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覓歸寧 >第九十三章 質問
    這幾天葬雪已經和弟子們混的很熟了,其中一個名叫小爲的弟子因爲常常跟着葬雪訓練的原因更加親近些,見葬雪收拾行李着急的詢問道,“師姐你又要走啊。”

    正準備回答小爲的話,擡頭看他的臉色朝着門口方向似乎有些微微怔住了,葬雪隨即轉過頭好奇地看。

    只見玄野本來洋溢着喜悅的眼神一下子落入谷底,垂着眼簾,眼底淨是涼意和哀愁,聲音冰冷還帶着扎人的刺:“你不是說不會再走了嗎?”

    這是,反悔了嗎?

    葬雪笑了笑,道,“我沒說要走啊。”

    玄野的眼睛迅速看了一眼,捉摸不透葬雪的意思,“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葬雪無奈地拍了拍空無一物的包裹,哭笑不得:“我下山買點東西,總可以吧?”

    此時的玄野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誤會了自己心愛的姑娘,露出幾分扭捏的羞澀和歉意,“這……這樣啊,我……我以爲……”

    葬雪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歪着頭問玄野:“以爲什麼?”

    以爲你又要離開了。

    定定的看着葬雪有幾分戲虐又有幾分好奇的眼神,玄野垂下了眸子,他當然說不出口求人的話。

    即使心裏再捨不得葬雪的離開,巴不得時刻把她綁在身上,他也不開不了口去求人,更別說柔聲細語地勸她留下了。

    他只會默默地跟上她的步伐。

    既然她想要離開,就算他心裏再生氣再痛苦,他還是會放她走吧。

    就像是每次氣急敗壞地把她關起來,過幾天又會心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然她想逃,就讓她逃走吧。

    葬雪玩笑的等着玄野說點什麼,然而並沒有如願,玄野只是丟下了一句,“讓小爲他們陪你去吧。”就離開了。

    李重晟這幾天是心力交瘁,暗中帶着人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半點音信。

    他本來就是偷偷跑出來的,大臣們見好幾天沒見到太子殿下,嚷嚷着求見,每天跪在大殿外面不厭其煩地念叨着什麼“要以江山社稷爲重”,“要心懷天下,不能兒女情長”等等諸如此類。

    氣得李重晟額頭突突地跳個不停,不得不常常按着才能忍住跑回去暴打一頓這些老東西的衝動,“不用管他們,我們繼續找。”

    還有什麼事比他現在的事重要呢?

    傳話的小太監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李重晟,結結巴巴解釋地說,“殿下這……這恐怕不行,王大人說了,要是殿下不出來和他們見一面,他們……他們就一直跪在外面。”

    李重晟再也忍不住了,徹底失控,這些日子的一無所獲,內心空無的就像是一座孤島,隨時都有沉落的可能。

    他猛地站了起來,憤怒地甩了一下袖子,指着傳話的小太監大吼道,“那就讓他們跪到死,”

    因爲浮躁和氣急,李重晟說話的時候脖子上佈滿了青筋,眼睛瞪得像銅鈴,要是王大人他們在眼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跑過去咬斷他們的喉嚨。

    話雖這樣說,李重晟還是回去了。

    就算他再一意孤行,也不能無視滿殿的臣子和宮人,跪着乞求道,“求殿下憐憫天下蒼生,懸崖勒馬,回朝理政。”

    李重晟第一次感受到這個位置上的無奈和壓抑,他除了發狠地砸碎了一屋子的花瓶古董,大罵他們一個個膽大妄爲,竟然敢威脅太子殿下。他真的一點其他的辦法都沒有。

    只能不甘的被押回宮裏。

    錦寧依舊是毫無消息。

    他變得越來越暴躁了。

    隨意打罵宮女成了家常便飯,常常有大臣因爲一個動作或者一句話罷了官、丟了性命,朝野上下每天都戰戰兢兢活在恐怖之中,生怕這位暴虐的皇帝稍不留神就給天下帶來一場大的災禍。

    這天李重晟按着額頭兩邊的太陽穴,半眯着眼坐在寢宮的地上。

    這段時間他的睡眠越來越差了,徹夜難眠是常有的事,只有在他一個人的時候能這樣閉着眼睛眯一小會兒。

    他也迅速地衰老,一個月的時間就感覺老了十多歲,雙眼凹陷得很深,一雙眼睛變得易暴和嗜血,嘴角上的胡茬也密密麻麻,因爲食慾不振臉上的線條變得更加凌厲,倒是增添了幾分侵略美。

    眯着眼睛,卻並沒有睡着。

    李重晟很珍惜這樣的時光。雖然腦袋疲軟不堪,提不起一點精神,渾身上下也乏的厲害,但是隻是他的心情只有在這個時刻能稍微平靜一會兒。

    溫暖的陽光給他的頭髮和眼睫鍍上了金光,整個人看起來平和了不少。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擋住了這抹給他片刻安寧的光,讓他的心又焦躁起來。

    一點也不友好的開場卻是對着曾經親近的人:“你來幹什麼?”

    李重明彎腰把腳邊砸落一地的花瓶裝飾撿了起來放好,好似從前般喊了一聲,“四哥”

    李重晟費力地從地上站起來,擡手就給了李重明一記耳光,“你……”

    事情來的突然,李重明根本就沒有躲閃的機會,結結實實的接了李重晟一巴掌。這一巴掌力道實在是大,一個鮮紅的五指印印在臉上,李重明捂着臉低下了頭,並沒有辯解一句。

    李重晟猩紅的眼睛無情的瞪着自己的弟弟,大力的拍打着他的胸膛,像是在發泄自己的痛苦和壓抑,擲地有聲地質問道:“李重明,我自問沒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吧,啊?”

    迴應李重晟的是李重明哽咽的喊聲,“四哥”

    李重晟不爲所動,他一把攥住李重明的衣領:“你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

    李重明依舊一聲不吭的低着頭,任由李重晟抓着自己一遍又一遍聲嘶力竭地質問自己。

    李重晟瘋了似的推搡着李重明,“說話啊,你說話啊,啞巴了?”

    仍然沒有人迴應他。

    李重晟徹底失去了耐心,擡腳狠狠地一腳踹在了李重明的肚子上,“說話,我叫你說話。”

    這一腳直接把李重明踢到了一步之外的桌子旁,引起的動盪讓屋子裏唯一倖存的花瓶在這時徹底破碎。腦袋差一點磕在桌角上,後背狠狠地撞在了桌子腿上一大片都發麻,脊椎骨磨得生疼,肚子更是火辣辣的疼,往下吞一口唾沫都能泛起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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