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是第一個恢復平靜表情的，他先是對兩人微笑了一下，然後從容打了招呼。
沈清如留意到他的身邊有一隻行李箱，眼眸閃了閃。
“你要走”
沈康點點頭：“嗯。”
他看向沈在望，突然彎下腰，對他鞠了深深一躬。
這個舉動讓沈在望很是意外：“沈康，你這是”他皺起眉頭。
沈康直起身來，平靜地看向沈在望：“爸，我要走了。”
“走去哪裏”沈在望本能問。
“離開這裏。”沈康說道，“我已經從醫院辭職了，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爸，多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和栽培，可惜我現在不能報答你，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裏，以後我一定會報您的這份養育之恩的。”
沈在望愕然看着他，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沈清如卻是一臉的瞭然，但她也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沉默着看向沈康。
沈康吸了口氣，對她笑了笑：“我走了。”
沈清如點了下頭：“沈康，再見。”
“再見。”沈康拎起行李箱，大步走出去，忽然又回頭看她，“我們會再見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過頭離開，再也沒回頭。
沈在望一直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仍是沒回過神來。
心裏不知道爲什麼，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還有些酸，有些苦。
“不過，還是走了好，走了好啊。”過了好一會兒，他搖頭嘆了口氣。
“小如，爸身邊只有你一個了。”他握緊了沈清如的手腕。
進了客廳，沈在望沒有說話，沉默着向樓上走去，沈清如一直扶着他進了臥室，看到他疲倦地躺在牀上，閉上了眼睛。
“小如，我想睡一會兒。”沈在望閤眼說道。
“好，爸你休息吧。”
沈在望忽然又道：“不會我醒了之後，你就走了吧”
他現在忽然覺得自己很寂寞，活了大半輩子了，身邊居然連個親人也沒有，沒有妻子，沒有兒子，唯有眼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差點被他弄丟了的女兒。
“不會。”
沈清如輕聲說道，神情複雜地看了沈在望一眼。
她注意到沈在望的眼角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道淚痕，怕是他自己都沒留意到，他流淚了。
是在演戲給自己看嗎
是想用這種方式讓自己留下來嗎
沈清如已經不相信什麼真情流露了。
她的心已經被這個家，甚至被眼前這個男人傷得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會有真純美好的感情了。
或許有。
但不會屬於她。
儘管如此，想起十幾年的養育之情，小時候沈在望是真心疼愛過她的，她也做不到狠心對沈在望置之不理。
頓了頓，她又輕聲說道：“我會留下來陪你。”
沈在望就深深嘆了口氣，彷彿卸下了一塊心頭重石般，沒一會兒功夫，他就睡着了。
沈清如沒有離開，站在牀前繼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