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賀景之應的別提有多幹脆了。這一劫,也就這樣逃過去了。
賀景之把鞋子拿出來給老媽穿上,“咋樣,合腳不”
“好像正好。”周翠蘭看着腳上的鞋子,嘴都笑歪了。
“站起來走走看。”
周翠蘭站起來走了幾步,又走回來,眼睛都捨不得從鞋子上挪開。
“咋樣,穿着舒服吧”賀景之又問。
“舒服是舒服,就是這個紅色,我穿的能合適嗎”都一大把年紀了,還穿個紅色,回頭別讓人笑話了。
“咋不合適呢這紫紅色就是媽這個年紀穿的,我看到好幾個城裏人都穿這個。”
“行,那我也穿這個。”這回她肯定是村裏第一個趕時髦的人,回去可以顯擺顯擺了。
“對了,這裏是喫的,還熱乎着,趕緊進去吃了。”
“對對對,媽就差餓死了。”周翠蘭揉着乾癟癟的肚子,新鞋子也不能填補此刻的飢餓。
“那我哥醒了沒”
“還沒呢,不過已經在退燒了,護士告訴我們,等他醒了要喫點米粥。..”
“上哪弄米粥去呀”這裏沒鍋沒竈的,想弄個米粥可不易。
“好像樓下什麼食堂就有的賣,回頭你去看看。”
“行,那我現在就去。”賀景之把喫的交給周翠蘭,又下樓去了。
賀景之買了兩個雞蛋餅,周翠蘭一口氣吃了一個,剛拿起另一個準備喫的時候,又想起牀上的兒子。這兩天兒子幾乎沒喫什麼東西,醒來後肯定餓壞了。這雞蛋餅的味道不錯,沒準兒子醒來後也能喫一點。
這樣想着,周翠蘭就把手裏的雞蛋餅放回去了;爲了能保溫時間久一點,她把雞蛋餅塞進被子下,這樣就不會很快冷掉了。
外面的天很快就黑透了,周翠蘭站在牀邊看着外面,外面又下起了小雨。這雨下的有點多了,要是現在就停止的話,明天應該就可以去生產隊幹活了。
沒錢掙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關鍵是,兒子還躺在牀上等錢用。現在還不知道檢查結果怎麼樣,萬一不好的話,只怕真的要砸鍋賣鐵了。
“病人醒了沒”護士過來量體溫。
“我正要去找你們呢。我兒子咋現在還不醒呢”周翠蘭反問護士。
說好退燒了很快就會醒過來,這都過去多久了。..
“你叫他了嗎”
“沒有啊。”
“得把他叫醒,他現在昏昏沉沉的,不叫的話,會一直這樣昏昏沉沉睡下去。”護士道。
“那你們怎麼不早說呢”害的她又擔心,又着急。
“之前跟你們說了,你們可能沒注意聽。”
“有麼”周翠蘭自言自語。她怎麼不記得有人說過這話了
“體溫是376度,還有點偏高,不過比來時候要好多了,就看今晚上會不會反覆燒起來。”護士說道。
“那如果反覆呢”
“如果反覆的話,那就不好說了,得看明天的檢查結果。”
“兒子兒子”周翠蘭站在牀邊喊了兩聲。
賀晏之眼睛閉的緊緊的,因爲燒的厲害,脣瓣乾裂的翹起了皮。對周翠蘭的叫喊並沒有反應。
周翠蘭看向護士,“咋沒反應呢”
“喂,醒醒,醒醒了。”護士自己走上來喊,並推了推賀晏之。
“誒誒誒,你輕一點,別弄疼我兒子。”周翠蘭把護士的手拿開,生怕她力氣太大了。
護士小臉拉下來,不耐煩的道:“大嬸,你這樣光憑嘴巴喊是喊不醒他的。這麼大的小夥子,推兩下推不壞。”
“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心疼了。”
護士嘴角抽了抽,“那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罷,護士轉身就出去了。她還懶得管呢。
“兒子兒子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在這裏呢。”周翠蘭輕輕的推了推他。
賀晏之蹙起眉,總算是有了點反應。
周翠蘭見他好像聽到了,連忙又道:“兒子,你快醒醒,你都睡了兩天了,再不醒的話,媽都要急死了。”
賀晏之睫毛顫了顫,想睜開眼,但是眼皮太重,又睜不開。
“晏之,你這是咋了是不是還不舒服呀你怎麼不睜眼呢”周翠蘭知道他醒了,可是眼睫毛光顫動,卻不睜眼,讓她着急的握着他的手,想讓他感受到自己。
“六月”賀晏之在昏昏沉沉中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卻分不清是誰的,只憑着意識輕輕的呢喃着內心最想念的人。
“啥”周翠蘭隱約聽到了,但是美意聽清楚。
“六月”賀晏之緊緊握着周翠蘭的手,一聲聲呢喃着。
周翠蘭這次聽清楚了,心裏又氣,又內疚。想想她這個做母親守了那麼久,他心裏卻惦記着那個儲六月。但是又沒想到兒子對那個儲六月居然這麼上心。
也不知道那個儲六月使了什麼計,讓兒子對她這般上心。
“媽,咋了”賀景之端着一大碗米粥,小心翼翼的走過來。
“買到米粥了”周翠蘭見他端的費勁,走過去接了過來。
“可把我找的夠累的。就這麼點米粥,五毛錢一碗,太黑心了。”賀景之揉了揉手腕。爲了不讓米粥灑了,他可謂是小心不帶小心的,手腕都不敢晃一下,這會端的手腕都僵硬了。
“多少錢”周翠蘭以爲自己是聽錯了。
“五毛錢一碗。”賀景之舉了一個巴掌。
“五毛”周翠蘭驚掉了下巴,“他咋不去打劫呢一碗米粥要賣五毛錢,他那米是金子做的,還是水是金子做的”
“媽,你小點聲,人家都看着呢。”賀景之瞥了眼隔壁牀的家屬,果然,一個個都露出一臉輕蔑的笑。
周翠蘭剛穿上一雙新的涼鞋,把農村裏的土氣掩飾了一點,這下又被暴露了。她看了眼牀頭櫃上的米粥,砸碗的心都有了。
這些個黑心窩的畜生,將來指不定要遭多大的報應
“對了,你過來把你哥叫醒,他剛剛好像已經要醒了。”