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這個兩面三刀的狗官,果然是不安好心”

    墨白髮出了一聲咒罵。

    那片隆隆的打雷聲,由遠及近,轟轟隆隆。

    可那根本不是什麼雷聲,而是數千只馬蹄子踏在地面發出的聲音。

    那片黑色的潮水,就是黑盔黑甲的鐵甲軍

    雖然距離尚遠,看不真切,但一定就是鐵甲軍。

    只有侯知府率領的鐵甲軍纔會發出這樣威勢之極的蹄聲,先聲奪人

    墨白恨得咬牙切齒,幾乎想跳起身衝過去,一直衝到對方陣營中,殺對方個落花流水,血流成河

    可是他不能動

    在他的腳下,還躺着一個一動不動的十九師弟,他需要自己的保護。

    狗官姓侯的狗官,你最好這輩子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一定將你挫骨揚灰,讓你萬劫不得超生

    墨白從懷中取出奪命鋼珠,拿在手裏慢慢地把玩着,鋼珠上的鋼絲鋸子還染着血。

    很快,你就要嚐到更加新鮮的血液了。

    他面對着漸漸逼近的鐵甲軍,傲然直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晨風揚起了他的髮梢衣角,遠遠望去,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幅畫,翩翩佳公子,遺世而獨立。

    鐵甲軍們看到這樣一副畫面,胸中都是一震。

    好美

    侯知府從鐵甲軍中越衆而出,手一揮,數千匹戰馬同時停住,整齊劃一,隆隆雷聲登時停止,足見這支鐵甲軍有多精壯。

    他在馬背上對着墨白拱拱手,道:“大俠,久等了。”

    “是啊,我的確是等得夠久了。”

    墨白眯了眯眼,懶洋洋地道,神情就像一隻曬太陽的慵懶的貓。

    侯知府一怔,正在琢磨他的話中之意,突然聽得鐵甲軍齊聲驚呼,他一擡眼,只見墨白的身形突然暴起,有如鷹擊長空,對着自己撲擊而來。

    他大喫一驚,想要閃躲,卻哪裏來得及。

    墨白不出手則己,一出手就有如雷轟電閃,身法快逾閃電,侯知府只是會些拳腳功夫,哪裏是墨白的對手。

    他只覺得喉頭一緊,墨白已經躍上了他的馬背,五根手指牢牢扣在他的喉頭,居高臨下地逼視着他,冷冷一笑,有如死神的笑容。

    墨白一擊得手,心中稍定。

    擒賊先擒王,這道理他懂,有侯知府在手,鐵甲軍就不敢輕舉妄動。

    “大、大、大俠,您、您這是何意啊”侯知府喉頭劇痛,嚇得膽顫心驚,心都要跳出來了。

    “知府大人,你做得好戲,你當我是傻子耍麼嘿嘿,嘿嘿嘿。”墨白連聲冷笑,五指倏地收緊。

    “咳,咳咳咳。”侯知府頓時透不過氣來,臉色紫脹,咳個不停。

    “說你是不是懷恨在心,想趁我孤身一人,爲你那瞎眼兒子報仇來的”

    墨白咬牙切齒,手指盡力微松,如果不是爲了要挾鐵甲軍,他早就手指穿喉,賞這侯知府五個透明窟窿了。

    “本府、本府豈敢啊。”侯知府呼吸一暢,用力喘了幾口氣,臉上全是愕然之色,“大俠,您、您是、是太、太是他的知交好友,本府就算有一百二十個膽子,也不敢得罪他老人家的好友啊,大俠,您是不是對本府有什麼誤會”

    “是誤會嗎”墨白冷冷一笑,五指依然扣在他喉頭,神色冰冷,不被他的花言巧語所動。

    他的目光對着鐵甲軍掃視一眼,諷刺道:“知府大人,你是帶着鐵甲軍來給我師弟送被子來的麼”

    “是、是啊。”侯知府驚魂稍定,眨了下眼答道。

    “放你孃的狗臭屁”墨白勃然大怒,“姓侯的狗官,當面撒謊,你羞也不羞老子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啊”

    他提起手掌,正準備噼裏啪啦地賞對方几個大耳括子。

    “大、大俠,本官不敢撒謊,他們的確是爲大俠的師弟送被子來的,大俠如果不信,請看他們手裏拿的都是什麼”

    侯知府嚇得腦袋往後一縮,差點縮回了脖子裏。

    這衆目睽睽的,要是自己真的被人當衆打了耳括子,他這臉還要不要了。

    “嗯”墨白聞言,再次向鐵甲軍瞧去。

    只見前面一大排鐵甲軍手中並沒拿兵器,而是提着大大的包袱,還有人馬背上搭着磚頭木料等物事,後面的鐵甲軍雖然腰間掛了長刀,背掛弓箭,但刀未出鞘,箭沒上弦,看起來不像是圍剿自己來的。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要在這裏蓋房子麼”墨白喝問,心中疑惑,對方雖然敵意不顯,但難保不是迷惑自己玩的花樣。

    對方有數千人之衆,自己可是孤身一人,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是啊是啊,大俠果然是聰明過人,一猜就中,他們的確是爲大俠的師弟蓋房子來的。”侯知府見墨白臉上的殺氣漸退,心中一鬆,說話就流暢了起來。

    “蓋什麼房子”墨白一瞪眼。

    侯知府嚇了一跳,說話又結巴了。

    “就、就、就是遵照大俠的吩咐,爲令師弟建一所宅子啊。本府想了良久,曲池城裏樹木稀少,又沒有河流,大俠說,令師弟喜歡綠樹流水,風景優美之地,所以本官想來想去,這所宅子還是建在這裏最好。”

    他見墨白沒有打斷自己的話,膽子又大了些,趕緊解釋道:“大俠請看,這裏四周綠樹成蔭,旁邊就是一道山泉,景色怡人,在這裏起一所宅子,將綠樹山泉盡數圍在其中,令師弟可以隨時隨時倚樹看水,豈不美哉”

    墨白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見不遠處綠樹蔥蘢,一道山泉流過林中,清亮如銀,果然是一處極好的所在。

    “唔,這裏倒還不錯。”他心中殺意漸漸消退,打量周圍,越看越是滿意。

    晨光透過樹梢,山林間升起一團淡淡的薄霧,淺金色的晨曦照在薄霧上,景色美不勝收,尤其是那條山溪,泉聲叮咚,清脆悅耳,大有滌神靜心之功效。

    “知府大人,你有心了,這所宅子就起在這裏好了。”墨白冷峻的嘴角浮上了笑意。

    “大俠喜歡就好,大俠喜歡就好。”看到墨白笑了,侯知府一顆心這才落進了肚子裏。

    他正準備詳細向墨白解說一下這所宅子的構造,突然喉頭又是一緊,只聽得墨白厲聲喝道:“臭猴子,你奶奶的敢騙老子”

    侯知府被這一抓抓得兩眼翻白,舌頭都吐出了嘴巴外,心中又驚又怕。

    他想破頭皮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又得罪這個難惹的祖宗啦。

    他口不能言,只好拼命搖手,示意自己絕無惡意。

    “你他孃的沒有惡意你不是說要幫我師弟蓋房子麼你那些鐵甲軍帶着兵器來做什麼他們拿刀、拿箭來蓋房子麼”墨白一聲冷笑,目光掠過後排的鐵甲軍,落在他們的刀箭之上。

    自己險些上了這臭猴子的大當

    “”侯知府手臂揮動,做着亂七八糟的手勢。

    “我又不是啞巴,看不懂我給我說”墨白手指一擡,虛虛扣着他的咽喉,只要他稍有異動,立馬穿喉。

    侯知府終於喘了口氣,喉頭疼痛如割,可他動都不敢動,因爲墨白的一雙眼睛就像老虎一樣盯着自己,兇惡得像要喫人。

    “大俠,你聽我說,我真的對您沒有半點惡意啊。”他苦巴着臉解釋道:“本府是擔心有人會對令師弟不利,所以纔派了鐵甲軍在周圍相護,有本府的鐵甲軍在此,不管是有多強的敵人,本府一定會打他個落水流水,有去無回。”

    原來是這樣

    墨白的臉皮再次一鬆,露出淡淡的笑意,“知府大人,你想得很周到。”

    “不敢,不敢,本府萬萬擔不得大俠如此讚譽。”

    侯知府這纔敢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他沒好意思說,剛纔他差點被墨白的一驚一乍嚇尿了褲子。

    “那就請知府大人下令,馬上爲我師弟蓋房子吧。”墨白這才徹底相信侯知府不是帶兵來圍剿自己的。

    他一躍下馬,落在十九師弟身邊。

    “是,是。”侯知府答應道,手臂一揮,喝道:“大夥兒動起來”

    “遵令,大人”鐵甲軍轟然答應,聲音震耳。

    鐵甲軍如潮水般涌出,奔向四面八方,他們從馬背上躍下,提擔挑籃,扛木拿磚,有的豎木搭樁,有的搭建竈臺,忙忙碌碌,好一派繁忙景象。

    “知府大人訓練的這陣鐵甲軍還真是多才多藝,連這蓋房子的活兒都能幹。”

    墨白越看越滿意,這侯知府不光訓練士兵是把好手,就連蓋房子也不遑多讓,倒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位太子殿下將之收爲己用,果然是夠眼光。

    “呵呵,讓大俠見笑了。”侯知府吧嗒了一下嘴,覺得墨白這誇讚咋就這麼不中聽,多才多藝,這是啥意思

    只有青樓的姑娘才喜歡被人這種誇法吧

    他不敢辯駁,指揮着幾名親信衛兵在旁邊搭了一座大大的營帳,又親自進去佈置了一番,然後出來對墨白道:“大俠,本府爲令師弟暫時搭了個容身之地,請大俠進去瞧瞧,有什麼不如意的,本府好再添加。”

    “知府大人,多費心了。”墨白有些意外,他鑽進去瞧了一眼,就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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