀子一收,放在雙掌之中,像揉紙片一樣揉了幾揉,那柄精鋼打造的刀身就被他揉成了一塊廢鐵。

    “這等破銅爛鐵,也就能拿來嚇唬嚇唬孩子,也能殺人”墨白嗤笑一聲。

    “這、這、這”那大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柄刀陪了他也有三四年,雖然算不得是什麼寶刀利器,倒也厚實鋒利,絕對不是嚇唬孩子的紙糊刀。

    可是這看上去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白衣公子,竟然像揉紙團一樣的給揉成了一團廢銅爛鐵。

    這白衣公子,還是人嗎

    他情不自禁地哆嗦了起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嚇得面如土色。

    “神仙爺爺饒命”

    “瞧你那點出息”墨白嫌棄地瞥了他一眼,“快滾你的臭鴨蛋罷”

    那大漢如聞大赦,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連滾帶爬地轉頭就跑。

    “站住”一聲清叱響了起來。

    那大漢渾身一個激靈,邁出去的腳步停在了半空中,他膽顫心驚地回過頭來,見喊住自己的是那個看上去長得最爲文秀,也最無害的小姑娘,一顆心便落了下來。

    “姑奶奶,您老喚小的有何事”他腆着一張笑臉問道。

    “誰是你的姑奶奶”若水俏臉一板,冷聲冷語地道:“你膽子大得很哪,竟敢打劫我你想走,有這麼容易麼這道兒上的規矩,你難道不記得了嗎枉你乾的還是這一行”

    那大漢被若水疾言厲色的一番話說懵了,他眨巴了半天眼也沒想明白,眼前這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麼會懂得自己這一行的規矩。

    墨白和小七也是一臉的詫異,瞧若水這說話的語氣,就跟江湖上的老油條一模一樣,道上她是哪條道上的人啊

    墨白幾乎忍不住想笑出來,可是瞟了一眼那大漢,還是板起了臉,站在若水身邊幫她長威風。

    “我表妹說得不錯,小子,你有膽子做出這種事來,就要知道這事情的後果有多嚴重”墨白轉向若水,換上了一副好聲好氣,道:“表妹,你說該如何處置他纔好”

    他不知道若水爲什麼要留難這個小毛賊,但是她既然喜歡玩,他就要陪她玩到底。

    小七揹負着雙手,只是看着卻不說話。

    “你是江湖上的人,自然是要按道上的規矩,你就這麼輕輕易易地走了,不留下點什麼東西來麼”若水一臉寒意地盯着那大漢,只看得那大漢心裏頭毛毛的,頭一次覺得這小姑娘看起來居然比那白衣公子還讓他膽寒。

    “姑奶奶,小人真的不知道要留下什麼東西,您看小人身上窮得叮噹響,唯一值錢的就是那把砍柴刀,還被這位公子爺給弄廢了,現在就算一堆廢鐵不值幾個錢。”那大漢哭喪着臉道。

    “你少裝糊塗我要你留什麼東西,你心裏有數。”若水不屑地扁了一下嘴巴,目光在那大漢身上上上下下的逡巡。

    那大漢更慌了,一雙蒲扇般的大手不知道該往自己的哪兒遮,心道這小姑娘不會是要自己留下命根子罷

    那自己可寧死不從。

    他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真是背到家了。

    這是他頭一回自己出來,想幹點私活什麼的,哪知道他在草叢裏埋伏了半天,山腳下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就連條騾子都沒打這兒過。

    好不容易,他終於盼到了三個人向這兒姍姍而來,而且一看就是纖細柔弱、手無半點縛雞之力的富貴公子,其中還有一個是個小姑娘,他只當是來了三頭任他宰割的肥羊,沒想到卻是碰上了硬茬。

    “姑奶奶,求求您饒了小人罷,小人身上只有這一條命根子,你要是給小人割了去,小人就沒辦法傳宗接代,只好進宮去當太監了。”

    那大漢苦兮兮地哀求道。

    “呸你倒想得美,誰要你的命根子了,本姑娘要的是你脖子上的腦袋”若水啐了一口,俏臉寒霜,看得那大漢不寒而慄。

    “姑奶奶饒命啊,小人可只有這一個腦袋,姑奶奶要是給小人割了,小人就沒有嘴巴喫飯了。”那大漢把頭磕得砰砰有聲。

    “貧嘴貧舌你要是再話這麼多,本姑娘就先割了你的舌頭,再割了你的腦袋”若水厲聲道,嚇得那大漢一縮舌頭,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你想要保住腦袋,也容易得很,你只要乖乖地給我們帶路,你的腦袋瓜子嘛,就暫時先寄存在你的脖子上。”若水不緊不慢地說道。

    “啊”那大漢呆了,抓了抓後腦勺,結結巴巴地問道:“帶、帶什麼路啊”

    “啊什麼啊自然是帶我們去你的山寨”

    若水沒好氣地衝他一瞪眼,一聲厲喝,嚇得那大漢一個哆嗦。

    “是是是,姑奶奶,小人遵命這邊,這邊請”

    那大漢馬上點頭哈腰地答應道,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讓自己帶路,自己脖子上的腦袋暫時還能保住。

    他生怕若水反悔,不要自己帶路,又想要自己的腦袋,忙從地上爬起身來,腳步蹣跚地在前面帶路。

    若水對着小七和墨白看了一眼,三個人緊跟在那大漢身後,向山上走去。

    墨白看着若水的背影,忍不住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他見慣了若水溫柔巧笑嫣然的模樣,突然之間畫風突變,他還真是有點不太習慣的感覺,他還從來沒見過若水腹黑時的冷厲神色呢。

    小七卻是早已經見慣不怪。

    他帶着寵溺的目光對着若水看了過去,他的姑娘,總是喜歡弄些別人想不到的古怪花樣。

    雖然他猜不到若水爲什麼要去那大漢的山寨,但只要她想,不管做什麼,就算是她把天捅個窟窿下來,也有他爲她頂着。

    “怎麼還沒到”

    跟在那大漢身後,繞了許多彎彎道道,還是沒有看到山寨的影子。

    若水有些不耐煩了。

    那大漢忙回過頭來,笑容憨厚。

    “姑奶奶,馬上就要了,您再耐心一些,真的很快,很快就到。”

    “快走,囉囉嗦嗦的”墨白輕叱一聲。

    那大漢聽到他的聲音就發抖,忙道:“是,是。”

    一邊說一邊加快了腳步。

    若水看着那大漢的背影,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大漢就這樣輕易地將自己三人帶進山寨,不問由來,如果自己三人是官兵派來的細作,那他這座山寨還能保得住嗎這寨主用這樣的手下,也真夠有眼無珠

    “小心”

    若水正在出神,有人驀地出聲示警,同時她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向後跌去,被身後伸出來的一隻手硬生生地往後面拖了一尺之地。

    “嗖”一聲尖銳的聲音劃過耳際。

    一根削得尖利無比的竹子深深地紮在若水剛纔的落足之地。

    如果不是剛纔墨白出手拉了她一把,這根竹子扎進的就不是地面,而是她的身體了。

    “有埋伏”墨白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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