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覓歸寧 >第六十六章 寧靜
    被強抱出來的阿庸,看着因爲跑的過快臉色發紅的李重晟,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姐姐~”說着就要重新進去。

    李重晟立馬擋在阿庸面前,用和大人說話的語調解釋道,“姐姐在休息。”

    小人精似乎看出來現在的李重晟很好說話,揮舞着李重晟手裏的紙張,奶聲奶氣的提起了要求,“可是阿庸想要姐姐陪阿庸畫畫。”

    “不能打擾她休息。”

    李重晟並不懂怎麼和小孩子溝通,只是繼續堅持着自己的說法,並且用自己龐大的身軀死死擋住阿庸的去路。

    許是阿庸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憐,或者是他一直撒嬌讓李重晟覺得厭煩。最後李重晟撂下一句,“我陪你畫。”

    “嗯?”阿庸仰着頭呆愣地看着李重晟。

    李重晟揚了揚手裏阿庸的畫,“要不然我就把你的畫撕了。”

    完全是赤裸裸威脅的口氣,哪裏是和孩子說話應該有的態度。

    於是就有了錦寧醒來之後,走到外室看到的那一幕。

    李重晟冷着臉用雙手圈住阿庸,防止他跑出自己的保護圈。

    阿庸以爲這是一種新的遊戲方式,興高采烈地在紙上畫了一個小太陽,得意洋洋的移向李重晟,抻着小腦袋等着他的誇獎。

    李重晟的評語沒有任何感情的溫度,他真的很認真的看那個說圓不圓的圖形,當成一件認真的事去做,“不像,重畫。”

    阿庸頓時泄了氣,吹着腦袋微微撅着嘴,顯然不滿意李重晟的審美水平。

    “呵”,一旁觀看的錦寧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重晟立馬鬆開對阿庸的束縛,快速移動到錦寧身邊,“怎麼出來了?”

    李重晟握住她的手把自己的溫度渡給他,擔憂地道,“手怎麼這樣涼。”

    “我沒事,呵,”錦寧從李重晟手裏抽出手來,看了一眼搖頭晃腦的阿庸,點了點頭很滿意的道,“沒想到,你和阿庸玩的挺好的嘛。”

    李重晟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微微進風的門縫,“對了,那香我給晏老看過了。”

    “有問題?”看李重晟眉頭微蹙,以爲有什麼問題。

    李重晟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那香有凝神的作用,對你的病有利無害。”

    他以爲南霜要做到不害人都難,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是自己錯怪她了。

    “嗯,”錦寧點了點頭,雖說這段時間南霜來的很勤,和自己也漸漸熟絡了起來,但心裏多少對她有點戒備。

    突然屋角傳來了“啪嗒”的一聲,兩人同時回頭。

    阿庸衝兩人,主要是錦寧癡癡地笑了一笑,舉起被墨水染黑的雙手,被打翻的磨研滾落到地上,桌子上的紙張被浸染了一大半。

    就連阿庸胸口上的衣服也被濺上了幾點顯着的黑點。

    錦寧哭笑不得地叫了一聲阿庸,“阿庸~”

    李重晟冷着臉道,“舉着手,站在那兒,不許動!”

    “哎呀,真是頑皮。”錦寧笑了一下,從懷裏掏出錦帕準備去給阿庸擦手。

    李重晟皺着眉頭看着髒兮兮卻還一臉興奮的阿庸,覺得一塊乾乾淨淨的帕子就這麼髒了實在可惜,伸手阻止道,“不要。”

    李重晟對聽到動靜進來的朝露道,“帶他下去。”

    阿庸揮舞着兩隻小髒手,看朝露嚇得頓了頓,玩性更大了,大聲喊着,“洗澡,我要洗澡。”

    朝露笑着說,“好,我帶你去。”

    阿庸惡作劇的拍着手,讓手上的墨汁濺得到處都是,扭着脖子道,“我也要和姐姐一樣放很多東西在裏面。”

    朝露耐心的點了點頭,“好,你說什麼都行。”

    阿庸這才聽話的跟着朝露走了出去。

    錦寧笑着看着她們,眼睛染上了一點笑意之後整個五官都鮮活了起來。

    “你洗澡的配料可以給我一份嗎?”

    突然,李重晟的一句話讓她愣住了。

    李重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歧義,臉也微紅,以拳抵鼻,乾咳了一聲,“我是在想……會不會毒就下在這裏面?”

    原來是這樣,尷尬瞬間破除。通過皮膚肌理滲入到身體裏,這個方法和每日直接飲用無異,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剛剛阿庸的話點醒了李重晟,錦寧點了點頭,“嗯,我這就拿給你。”

    錦寧轉身進了內臥打開了一個小匣子,裏面放着各種被曬成乾的花瓣,顏色很多很雜,像是一個混合了各種顏色的大染缸。

    李重晟取了其中一片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復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面色凝重的盯着手裏的東西。

    “怎麼了?有問題?”

    “這花瓣味道有些不對。”李重晟一直認爲花啊粉啊的都是女子的專屬,因而對這些東西一概不碰,反而對它們的味道極其敏感的,一下子就感覺出它們與尋常花瓣的不同來。

    “還是得請晏老看看。”

    李重晟對幻魂草這種毒藥深惡痛絕,也一直在查看翻閱相關的典籍,可畢竟晏老纔是這方面的大家,要他看過才能完全放心。

    看李重晟面露憂色,錦寧對他心中所慮已經瞭然,“放心,我不會讓人察覺的,還會繼續假裝用着。”

    要是投毒的那個人知道他們有所發現而改變策略,再用其他方式投毒可就得不償失了。

    李重晟聞言才放下心來,其實他也知道這一點本用不着自己擔心,以錦寧的聰明機警必定能想到。可他還是不放心,總覺的得事事考慮全面了才能安心。

    這個時候,王霆諱來了,李重晟看他面容嚴肅,想來是皇帝和他說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李重晟心中不安道,“出什麼事了?”

    “皇上收到了一封信。”王霆諱本來不想和李重晟說這個事的,可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凡事都和李重晟商量着來,當下下意識地脫口。等到自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讓王霆諱臉色這麼難看的,現下無非就是李重明的案子了,李重晟一下子就猜出來了,“信?和明王有關。”

    “嗯,”王霆諱無奈地點了點頭,心裏仍然對皇帝不馬上處決李重明耿耿於懷,“恐怕聖旨得一段時間了才能下了。”

    朝露拉着剛剛洗完澡、本來就奶奶的皮膚看起來更是白白嫩嫩的阿庸,一看到王霆諱高興地咧開了嘴,也不顧他們是不是在幹什麼,大叫一聲,“爹爹”直接撲到了王霆諱身上,

    阿庸身上還有些溼氣,夾雜着淡淡的皂莢味道,小臉紅撲撲的,讓王霆諱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臉蛋,笑着一下子高高的舉起來摟在懷裏一下又下地晃動着逗小傢伙開心,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的他纔是最放鬆,最柔軟的,笑呵呵地問阿庸有沒有想自己。

    李重晟對於這天倫之樂的場景愣了幾秒鐘,眼中似乎隱約有一絲亮光閃過隨即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復又垂下了眼眸不再看,低低地道,“太吵了,還是帶回你家吧。”

    王霆諱看了一眼李重晟,把懷裏的阿庸抱得更緊了,炫耀一般的走近了幾步,“帶回去?”他搖了搖頭,難得有幾分調皮的模樣,“我可不,在這兒多好啊,包喫包住的,省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哎。”

    隨即又假裝商量的語氣,拂過自己懷裏阿庸的腦袋,問道,“來,阿庸,爹爹問你,你覺得這兒好不好,願不願意繼續住在兒?”

    “好!”阿庸當然不知道父親故意逗李重晟的想法,他只是單純的覺得,在這裏有這麼多人陪着自己很好玩罷了。

    李重晟冷冷地看着王霆諱,對他的死皮賴臉表示不滿。

    其實王霆諱並單單是爲了逗李重晟,這一段時間以來他是真的考慮要把妻兒放在晟府。

    不僅安全有保障,自己看兒子也方便。哪裏去找這麼合算的買賣呢。

    李重晟丟下一句,“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就十分冷漠的離開了。

    王霆諱還是頭一次在和李重晟的爭鬥中大獲全勝,內心喜悅滿滿,洪亮的笑聲即使李重晟已經走出了院子還是那麼的清晰。

    王霆諱心情更好了,兩手插着阿庸的腋窩把他舉過頭頂,笑着逗樂,“來,看高不高,高不高?”

    “怕不怕?”

    “不怕!”阿庸十分堅定的回答,可是看向下面的眼睛卻有些發虛。

    王霆諱嚇唬道,“那我可要舉的更高了,”

    “舉!”阿庸害怕着卻也享受着這種俯瞰地面的感覺。

    “小心我把你放到天上去嘍,和小鳥一樣飛來飛去哦。”

    “哈哈”

    承楨閣裏傳來了一片笑聲,驚的隔壁楚緣舍院中一排齊刷刷鎖在籠子裏的白鴿振翅高拍,恨不得衝破籠子就地高飛。

    那籠子很長,每隻鴿子都被一個隔層單獨分開,南霜手裏拿着些黃米粒正給她們一個一個的添食,臉上一臉的不耐煩,邊喂邊罵道,“要不是留着你們有些用處,老孃早就把你們這些成天只知道撲騰的玩意烤了吃了,還敢在這兒給我挑三揀四?”

    餵食結束後,南霜又用一條長長的布把整個籠子都蓋的嚴絲合縫,要不是裏面隱約還有煽動翅膀的聲音根本就想不到裏面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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