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朝這個年紀的少年精力實在旺盛,想起一出是一出,非拉着白朮探討劍法,已經亥時了,還興致勃勃的說個不停。
已經明顯困得不行的白朮,因爲李重朝的身份,不得不強打着精神乜斜着眼睛聽他來來回回的說着幾句同樣的話。
盼望着這個小祖宗能趕緊放過他,放他去睡覺。
誰知李重朝越說越起勁兒,恨不得擼起袖子手舞足蹈,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白朮心裏暗暗叫苦卻又無可奈何。
終於,李重晟的一句話算是幫了白朮,這府裏也就他能管得了他。
“還不睡啊。”
看李重晟面色不佳,李重朝趕緊收了話頭,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摸着耳朵,打着哈哈道,“四哥,還沒睡呢。”
李重晟完全沒給李重朝面子,“可不嘛,這麼吵哪能睡得着。”
李重朝嘿嘿的笑了兩聲,狗腿地彎着腰道,“我這就去睡,這就睡。”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揮了揮手,祝李重晟,“那個,四哥,晚安啊,好夢。”
李重晟無奈的笑了下,沒有理會李重朝,而是轉頭問白朮,“今天晚上誰值夜?”
白朮打了個哈欠道,“宗申。”
說曹操曹操到,一身戎裝的宗申趕了過來,衝李重晟拜了拜,“王爺”
李重晟點了點頭,不放心的囑咐道,“嗯,最近天氣乾燥,多發火災,小心看護着。”
宗申拱了拱手神色嚴肅道,“是。”
白朮此時已經困的睜不開眼睛了,十分同情地拍了拍李重朝的肩膀。
李重晟也沒再多說什麼,帶着白朮離開了。
身後的宗申盡職盡責的安排起值夜的府兵,有條不紊的守護着院子裏的安寧。
待到周圍的人都散去,宗申在夜色的籠罩之下悄悄的來到了楚緣舍。
門只是虛掩着,宗申只伸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即使知道屋子的主人並沒有睡着,他還是邁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像是怕驚醒這個院子的寂靜一樣。
“你來了。”院中的人像是已經等待了許久,發出了一道慵懶中帶着一絲溫怒的女聲。
雖已踏入冬季,站在門口的南霜也只是身着一件薄衫,皎潔的月光打在她光滑如玉的手腕、脖頸、臉龐,就像是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讓她本就無可挑剔的身材樣貌在月色的掩蓋下更加顯得嫵媚動人,平白增添了一股朦朧神祕之美。
讓宗申不由得心神盪漾,但他向來穩重有禮,對自己也是嚴格自律。
更何況,在他心中,南霜更不是那種可以讓人隨意污穢的人。
當下就掐斷了自己齷齪的想法,狠狠地在心裏罵了兩句下流,穩了穩心神,才走了過去。
“南霜~”宗申的聲音很有磁性,更何況面前的女子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朝思暮想的人兒,本就有一份兒深情埋在裏面,讓他迷人的聲音更加好聽。
宗申苦笑一聲,全部的深情化爲愛而不得的痛苦與無奈,他的聲音變得生澀,像是在淚水中擠出來的,他紅着眼睛站在臺階下面質問南霜,“你就非要和我這麼生分嗎?”
南霜冷笑了一下,豔麗的五官顯得刻薄而無情,譏諷道,“宗將軍,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了?好,那我再和你說一遍,你和我之間,除了利用,再別無其他可言。”
她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接插在了他的胸口,就連呼吸都帶着錐心的疼。
宗申嘴角扯出了一抹慘淡的笑容,感嘆道,“我當然記得,要不是答應了你這個條件,我連和你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啊。”
南霜撇開眼睛不再看宗申,冷冷地道,“你記得便好。”
片刻的寂靜之後,南霜開口問道,“事情準備的怎麼樣?”
宗申看着南霜,此時的他已經恢復了平靜,垂着眼睛道,“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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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位於遠山之外的冥真派,有一紅衣女子坐在窗前遲遲不肯睡去。
正是葬雪。
這是她被囚禁的第七天,她已經整整七天沒有與外界聯繫了。
她就像一個犯人一樣被關在這裏,她出不去,別人進不來。
這幾天除了每天定時定點來給她送食物的弟子,她再也沒有見過其他人,連玄野也沒有來看過他。
看來這一次,他真的生氣了。
葬雪卻也顧不上那麼多,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逃出去,其他的再想辦法也來得及。
直覺告訴她,今天晚上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不知道爲什麼,原本兢兢業業對她嚴防死守的弟子被換掉了,新來的弟子看起來傻乎乎的,似乎很好糊弄。
葬雪挑了其中一個看起來憨憨的弟子,和顏悅色的問道,“你們怎麼來了?原來看着我的人呢?”
那弟子應該是新來的,對葬雪不怎麼了解,只當是一個不小心犯了錯的師姐,見她笑容可掬,聲音溫和,便沒心沒肺地和她搭起話來。
原來,那幾個弟子被玄野派去完成任務了,臨時調了他們過來頂着。
葬雪本來還想要問問他們被派去幹什麼了呢,還沒問出口,就有人來扯那名憨憨的弟子,衝葬雪作揖,轉身責怪他多話。
葬雪沒法子,只能轉身進了屋子,想等到晚上他們睡着時看有沒有機會逃出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葬雪吹滅屋子裏的燈,趴在窗戶那兒觀察院子外那幾名弟子的情況,見他們已經睡得東倒西歪的了,立馬打定主意,躡手躡腳的推開門,點着腳尖提着心大氣不敢出的越過弟子們已經倒的不成體統的身子,跑了出來。
她自幼在這裏長大,自然熟悉這裏的地形,知道有幾條無人看管的小路,當機立斷趁着夜色的遮蓋,運起輕功,毫不猶豫地逃離了這個足足困了她七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