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殺而不殺,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做到這一點,纔算得是真正的張馳有度。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小七雙目一張,身形倏閃,只聽得“啪啪啪”數十下清脆的聲響過後,他的人依然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旁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像是有模糊的影子飄過一樣,可定睛細看,卻又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

    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衆人正在疑惑,只聽得“哇哇哇哇”像是無數只蛤蟆在叫,那一個個彪形大漢全都彎下了腰,吐出了一地白花花的牙齒。

    就連那侯公子也不例外。

    他的手下,小七隻是一人賞了一記巴掌,獨獨賞了這侯公子左右兩邊各一記,只打得他滿口的牙齒全都脫落,嘴巴里光禿禿的。

    小七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眼角掃都沒掃那侯公子一眼。

    他居然敢信口雌黃地污衊若水的名聲,那自己就打掉他滿口的牙,看他以後還敢胡說八道。

    所謂打狗看主人,那自己就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饒了他的狗命,只是痛打一下這條落水狗好了

    他倒要看看自己打了這條狗,狗的主人會不會站出來爲他的狗撐腰說話。

    只是這侯公子和他們素昧平生,怎麼會無端端地冒出來,一口咬定是他的逃妾呢

    而且他一開始就認錯了人,一開口就咬定唐絳兒乃是他的逃妾,等到看到唐絳兒的臉,才又轉移了目標。

    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挑唆

    小七的目光在人羣中掃過,突然滑過一張熟悉的面孔。

    吳公雞

    他藏在人羣裏躲躲閃閃地看向這邊,目光閃爍,眼中全是不懷好意。

    小七心中已經有了數,他卻故作不知。

    打完了狗,總該有人跑回去向狗的主人通風報信吧。

    那他就等在這裏,等着狗的主人來爲他兒子討回這場子,順便看看這曲池城的知府大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他是會大義滅親呢,還是會爲兒子出頭,滅了自己這夥刁民呢

    小七好整以瑕地挺立着,目送那吳公雞擠出人羣,心急火燎地去報信了。

    “你你小子有種,給老子等着”侯公子捂着滿是鮮血的嘴巴,指着小七,恨不得上前把小七撕成碎片。

    可他一看,自己帶來的家丁全都被小七一個人給嚇破了膽子,斷手的斷手,沒牙的沒牙,一個個像喪家之犬的模樣,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他自己人單力弱,更是不敢靠近,只敢站在原地,對着小七大罵。

    只是他滿嘴的牙掉了個精光,嘴裏四通八達,處處漏風,吐字不清,罵起人來氣勢自然就弱了幾分。

    周圍的人看到他放狠話,嘴巴癟癟的像個沒牙猴子的模樣,都是偷笑不己。

    “哎,你們還是趕緊走吧,趁着知府大人還沒來,還來得及離開這裏。”

    “是啊,這位小哥,你可闖了大禍啦,這侯公子可是侯知府的掌中寶,你今天打了他,知府大人明天就能要了你的腦袋。”

    “神醫姑娘,快帶着你的朋友離開這是非之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圍觀的百姓看到小七等幾人站在圈子裏,一點離開的意思也沒有,全都爲他們捏了一把汗。

    有一些好心人便大着膽子小聲提醒。

    他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那位醫術如神的姑娘落入侯公子的魔爪之中。

    這件事衆人都看得再清楚不過。

    什麼逃妾,都是那侯公子隨口謅出來的,定是那吳公雞看到神醫姑娘美貌,便跑去向這侯公子添油加醋的通風報信。

    衆人都知道這侯公子最好美色,家中取得姬妾無數,但凡聽到誰家姑娘長得好看,也不管人家是否許了人家,下了聘禮,定是要使盡了手段也要弄到自己府裏,或強娶,或豪奪,但得手之後,新鮮不過三五天,便又有了新歡。

    不知道有多少好人家的姑娘被他摧殘過,在那侯公子府裏鬱鬱寡歡度過餘生,有的更是不堪受辱,自盡而亡。

    所以整個曲池城裏生女兒的人家,只要聽到了侯公子的名頭,無不膽顫心驚,唯恐自家的女兒被他看上,那可就一輩子全都毀了。

    這侯公子仗着父親是曲池知府,有如土皇帝一般,那他自然就是土皇帝的兒子,旁人見了都尊稱他一聲“侯衙內”,放眼整個曲池城裏,無人敢惹,更從來沒有人敢動他一根汗毛。

    可今天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遇到了硬茬兒,竟然被硬生生地打落了滿口的牙,這樣的大虧他可從來沒有喫過。

    他一雙三角眼充滿了怨毒,惡狠狠地瞪向小七,張開了癟癟的嘴巴,道:“龜兒子,等老子的人到了”

    一句發狠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他的右臉頰捱了一記大耳括子。

    這一耳光只打得他暈頭轉向,在原地晃晃悠悠地轉了好幾個圈子,找不着北了。

    這次出手教訓他的人卻不是小七,而是墨白。

    對付這些個不會什麼武功的膿包草蛋,他原是不屑於出手,可是看到剛纔小七一出手就打得這些人滿地找牙,他的手也忍不住癢癢了起來。

    “龜兒子,你是誰老子”他笑吟吟地問道,目光若有若無地對着小七一瞥,心中暗暗好笑。

    這姓侯的要是知道自己罵的人乃是當朝太子,他敢管太子叫龜兒子,那豈不是罵聖德帝是烏龜

    敢罵皇帝是烏龜,這姓侯的腦袋是別想要了。

    “龜兒子,老子是你老子”侯公子被打得暈暈乎乎的,兩眼發花,根本看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小七還是墨白,只是依舊發狠大罵。

    “啪”

    又是一記大耳括子,只打得他耳朵隆隆作響,眼前金星亂冒。

    這還是墨白手下留情,絲毫沒用內力,要不然他的一記耳光,就能送這侯公子立馬去見他姥姥了。

    “龜兒子,你是誰老子”墨白還是笑吟吟的,依然只問這一句。

    “老子、老子”侯公子徹底被打懵了,已經分不清楚墨白問的是什麼,只是順着嘴說道。

    話音未落,墨白又是一記耳光扇了過去,打得那侯公子愣是在原地轉了三個圈,然後撲通一聲摔在地上,爬不起來。

    “你、你敢打老子”侯公子屁股朝天,舞動着四肢終於翻過身來,他還弄不清楚狀況,依然嘴硬地滿口“老子、老子”的。

    衆人只見他的一張瘦猴兒般的臉,此時變得又紅又腫,活像是個豬頭,心中只覺得說不出的痛快,全在心裏暗暗叫好。

    他們一面暗叫:打得好,一面又爲墨白等人捏了把冷汗。

    這四個少男少女究竟是什麼來歷居然明知道對方是知府公子,可是下手還是半點也不留情。

    他們把知府公子打成了這般豬頭的模樣,等知府大人來了,這四人還能有命嗎

    “啪”墨白反手一記耳光,把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侯公子又打趴下了。

    “龜兒子,你是誰老子”墨白臉上笑意不變,好像出手打人的那個不是他。

    侯公子帶來的人全都嚇呆了,他們就連做夢也想不到,在曲池城裏無人敢惹的侯公子,今天會被人打成了豬頭。

    他們一個個像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裏,有的捧着斷手,有的捂着嘴巴,可是就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去把被墨白打得爬不起身的侯公子給扶起來。

    每個人的目光看向墨白,就像看着一個從地獄裏的煞神,他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這些人的心就越是一陣陣地發寒。

    這人笑起來,簡直是太可怕了

    幸好他打的人不是自己啊

    他們都在暗自慶幸着。

    “老、老子”侯公子爬在地上,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爲了什麼挨的打。

    墨白長眉一軒,索性一足踏在那侯公子的胸口,一隻手提着他的衣領,一隻手“啪”地扇過去,左右開弓,一記接着一記。

    每扇一記,他就問一聲“龜兒子,你是誰老子”

    侯公子剛開始還梗着脖子嘴硬,他可是知府公子,曲池城裏的名人,在場的誰不認識他,如果他要是向墨白告了饒服了軟,那他以後在曲池城裏還能擡得起頭來做人嗎

    更何況他相信他捱打的消息肯定有人已經跑去向他爹通風報信了,用不了多少時間,他爹就會趕到這裏處置這幾個膽大包天的惡賊,他爲什麼要向此人屈服

    “啪、啪、啪”

    連着三記清脆的巴掌響過,侯公子的腦袋已經一個有兩個大了,腫得

    “龜兒子,你是誰老子”墨白笑嘻嘻地又問了一句。

    “你你是我老子”侯公子再也挺不住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服軟,就要活生生地讓這人給打死了,等他爹趕來的時候,他早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毒蛇般的目光從腫得老高的眼縫中射出,惡狠狠地射向墨白,彷彿要將墨白射穿一個洞一樣。

    “啪”

    回答他的,又是一記響亮無比的耳光。

    這下子侯公子徹底被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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