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移動的星體,遙遠的絢麗星系,正在演化的星雲,和無與倫比浩瀚的星團,那些城市光污染下難得一見的閃爍繁星,彷彿受到了邀請,在浩瀚宇宙中擊碎黑暗,越過虛空,在一瞬間穿過了無盡的時空,在大宅的上空閃爍了起來。
旋轉,躍動,撞擊,演化,星辰的演變彷彿按下了快進鍵,萬千星系的運動,寂靜無聲的神龕播撒的清光中飛速上演。
迷濛的星空漸漸清晰,那些閃耀的星光忽閃忽閃的彷彿觸手可及,不,是真的可以觸碰,它們正在靜悄悄地墜落。
一顆纖細的,脆弱的,忽明忽暗的星星,自大宅上空輕飄飄的落下,浮游般地在空氣中飄蕩,靜悄悄地飄向不斷奔跑試圖躲避的兩面厄身上。
當衆人在震撼人心的星空之下,放棄了思考,被迫接受着萬千星辰所帶來的震撼與無法匹敵的美時,那顆渺小的星星像是飄忽的蝴蝶,在浮游間精準地命中了無法躲閃的兩面厄。
那是半吊子的侍從,第一次使出完整咒術時得意的笑聲,是面對魔物肆虐大地生靈塗炭時的怒吼,是他哀悼於視若父親的行者犧牲自己,封印魔物時的哭泣聲。
是接受村民們供奉定居此地,在生命最後時光裏終於想出能完全封印魔物的方法時滿心喜悅的歡呼聲。
雖然弱小,雖然駑鈍,雖然無法做到像師傅那樣憑一己之力蕩平魔物,雖然鑽研透自己會的咒術就用了整整一生。
但不斷成長的他,最終由剛接受村民們感激時的手足無措,到指揮若定,抗擊不斷侵襲這片土地殘餘魔物的沉穩老者,成爲了這片土地上受人敬仰的祭司。
也是由他建造大宅開始,建在陰影封印上的大宅被歷代守封人不斷調整地形,以適應不斷改良優化的咒術,代代守封人都耗費一生鑽研咒術。
爲了將自己的鑽研學習,刻苦修行得來的咒術,託付給第495年時能夠揭開封印,替他們斬斷魔物糾纏,完成最終使命的後輩,歷代守封人將畢生心血化作精妙的沉眠咒術。
在牆壁上,在風鈴裏,在假山中,在花窗下,在照壁中,在一切可以利用的地方。每一代人都竭盡所能,在地脈和大宅地形加持下,刻印下自己最得意的咒術,爲未來的子孫減輕滅魔的負擔,爲完成家族的承諾獻上自己的力量。
崩石、沸水、烈焰、狂風在寧靜的星光下黯然,魔物的嘶吼與金屬的撞擊在浩瀚中泯然,畸形扭曲的次級魔物們在光芒中粉碎,恐怖兇惡的魔物在星弧中顫抖,於無聲處聽驚雷。
強大,壯碩,無法抵擋的魔物被那微小的星光打了個踉蹌,還不等它嘲笑於咒術的弱小,人類的無能。
越發燦爛,越發耀眼的星光如雨點般,如飛雪般,如冰雹般,跟着最初光芒的指引,傾瀉而下。
每一代的守封人都深深熱愛着這片土地,都想要爲解決這片土地的隱患,付出自己能夠做到的努力,在血脈與責任中,無言的默契使他們在星光中編織出這無雙的咒術。
那是震撼大地的重擊,那是掀起巨浪的偉力,那是灼燒魔物的熾熱,那是分割萬物的颶風,無窮無盡的星光中包含了歷代守封人的努力與執着,是熱愛與責任的光芒化作了這片璀璨的星輝。
見過的、沒見過的,有形的、無形的,無法想象的諸多攻擊跟隨着最初光芒的指引,在吳覓珍的操控和指揮下,在目瞪口呆的驅邪師們的驚歎中,傾瀉於渺小的兩面厄身上。方纔兇焰滔天的恐怖魔物畏縮着、哀嚎着、痛哭着,在飄忽的星芒呼吸間化作一縷焦黑的青煙。
五秒,不,大概只有短短的兩三秒,兇悍巨大的兩面厄,連同掙扎在屏障內的次級魔物們,統統在寂靜無聲的星光飄落間化爲塵埃。
彷彿是沉默的啞劇在衆人面前上演,悄無聲息間,一切污穢靜謐地消失在吳家大宅中。
璀璨的星光漸漸黯淡,積攢了495年的咒術與奇蹟完成了它應負的使命,在逐漸黑暗的天幕中,悄然消失。
“這...這就是你們吳家數百年的積累嗎”
震撼於星輝的絢爛,驚歎於細微光芒間令人驚懼的威力,在衆人恍惚於璀璨的星光,被奪目的光彩掠去理智時,只有緊盯着吳覓珍的老王,發現了形容枯槁的她正搖搖欲墜。
“珍珍姐,你沒事吧”守衛在吳覓珍身側的老王,情不自禁地喊出年輕時冒險團衆人對吳覓珍的稱呼,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自信強大的吳覓珍如此的脆弱和衰敗。
原本精神抖擻,站的筆直的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彎下了她的脊背,青灰色茂盛的頭髮逐漸疏鬆脫落,飽滿的手掌在呼吸間瘢痕攣縮。
唯一不變的,只有她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與此刻發自內心的微笑。
“終於,我們吳家的使命終於就要完成了。”並沒有理睬焦急的老王,吳覓珍勉強控制住顫抖的雙手,緩慢地結了一個複雜的手印,吐出了再封印的咒語。
“自數百年前開始恢復起,便在地脈中散播毒素,污染水源,使我吳家血脈衰退,人丁單薄。”
“惡意的詛咒使得明明居住於地脈節點之上的我們咒術天賦衰退,人均體質衰弱。”
“我們吳家都知道,這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鬥,是弱小的我們先在詛咒中滅絕,還是強大的你被我們的堅持泯滅,現在看來,結局已經出來了呢。”
“魔物啊,接下我最後的波紋吧”
“禁忌495年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