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西南之事,皇帝關心的並不太多,在他眼中首要之事,還是朝權歸屬;但作爲皇帝臂膀的程政允就不得不多關注一些。
戶部一直未開賑濟,對此他深知與陳氏之人脫不開關係,經過幾輪調查之後,終於被他抓到了線索。
“李公公,勞煩您稟報陛下,就說老臣有事求見陛下。”
李公公笑了,瞧着他,“上午大人方纔離去,怎麼今日二進宮門,必有要事;不必並把,咱家這就引您去見陛下。”
“多謝公公。”
皇帝正在御林苑內觀賞白鶴仙禽,李公公上前道:“陛下,程政允大人來了。”
“程愛卿?”皇帝將手中魚米粟子轉交內侍,道:“帶他進來吧。”
“諾。”
程大人前來見禮後,君臣二人落座於苑內巨石之上。
皇帝道:“愛卿去而復返,有何要務?”
程大人道:“陛下,西南災情已過數月,天門坪提督趙恪前往調查,既無他本當屬無事,然自趙恪啓程之日起,到今天戶部的賑濟仍未搬送,荀蟻之罪當誅。”
“什麼?”
皇帝眉頭一皺,“時至今日,戶部賑濟尚未運送?”
“正是。”
“難不成此等事也有詭謀不成?”皇帝雖然不像這樣假設,可此事放在眼前,不由得他不往這方面假想。
程大人此刻道:“陛下,臣要說的正是如此;此事之內,有鬼!”
“鬼從何來?”
“陳志安。”
瞬間皇帝面色如臘月之霜一般。
“愛卿此言,可有證據?”
“陳志安曾入戶部,與尚書荀蟻密談,臣有證人。”
皇帝以就如斯,“何人?”
“戶部司案,張部。”
“傳張部到此。”
張部來此,見皇帝即刻跪拜,皇帝道:“張部,朕問你,可是你親眼所見,陳志安與荀蟻密商賑濟一事。”
張部道:“啓奏陛下,此乃臣親眼所見。”
“你一小小司案,如何得見?”
張部隨即將當日之事說出,皇帝聽聞忽然冷笑起來,“張部,你既知此事,何不早報於朕,隱匿此事,莫非你與這件事也有瓜葛?”
“陛下!臣冤枉啊!”
張部再跪,而皇帝卻下令道:“來人,將張部送大理寺嚴密關押,非朕手諭不得提審,亦不得與任何人相見;大理寺需護其周全,若有閃失,按罪論處。”
“諾。”
李公公即喚金吾衛將張部拿了;程政允見此面如灰土,他不解皇帝用意,而皇帝並不解釋只道:“愛卿,這個人朕來處理,你即刻擬旨,送戶部令其速發賑濟往琴門外地。”
“臣,遵旨。”
“混蛋!”
陳志安得知荀蟻已將戶部賑濟啓
運,氣的差點把桌子掀了,好在今日陳兵部也在,他方干休,只是仍然悻悻。
“族兄,不必如此。”陳兵部道:“我看這也算一件好事;無論如何民本無過,難爲他們對咱們也無好處。”
“那族兄何故壓下賑濟不發?”
“國庫已無多少金錢,洪災、霜凍未至,若戶部此刻既遣賑濟往西南籌措,日後之事又該如何?今年北方放在穩定,若霜凍天災無能支應,只怕戰事再起,百姓離亂。”陳志安語重心長,但在陳兵部眼中卻這卻只是他的藉口。
北地戰事方平,原本今年便無多少人種地,蘇定方回師後,大梁往北地的善梁撫卹早已運抵,若非如此,又豈會掏空國庫?
此時陳志安以此爲藉口,簡直自欺欺人。
“族兄不過,北地之事暫且不提,難不成因此就要放棄西南?”
陳志安搖頭,“族弟不知西南賑濟一事,我曾與戶部統計,合計需銀百萬,而戶部無錢,我內府處,旬月之後卻可擠出八十萬銀,如此一來,事不平矣?”
“那荀大人先行遣糧而去,日後兄長出再轉他八十萬不就行了?”
“族弟糊塗!”
陳志安道:“內府款項一向轉爲陛下而定;若賑災則陛下可施以天恩調撥,可除卻之外,又有何藉口挪用?荀蟻混賬,壞我大事。”
陳兵部秦輕哼一聲,不住搖頭。
陳志安見此故意起身,推窗望月,“兄弟,我知你心意,只是有些事你不明白罷了;荀蟻混蛋,我倒要看他如何填上這百萬的口子!”
“我想,陛下應該不會追問這件事。”陳兵部道:“且日後若真有災況發生,只怕陛下仍要調撥內府庫銀添補。”
“陛下要銀子,就一定會有嗎?”
此言一出,陳兵部面色突變,再看陳志安竟關上了門窗。
“族兄何事?掩門閉窗。”
“阿斌,我有一事問你。”
“族兄請講。”
陳志安道:“你是我兄弟,可爲何近日以來你我似有些離心離德,我陳氏一族,以皇戚而貴於天下之上,因幹才而舊居朝堂不衰;陳氏家族,一向是你我在外,老祖與妹妹治內,依仗羣臣而處天下之事;可最近......你我之想已相行甚遠。”
聽他之言,陳志斌默然視之,“朝政之事一向如此,況且我陳家之人,以此爲權衡,也非一日,兄長何故如此?”
“陳氏如此,雖有前例,然與今日局面可曾相同?兄弟,你我心知肚明決不能同日而語;況且今日,我陳氏朝上有你,貴掌京畿衛戍,統帥兵部提調三軍;內府總司處有我,照固陛下起居;南方海事處,陳廉出任南地都督,叢州鸞軍也在咱們那個乖族婿秦佴殷手中掌控;臨北燕七郡府,四郡府總司武官爲我族臣屬,如此情況下,兄弟與我離心,恐非好事。”
陳志安這一大通說下來,陳兵部清楚,這是再向他宣告自己的主權,因爲上述之人,出了他們四個在皇都的之外,其餘之人皆爲陳志安心腹;他隨爵高官顯,然並未有許多心腹安置,因爲他陳兵部眼中,可弄權卻不能擅權,爲臣者終於君、國纔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